257被公鸡撞死了

    司珩被我说服了。

    其实我也看得出来，司珩一样不希望朔白出事。他来拦我，更多的是过不了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他已经让步了，若我变回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他不确定他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对我。到那时，他退让，他会更痛苦。他若不退让，朔白和我会痛苦。

    司珩说了句，需要帮忙叫他。然后就离开了。

    我关好窗子，躺在炕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但却有一种想法在混乱中显得无比的坚定与清晰。

    我要救朔白，拼尽全力的救他！

    不知躺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一阵哭喊声吵醒的。

    “大伯，快叫小宁出来给看看吧，俺家那口子出事了。俺给仙姑奶奶，仙家爷爷磕头，快来救救俺男人呐……”一个中年女人哭着传进来。

    紧接着，我就听到我爷我奶劝女人的声音，以及喊我起床的声音。

    我昨晚睡得晚，现在还没睡够，眼睛一睁眼，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盯着房梁发了会儿呆，等回了魂才坐起身，穿好衣服出门。

    哭喊的中年女人我认识，我们村肉食店的老板娘。肉食店老板姓赵，我叫他赵叔，叫老板娘赵婶。

    赵婶跪坐在地上，一边拍大腿一边哭。

    她穿着脏兮兮的棉袄棉裤，没套外衣，身上挂着大围裙，两只手臂带着套袖。围裙和套袖都是皮面的，沾着血和油。现在又混合上了一层土，看上去更脏了。

    他家店里卖的熟食都是赵叔赵婶两口子自己做的。看赵婶这身打扮，跑来我家之前，她应该正在煮肉之类的。

    我奶站在一旁，着急的想把赵婶拉起来，但她年纪大了，根本拉不动。

    我爷把我奶扶到一边，“老婆子，你快别帮忙了，一会儿再把你的老腰闪了，那咱家可就热闹，不知道该先救谁了。”

    我奶叹口气，一边说着老了，一边被我爷扶到旁边坐下。

    看到我从屋里走出来，赵婶一下子来了精神，她跪着爬向我，“小宁啊，婶子给你磕头了，你快把仙家请出来，你救救你叔……”

    晚辈受长辈的礼是要折寿的。

    我哪敢受她这么大的礼，眼瞅着躲不起，我双膝一软，也给她跪下了。

    我这一跪，把赵婶给跪懵了。

    她连哭都忘了，脸上挂着泪珠，特别迷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身后，“小宁，俺身后是不是站着仙家？在哪个方向？俺该朝哪个方向磕头？”

    “赵婶，不用磕头，”我赶忙抓住她的胳膊，看着她道，“我赵叔怎么了？你得把事说清楚，否则我帮不了你。”

    听到我提起赵叔，赵婶的眼泪又滚下来，着急的道，“你赵叔没气了……昨天晚上，你赵叔和俺做了同一个梦，梦里有一位鸟大仙。鸟大仙说他很喜欢吃俺家的烧鸡和猪蹄，让俺家今天多做点。

    梦醒了以后，俺跟你赵叔一商量，这是仙家的要求，可不敢怠慢。而且仙家喜欢吃俺家做的东西，那是俺家的荣幸。凌晨四点多，你赵叔就去市场进货去了。”

    为了保证食物的新鲜，赵叔特意买的活鸡活鸭，还专门跑了趟屠宰场，买的最新鲜的猪蹄。

    食材买回来，两口子一琢磨，今天做熟食跟以往不同，今天这个熟食是做给仙家吃的，所以在杀鸡宰鸭之前，两口子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给这些鸡鸭拜了三拜，意思就是表达一下他俩对仙家的重视和他俩的诚心。

    磕完头，赵婶去烧热水，赵叔就开始杀鸡。

    杀过鸡的都知道，鸡脑袋被砍掉，鸡的身体都能在院子跑一圈。

    赵叔是厨子，杀鸡手法熟练。他抓起一只鸡，用刀抹了脖子，然后就把鸡扔到事先准备好的一个铁笼子里，铁笼子下面接着一个大盆。

    因为疼，鸡会在笼子里不停的扑腾，越扑腾，鸡脖子上的刀口出血就越快，血会滴进下面的大盆里。而鸡在扑腾一段时间后，会彻底咽气不再动弹。

    前几只鸡杀的很顺利，到最后一只大公鸡的时候，出事了。

    赵叔抹了大公鸡脖子后，大公鸡应该是疼的，一下子就挣脱开了赵叔的手，扑闪着翅膀，用力一头撞在了赵叔心口上。

    赵叔被撞得仰面摔在地上，当时就不动了。

    大公鸡犹如不解恨，跳到赵叔的脸上，又用鸡爪子抓赵叔的脸。

    是赵婶跑过去，用木棍打跑了大公鸡，才没让赵叔毁容。

    赵婶生气的追着大公鸡打，大公鸡被打的趴在地上，不动弹以后，赵婶才注意到赵叔依旧躺在地上。她扔掉棍子，跑到赵叔身旁一检查，就发现赵叔已经断气了。

    “小宁，你帮帮俺，是不是俺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得罪了仙家呀？要是有做错的地方，俺改。只求仙家老爷们饶俺男人一命，俺男人今年才四十六，还年轻啊……”

    赵婶哭的很凶。

    她这幅样子，让我说不出口这件事我或许管不了。

    我能管得是妖邪作祟，可赵叔是被一只大公鸡撞倒，然后断气的。他没遇到邪祟！

    他的死亡，可能是摔倒的时候突然脑出血，又或者是引发了其他疾病，虽然死的突然，但这种死亡是正常的。这种情况，我管不了。

    赵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她伤心难过的样子让我说不出拒绝帮助她的话。

    我道，“赵婶，我们先去你家看看吧，让我见一见赵叔。”

    赵婶忙点头，“好，咱们这就去。”

    我扶着赵婶站起来，赵婶又问我，“小宁啊，你要不要回屋拿法器？万一是个恶鬼，斗不过可咋办？”

    “不用拿法器，”我道，“仙家是跟着我的，我去就行了。”

    听到我这么说，赵婶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更加炙热起来。她肯定在想，我这么厉害，一定能把赵叔给救回来。

    我顿时感到一阵压力，边走边琢磨该如何让赵婶接受赵叔的死亡。

    路上，我问赵婶，“赵婶，赵叔有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疾病吗？”

    赵婶摇头，“没有，他刚四十六，身体壮的跟头牛一样，啥病都没有。”

    这个问题，我完全就是白问。

    农村人有几个会体检的？就算赵叔有隐藏疾病，他俩估计也不知道。

    这时，赵婶又道，“小宁啊，俺怀疑那只大公鸡有问题。你想啊，一只鸡它能有多大劲儿？它咋能一下子就把俺男人撞到断气？

    那只大公鸡肯定是妖怪化的，俺男人拿刀抹了它的脖子，所以它要了俺男人的命。这是在报复俺家。小宁，你说俺猜的对不对？”

    我呵呵笑了两下，没有答话。

    赵叔没有防备，被一只大公鸡撞倒，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越听我越觉得这就是一件普通的意外，这事我管不了。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到达赵婶的家。

    进了小院，看到被赵婶打晕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公鸡，我一下子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