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哈维的头重重下沉。
由于坠落带来的失重感,他从梦中惊醒了。
醒来的哈维只觉得全身酸痛无比,此刻他正趴在书桌旁,像是打瞌睡又碍于老师就在附近而不敢真的睡着的学生一样摇晃着脑袋。
哈维睁开惺忪的双眼,有些后怕的看着从自己手掌里缓缓滑落的玻璃瓶和说明书,后怕与庆幸、连同玻璃瓶磕碰在书桌上的声响将睡意吹飞的无影无踪。
昨天哈维将药瓶和说明书又拿出来仔细研究了一番,却没想到也许是过于劳累的旅途和精神压力让他陷入了睡眠的泥沼之中、而且还久违的做了一个让人厌恶的噩梦。
在片刻的声响后,屋子里又恢复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因为这栋豪宅令人诧异的供暖能力,哈维即使在北方的初春就着衣服睡了一晚也没有感冒,除了因为睡姿不良有些僵硬之外,哈维全身上下毫无问题。
他把头扭过一边,看向落地窗外,一片漆黑的夜幕依旧笼罩着大地,看不见半点的光亮,而自己之前躺过的床铺也在不知何时重新变得平整、不带一丝凹陷。
“乌梅普罗尼小姐?是你刚才整理过了吗?”虽然明知道像这样的女仆不可能在没被客人允许的情况下随意进出客房,但哈维还是壮起胆子喊了两声。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自然是不可能藏人的,哈维的喊叫声也被周遭的寂静彻底吸附,没有掀起一点波浪。
这浓郁的夜色很显然不对劲,恐怕是什么超自然力量所导致的黑暗。
哈维有些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得逃离这里,黑暗的怪物、吸血鬼?哈维想到那个修女,牙齿有些打颤。
整理好衣物,将毒药和说明书一起放回盒子塞进衣兜,哈维匆匆走到门边,可才推开门,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泛着紫光的犄角照亮乌黑的长发;顺着长发向下是雪白的胴体与女仆装,只是那围裙就像是合拢在一起的蝙蝠翅膀一般,但最让人感到非人的,是她那从围裙中露出的脚赫然是一只山羊蹄。
不是乌梅普罗尼,也不是之前在教会遇见的吸血鬼修女,在哈维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超凡生物,而且看起来就相当的邪恶、危险。
“你怎么来这里了。”发问的是那个女人,她以一种熟络的态度将手指抵在哈维的胸口,一点一点将哈维推回房内。
这暧昧无比的举动令哈维心跳不已,却绝非因为激情,而是因为恐惧。哈维发觉自己只能跟着女人的步调缓缓后退,除此之外的任何动作都做不到。
这是教会派来的杀手吗?我该怎么逃走?正在思考对策的哈维思维一滞,不假思索地便回答道:“我是夏洛克先生的代理律师,是作为代理人来他的家属处询问线索的。”
“我还以为你又要说什么秩序和公义这样的话来坏我的好事呢。”女人的肩一沉,脸上的表情也换上了一种欣慰的神色。
束缚住哈维的身体和思维的某种力量忽然消失,哈维又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跌撞在落地窗上,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那女人径直坐在了哈维的床边,从围裙里掏出烟和火柴盒,翘起脚正打算再说些什么。
可就在她分神点烟的时候,哈维那强烈的求生欲已经让他飞快打开了落地窗边缘的小窗,向着无边的黑暗纵身一跃。
在猛烈的坠落感中,哈维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