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驻点

    雨落打在屋顶的声音将未央从昏迷中唤醒。

    意外的，身体没有痛苦的感觉，反而有种久违的轻松感。

    “你醒了。”

    一句话将她中略微的迷茫中唤醒过来。

    她迷茫的向声音来源出看去，一个有着一头漂亮红色长发的女孩跪在她的身边，似乎一直守着她直到清醒。

    “这里是哪里？”未央声音清澈澄静，有着让人心绪平和的安静感。

    杏子眼睛闪过一丝讶异，很难想象，这个女孩会是从事那种工作的人。

    “我是青药坊的学徒杏子，一个叫阿市的女孩子找到我们拜托我们救你。”杏子解释说道。

    “阿市？”未央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请问阿市她人呢？”

    “如果有医疗费用上面的问题，还请你们不要为难她，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将钱还上的。”

    说着她有些激动的从床上坐起。

    杏子将她按住，安抚道，“别担心，师匠已经发过话了，免费为你治疗，不会收你们钱的。”

    “你身上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需要好好休息，不能乱动，至于那个叫阿市的小姑娘，在知道你伤势好转后，已经赶回你们的村子了。”

    杏子的话让未央冷静了一些，对于杏子口中的不收钱，她露出一丝感激的歉意，“对于你们的恩德，小女子是在没齿难忘。”

    咚咚！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杏子，那个孩子醒了吗？”屋外传来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

    听见男人的声音，未央身体下意识一颤，下意识抱住了双臂。

    “师匠，已经醒过来了。”

    杏子起身打开了门，未央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单衣，神态温和的青年僧人走了进来。

    白明只是站在门口，并未走进，他看了眼未央的气色，“看样子恢复的还可以，但是还要再吃一段时间的药将身体调养回来。”

    “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白明灵觉感知道女孩对于自己，或者对于男人的隐隐排斥，这种情况的缘由并不难猜，但是并非只是简单的为了自己苟活下去，而是在这个苦难的世界，利用自己的身体，让更多和自己一样沦为孤儿的孩子能活下去。

    这份善良，已经足够让白明为之侧目了。

    对着未央微微点头，白明离开了房间，杏子会做好后续的解释工作。

    这里又是借宿在一个小村庄，回到自己借宿的房间，屋内弥漫着阴霾潮湿的发霉气味。

    白明一挥衣袖，屋内凭空起风，浑浊的气味被升腾起的风夹带离开了室内，干净了不少，他盘坐在屋内的草席上，缓慢转着念珠，念着经文，倒也越来越像个僧人。

    倒不是他真的cosply上瘾，真的彻底沉迷了僧人这个身份不可自拔。

    对于他来说，僧人这个身份，不过是因为他为了方面组建势力而衍生出来的一个身份而已。

    这个身份就像是一个游戏皮肤，使用这个身份能在传教过程中获得一定的加成，但毕竟是后续附带上去的皮肤，能加载，也能卸载。

    之所以伪装僧人越来越像样，也是为了借此磨砺心性而已。

    在东方系的各种超凡体系中，无论武侠测、还是仙侠侧、修真侧等等，大多数都会提到一个概念，心。

    不是浅表意义的人体脏器器官，而是更为广义上的，精神、思维意识、心念，意志之类的说法，也可以是更为虚无一点，某种被归纳为‘境界’的说法。

    但多数对于心的这个定义，在超凡体系中，也只有东方系文化下的人，才能理解这当中独有的意味。

    对于自己专属的武侠侧体系，白明有着自己的理解，或许也因为最初继承的那些武学都是较为浅薄的的二三流层次，他对于武侠侧体系的功法理解成了人体的进化与升华的工具。

    这种理解其实没错，放在先天之后他也是这么理解，但是在先天之后，随着灵觉进一步升华，神识觉醒，他对自身的感知也跟进一步后，他也渐渐重视起心灵上的修行起来。

    心灵修行上的一个侧面是心性，一个人的心性由先天因素和后天因素组成，先天因素决定的往往后天很难更改，但也不是注定。

    人毕竟不是彻底被激素分泌影响操控的生物。

    心性重要性体现在一点就是自持，也即自知之明。

    解释的话，用一个成语‘德不配位’再好不过。

    话题偏远，也说过，白明不过是一个假僧人罢了，杀人，放过，贪财，好色，杀生大戒他犯过，人常有的欲念他都有，而且未曾受戒，也未真诚发誓皈依三宝，顶破天也就算个野狐禅。

    而这野狐禅，因为某种利益驱使，他按照自己的理念伪装成一个他想法中的有得僧人后，认真入戏，念经文，守斋戒，以慈悲心行事，却在一段时间后，隐隐的察觉到自己心性，或者心灵上越加趋向于平静，圆润。

    以白明的见识理解来看，这应是‘守规’约束心猿意马，‘入世’体验世事无常，才有这种心灵上的提升。

    心灵虽然虚无，但也像是一块顽石，‘守规’‘入世’，就是打磨心性的最常见方法。

    同时的，白明在感觉自己心性有所提升时，也察觉到自身神识，也在缓慢的增长。

    如果说练气是身体上的进化，那么修心，就是精神的进化。

    一段经文默念下来，白明睁开了眼，眼内闪过一丝烦躁。

    “这个身份扮演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如果说他创立白莲教是为了更好洗脑别人，那么现在他有点入戏太深，反过来被影响了。

    尤其是离开雨忍村后这三个月的时间，因为同行同住，他扮演的越加深入，导致他虽然心灵上提升了不少，但也无形间，反过来真的被周围的气氛，佛家的经文言义给影响到了，这其实也很正常，毕竟自古宗教本来就是最为擅长洗脑民众的。

    只是把自己这个创始人也给洗脑了，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不是白明习惯性自我反思，也不会发现，他居然开始真的认同自己伪装的身份，并有放弃一切，专心救渡世人的想法。

    虽然只是偶尔的，但也足够让白明警惕了。

    只是到现在，已经有点骑虎难下了。

    除非他愿意放弃自己在白莲教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