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死之间

    望着泥地上看似已经倒下的曹无羁，陈凡思索片刻，没有继续使用消耗颇大的灵气长弓，在指尖凝聚出一根飞针，射向曹无羁的头顶。

    一声轻微的响动过后，陈凡感知里曹无羁那羸弱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基本已经消失。

    终于死了。

    陈凡松了一口气，差点从树枝上滑下去。

    战斗至今，消耗巨大的并不只是曹无羁，自己现在也有些撑不住了。

    但念着曹无羁怀里的那朵妖花，和他手边能够把曹金烈铁弓扫断的长枪，陈凡还是强打起精神，从树上慢慢滑下，来到了曹无羁的身边。

    就在他准备半蹲下身子，把曹无羁的身体翻过来，取出他胸口的那朵妖花时，曹无羁本来埋在泥地里的那张脸忽然抬起。

    陈凡心中一惊，立即向后倒去，堪堪没让刺出的长枪命中自己的心脏，但也在左肩的肩膀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

    陈凡痛的发出一声惨叫，右手迅速插入泥地里，扣出一团松烂的稀泥，带着天地灵气向曹无羁的脸上砸去。

    曹无羁向右翻滚，避开了泥团，再次趴在地上刺出一枪。

    躺在地上的陈凡没能完全滚开，左臂被刺中，却也扔出一枝风箭，深深扎入了曹无羁持枪的单手。

    电光火石间，陈凡没想到曹无羁还活着，曹无羁也没想到这都没把陈凡刺死。

    两人把所有能用的招式都使了出来，可惜泥地里都是松软的落叶和被炸得四处翻飞的土渣，对两个人的发力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此时的二人，全身都被污黑的湿泥糊住，点缀着枯黄的落叶，看起来滑稽可笑。

    积蓄的一枪被陈凡以极大的代价躲过，曹无羁只能胡乱朝着他刺出长枪，受伤的手掌已经快要握不住枪杆。

    陈凡也好不到哪里去，脚底和腿部被长枪接连刺出窟窿，还得提防曹无羁毫无廉耻地朝中心发起的攻击，除了第一下的反击，根本来不及仔细瞄准曹无羁，也无暇引爆风箭，只能胡乱丢出飞针和风箭。

    恰好，一支飞针好死不死地刺入了曹无羁的左眼，让他爆发出一声极凄厉的啸叫。

    凄厉而可怕的啸声，回荡在黑暗的树林中，震得树上落叶纷飞。

    曹无羁猛然向上一蹿，企图用长枪刺中陈凡的脑袋。

    陈凡立即偏过头去，下巴顿时被枪锋带走一大块儿血肉，同时被曹无羁沉重的身体砸在了腹部。

    痛苦地咬紧牙关，陈凡抽出口袋里从断掉的铁弓上取下的铁丝弓弦，向下转了几圈，死死缠住了曹无羁的脖子。

    脖子被缠住的曹无羁暴喝一声，知道自己来不及继续去瞄着陈凡的头刺出长枪，于是眼中闪过一道狠厉。

    下一刻，曹无羁反手握住长枪的枪身，噗呲一声刺穿自己的肩膀，同时也让枪尖刺入了陈凡的胸口。

    伴随枪尖入肉的可怕声音，陈凡的胸口立刻被刺破，鲜血不要钱般喷洒出来。

    弓弦距离勒死曹无羁，似乎还要一段时间。

    枪尖刺入陈凡的心脏，似乎也还要一些时间。

    此时两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了对方的手中。

    如果曹无羁继续用力刺入长枪，枪尖就能继续深入陈凡的胸口，只是这样，他的脖子也会被弓弦割断。

    如果陈凡继续勒紧已经把手指割出可以见骨伤口的弓弦，曹无羁就会被自己活活弄断脖子，只是这样，他的心脏也会被枪尖洞穿。

    此时此刻，两个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居然奇妙地来到了同生共死的处境。

    或者说，只有杀死对方，自己才能活下来，也就是你死我活。

    林间泥地上，只有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二人沉默的以命相搏。

    不同的是，曹无羁是因为脖子被勒住无法说话，陈凡是胸口疼的无心开口。

    曹无羁那因为充血泛红的独眼看向陈凡，眼中满是残忍的意味。

    现在怎么办？一起去死吗？

    陈凡没有作出回应，面色依旧痛苦而坚韧。

    简单的眼神交流同时，二人实际上还在各自发力。

    弓弦发出收紧的吱吱声，刺进陈凡胸口的枪尖也在缓慢深入。

    此时此刻，陈凡忽然开口：“你我都不想死，但不想死并不代表不怕死。”

    曹无羁有些疑惑，陈凡现在说这些除了白白消耗精力，能有什么用？

    陈凡忍着痛苦，喘息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刚才看了我一眼，这就说明你怕死。”

    曹无羁顿时暴怒起来，感觉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

    作为一名在生死边缘走过许多回的修行者，此时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质疑自己怕死，这是何等的侮辱？

    没有理会曹无羁血红的眼瞳，陈凡依旧自顾自讲着话：“你看，你还是生气了。你这种人出生高贵，好不容易实力越来越强，哪儿能在面对我这种低贱出身的，堂妹还被大公子夺走的家奴时候，舍得放弃一切跟我拼命呢？”

    他是那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幼妹抛弃的家奴？

    曹无羁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明明被赶上船不到半年，为什么依旧从毫无根基的废物，变成了初入明理的修行者？

    震惊的同时，曹无羁下意识放松了一些手上的力气。

    陈凡吸了几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你看，说话还是有用的吧？”

    话音刚落，陈凡就在曹无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爆发出仅存的全部力量，进一步收紧了琴弦。

    曹无羁幡然醒悟，但也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

    数圈深刻的血线出现在曹无羁的脖子上，被陈凡更加用力地勒入血肉，触及颈骨。

    长枪的枪尖，也深深刺入了陈凡的胸膛。

    一道难以言喻的痛苦，让陈凡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双唇乌青，忍不住喊了出来。

    “啊！！！”

    一边发出痛苦的喊叫声，陈凡一边双手不停地收紧。

    喀拉一声轻响，曹无羁的脖子终于断了。

    在最后时刻，他还是松开了长枪，去抓住脖子上的弓弦，想要制止它们深入。

    于是，枪尖在离陈凡心脏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于是，曹无羁独眼暴突，全身的力量都在顷刻间丧失，如一具散架的玩偶，躺在了陈凡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