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起身寻故人 看望孙猴子

    湖心小阁，

    繁花新簇周匝，宝芝在四下丛生。

    天光照耀，映金波而澄明。

    方龙野依在窗前，将杯盏中香茗饮尽，随手拿起案上的一块糕点，捻碎开来，洒入阁楼之外的水中。

    稀稀疏疏的莲花叶子间，

    数条花色不一的锦鲤不由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将糕点的碎末快速吞下，随后重新扎入水中。

    几声噗通过后，只余下圈圈晕晕的涟漪水波，向四面八方去，让原本静幽的画面有了三分灵动。

    “应该就是他～”

    方龙野望着窗外，眸光幽幽。

    如果真如刚才丹霞真君所说，他马上就要在兜率宫轮值五百年，为老君看火守炉的话，

    那么原著中那个遭猴子牵联，被贬下界沦为火焰山土地的倒霉蛋，就是目前的丹霞真君无疑了～

    “嗯，也不一定是倒霉蛋。”方龙野转头想到，“也或许本就是太上老君特意安排，用来分润功德气运的。”

    毕竟整个西游路上可是功德气运多多，哪怕只是跑个龙套，随便露个脸，都能混上一笔功德气运来。

    想到这里，

    方龙野便打算，等丹霞真君的侄子来他座下报到后，对其好好关照一番，至少释放出一定的善意。

    而按照原来的想法，

    他可没打算对丹霞真君的侄子有多关照，一直怀有的想法就是，若是个人才就留下，不是就打发走便是。

    但还是那句话，谁让人家背后的叔父，有跟脚有来历呢？

    最关键的是，以后等到西游时，到了火焰山一难，说不定还能借此掺和进去，分润些功德气运来～

    单是这一点，

    就足以让他改变态度，打算好好跟这丹霞真君拉近些关系了～

    将主意打定后，

    方龙野伸手自身旁的檀木案上取来一个丹药葫芦，不是其他，正是刚才丹霞真君拜访他送来的礼物～

    拔开葫芦口上的塞子，一股丹香扑面而来，方龙野不由开口赞道：

    “这丹药倒是不错！”

    也不知这葫芦丹药，是丹霞真君自己炼制的，还是自别处得来的。

    往手上倒出一粒，金灿灿的，龙眼大小，方龙野如同丢糖豆一般，随手丢进了嘴中，吞服入肚～

    “确实是好仙丹！”

    仙丹入腹，一时间，口鼻生香，七窍之内，星火吞吐，阴阳水火，鱼首鱼尾勾连，莫名成画。

    周身更是有流霞异彩激荡。

    尽管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这丹药并没有多少助益，但若是金仙服食，怎么也能进步一大截～

    “手艺倒是不错，这丹霞真君在天庭有此名号，不是没有缘由的～”

    他虽然在炼丹方面是个小白，但是一路修行可是吃过不少灵丹妙药，倒也算是个半个品丹的行家了～

    仙丹一入肚，

    自是能够吃的出来，这葫芦仙丹应该就是出自丹霞真君之手。

    “留作赏赐给身旁的人，或者拿到我那万灵坊去售卖～”

    方龙野品鉴了一下，将手中的丹药葫芦重新收了起来，心中暗道。

    ……

    如此，

    在府邸中又接待了几轮客人。

    方龙野抽出空来，当即唤来府中的管事，吩咐道：“准备好车辇，随我到东天门走一趟～”

    猴子上天有好几日了，作为他的好大哥，自己也该去看望看望了。

    若是他没在天庭也就罢了，偏偏他不仅在，而且还位居高位，这要是不过去看猴子一眼，实在说不过去。

    叫猴子日后知道了，还以为他这个大哥发达了，就忘了小弟了呢。

    ……

    天庭，东天门。

    天兵天将驻扎的营盘所在。

    一方营帐内，

    孙悟空今日正好轮值，不用去东天门镇守，故此他并没有着甲顶盔，而是穿着一身衣冠俨然的朝服。

    只是他身子有点瘦，雷公脸，身上满是长长的猴毛，即使这件镇守元帅的武官朝服很是威严好看～

    但穿在他身上，总是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不仅他自己会这么感觉，旁人看到后也会觉得不自在。

    嗯，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沐猴而冠～

    孙悟空正咬着一根毛笔杆，伏在正中央的案上，对着数叠册子写写画画，时不时抓耳挠腮。

    看起来很是认真～

    少顷，

    他抛下毛笔，伸了个懒腰，叹道：“这镇守元帅还真不好当啊！”

    “本来以为打打杀杀就够了，结果还要处理公文，也不知道上面说给我分配的主薄什么时候到？”

    孙悟空瘫倒在案后，吐槽起来。

    虽说镇守元帅在东天门有着上百号，做不到一言九鼎，但到底不是光杆司令，手下还是统领着一部人马的。

    如此一来，

    人吃马嚼，物资调度，告假外出，……等等等等，需要镇守元帅签字审核的文书，可不在少数。

    猴子哪玩得转这个？

    再加上他向来是个急性子，哪有耐性坐在这里一份份处理公文？

    如今勉力为之，也不过是靠着新官上任的热忱，就这都已经搞得他抓耳挠腮，盼着自己的主薄早日到来了。

    “元帅大人！”

    孙悟空歇息了一会儿，打起精神，重新将毛笔拿在手中，正准备继续与桌案上的那一堆文书“作战”。

    而在这个时候，他手下的一个统领却匆匆地跑了进来，高声喊道：

    “元帅大人！”

    要是在别的镇守元帅那里，见到属下这么一惊一乍的，早就开口喝斥了，可孙悟空的性子自然不会如此。

    他只是道：“有什么事？”

    “元帅大人，”

    统领来到孙悟空跟前，禀告道：

    “外面有人找您～”

    “有人找我？”

    统领见孙悟空站起来，

    不由缩了缩脖子，道：“没有报姓名，只是说是大人的故友。”

    接着，他看了一眼孙悟空，道：

    “但我看那车辇，乃是前段时间新上任的水元圣君府上的，而且貌似是水元圣君的专属车架～”

    后者其实是这统领的猜测，主要是驾车的御者他认识，唤作孟令宽，算是他的老上司～

    据说前段时间，他这位老上司被选去做了水元圣君府的管事。

    而能让身为水元圣君府管事的他，亲自驾车随行来往，不是那位水元圣君亲来，又能是哪个？

    看来自家这个上司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然又怎能与水元圣君有关系？

    “水元圣君～”

    孙悟空奇怪了，自己以前是下界妖仙，现在刚上天庭没几天，在天界总共就没认识几个人。

    水元圣君他听都没听过，怎么会跟他是什么故友？

    疑惑之余，

    不免来了兴致，身子一动，跃过桌案，示意自家手下的这个统领跟上，道：“走，出去看一看～”

    ……

    猴子倒是果断，说完之后，便一摆袍服，往门外走去。

    刚出去，孙悟空就在营盘外见到一人，一袭华贵的衣袍，整个人丰神俊朗，气势若渊海一般。

    “哈哈哈，”

    方龙野见到一袭武官袍服的孙悟空，直接笑出声来，猴子这个打扮，不伦不类的，颇有些沐猴而冠的感觉。

    “大哥！”

    孙悟空看清楚外面人是方龙野后，又惊又喜，他一步蹦到跟前，用手拍了拍方龙野的肩膀，道：

    “好啊，想不到大哥你竟然提前一步就来天庭了啊，看样子还是个大官，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方龙野摇头笑道：“不过只是上天为官罢了，有什么好说的～”

    孙悟空闻言，想到自己最近的沾沾自喜，不由有些自惭形愧。

    “大哥有格局，小弟自愧不如。”

    方龙野拉着猴子道：

    “之前你初登凌霄宝殿，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不得闲，想着你初入天庭，也比较忙，也就没有过来找你。”

    “咱们兄弟两个如今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走，跟着哥哥我回府，咱们哥两个好好喝几杯！”

    方龙野拉着猴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热情得紧～

    孙悟空在天庭举目无亲友，今日总算见到了熟人，自然很是欢喜。

    不过听到方龙野的邀请，

    他还是摇了摇头，反而拉着方龙野进了营盘，边走边道：

    “兄长的府邸，我改日再拜访便是，今日兄长来看我，小弟就已经很高兴了，咱们定要来个不醉不归！”

    许是怕方龙野拒绝，也或是骨子里好显摆的性子又犯了：

    “莫看我才来天庭不久，但也有了些积累，好酒好菜还是不缺的～”

    方龙野闻言心中一奇，正如这猴子所言，他可没来天庭多久啊，怎么这么快就有了积累？

    而且这营盘驻扎着不计其数的天兵天将，怎么说也算是一方重地。

    可猴子的这个口气，他这个镇守元帅，居然都可以在军营内随意饮酒玩乐了，这么玩忽职守？

    不过又想到猴子目前的境况，方龙野又觉得合理了，很明显，这怕不是上面专门对猴子的放纵～

    ……

    心底思量着，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孙悟空所在的营帐。

    孙悟空当即令手下人摆好酒席，拿出他手中最好的酒，灵果，佳肴，熟食，小菜，一样不缺。

    每一样都是仙品珍馐，价值不匪，尤其孙悟空拿出来的好几坛酒，每一坛都价值连城。

    尤其当中一青花小坛，里面装着的仙酿，哪怕在大罗手中也会被视作珍藏，轻易不予外人。

    只能说，现在的猴子真是热血耿直，讲义气，最适合当朋友了。

    不过方龙野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一方面，反而对猴子能拿出这些对于普通金仙价值连城的酒菜，很感兴趣。

    这些东西，可不是一句“花果山物华天宝，资源丰富”就可以解释的。

    一番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方龙野提出了自己心头的困惑。

    “哈哈！”

    孙悟空哈了口酒气，笑呵呵道：

    “这些都是我那些同僚还有上司送给俺老孙的，我这里还有不少呢！”

    方龙野心下了然，这是应该有人看出猴子根底不凡，特意过来打算与他结个善缘～

    “对了！”

    猴子打了个酒嗝，熏熏如醉的状态，开口问道：“不知道大哥你那里有没有闲余的主薄，借我使使～”

    “主薄？”

    方龙野闻言，不由面上一愣。

    “没错，就是主薄。”

    孙悟空点了点头，确认道。

    “有倒是有，不过你要主薄做什么？难道你还需要处理什么文书？”

    方龙野点了点头，发问道。

    真的不是他低眼看人～

    关键镇守元帅，光听名称就知道是个武职，说白了就是看大门的。

    或许有些地位，算是一小头头。但再是什么小头头，说一千道一万，也就是看大门中的小头头。

    还能有多少文书需要处理？

    “唉，兄长你有所不知，我这个镇守元帅在东天门别看没管多少人，但事可真他娘得不少～”

    孙悟空见方龙野问到，不由将自己需要做的差事，一一举例说明，最后更是诉起苦来～

    “不瞒兄长你说，这几日我处理起公文来，真的是被弄得焦头烂额。”孙悟空说起自己的不容易。

    “若是之前许给我的主薄，还不给我配上的话，再过几日，我就打算撂挑子不干，直接回花果山去了。”

    说真的，若非想着新官上任，他宁可跟人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愿意看上一页下属呈上来的文书。

    实在是他真的不擅长此道啊！

    之前花果山的事务都是四健将，也就是那四只老猿帮忙料理的，他这个大王对于俗务真的少有理会。

    “原来如此～”

    方龙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旋即沉吟了片刻，道：

    “这样，我直接拆借你几个主薄、文吏得了，以后他们就直接跟着你，帮你处理公文事务～”

    “至于上面分配给你的主薄，就算以后到位了，你最好还是留个心眼，尽量不要委以大任～”

    “主薄还是自己人为好。”

    这番言语，

    方龙野还真的是没有其他心思，就是纯粹真心地为猴子提建议。

    对于主官来说，帮助自己管理一切的佐吏，实在是太重要了～

    尤其猴子这种看公文头就疼的主儿，主薄、佐吏随便在文书上添一笔抹一笔，对他这个主官来说就是事。

    真要主薄佐吏没选好，自己又不看什么公文，全权交给主薄佐吏这些手下，那就等着给别人背黑锅吧～

    而且，

    说实在的，方龙野其实很怀疑，

    玉帝这些大人物，只怕就是打算如此，让猴子“自己”在职位上出个“大纰漏”，将猴子重新逼下界去。

    不然，

    偌大的天庭，怎么可能偏偏在猴子这短了个主薄，迟迟不见踪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