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人心比时疫更可怕（2更）

    男人此时也有些后怕，说话的时候嘴唇一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当然更多的是担心自己和儿子也被传染。

    “娘！”

    儿子着急地想要冲进去看看情况，被他一把抓住。

    “不能进去，万一传染给你……”

    “可是城里都这么多天没人发病了，连世子爷都进城了，娘怎么会染上时疫的……”

    儿子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面露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很熟悉却又显得格外陌生的爹。

    “爹，你、你刚说过，娘要是染上时疫死了就好了，我出去找舅舅这么一会儿工夫，她怎么会那么巧就真的染上时疫了……”

    一听这话，孩子舅舅也警惕起来，一把将孩子护在身后，瞪着自己的姐夫道：“黄老三，你不会真的这么丧良心吧？当初你穷得叮当响，我姐不嫌弃还下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要是没有我们家的帮衬，你小子连房子都盖不起来，我姐这才病了几年，你他|妈就开始有花花肠子了！”

    黄老三立刻叫屈道：“我刚才不过那么一说，我哪有本事让人突然染上时疫啊，你们可不要瞎说！”

    三个人吵作一团，却也都不敢进去看看情况。

    城里的时疫才刚平息，如果女人当真是时疫，说不定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倒是邻居家听到他们吵架，吓得不行，先把家里人都送到亲戚家，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去县衙报官。

    封知县跟着厉子安出去发放钱粮了，沈天舒一听这事儿就急了，赶紧打发人去找厉子安，让他千万不要往那边去。

    “我这里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大家先等我一会儿，我尽快回来。”

    她本来就是义诊，大家也都十分理解。

    “潼娘子有事就先忙你的，我们不着急。”

    甚至还有人说：“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帮忙的，您只管说话。”

    沈天舒说完，撂下等着看病的众人，冲回屋里去找戚梓昊，将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之后道：“你先派人悄悄去把那一片围起来，我过去看看情况，确认究竟是不是时疫再说。”

    戚梓昊一听可能又有人感染时疫，也吓得不轻，但是却不同意沈天舒过去。

    “我带人过去就行，你不能去。”

    “我不去谁能确定她究竟是不是时疫？”

    “如果厉子安同意进去，那我就不拦你！”戚梓昊道。

    沈天舒都快被他给气笑了，甩开他的手道：“我做什么也不用经过他的同意。”

    她说完回房换上全套装扮，叫人把马车直接驶入府衙，直接钻进车里，尽量不惊动任何人来到了事发的地方。

    她到了地方的时候，戚梓昊已经带人把男子控制起来，周围的人也都被赶到很远的地方不让靠近。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当看到沈天舒穿着那身包裹严实的衣服下车的瞬间，周围的百姓还是吓得私下逃窜，连热闹都不敢看了。

    等厉子安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沈天舒已经进入屋内了。

    屋里地上的确有一大滩呕吐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但是看到呕吐物之后，沈天舒反而松了口气。

    这次的时疫，病人的症状基本都为发热和腹泻。

    即便个别病人会有呕吐，也并非是时疫直接导致的，而是因为身体不适间接引起。

    她又上前检查了一下床上的女人，她并不发热，诊脉也没有任何不妥。

    沈天舒询问她道：“你刚才怎么突然吐了？是胃口不舒服么？”

    女人虚弱地跟她说了几句话，沈天舒心下了然，很快便从屋里出来了。

    她出来之后便说：“没事，虚惊一场，不是时疫，只是肠胃不适罢了。”

    “不可能！”黄老三一听急了，“她明明……”

    “明明什么？”沈天舒抬头盯着他，“明明接触了不干净的衣服，为什么没有感染时疫是么？”

    “我，不是，她……”黄老三语无伦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病人穿过的衣服，全都是由戚将军手下的兵士统一收集起来拿去焚毁的，根本没有经过任何一个百姓之手。

    “你从外面偷拿回来的，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安排你们拿去焚毁的衣服罢了。

    “拿衣服被你藏了这么多天，这么热的天，早就已经发臭了，你闻到你也得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黄老三身上，他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嘴里还做着最后的抵抗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媳妇没事，她已经把你刚才做的事都告诉我了，灶坑里的衣服此时还没烧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时疫虽然可怕，但是更可怕的却是你这般肮脏的人心！”

    “我……”黄老三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

    生气的小舅子冲上来冲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黄老三的儿子冷漠地看了亲爹一眼，没有理会他，小心翼翼走到沈天舒面前问：“潼娘子，我娘的病怎么样，能治好么？

    “我本来下午要带她去府衙找您看病的，没想到……”

    “好孩子，放心吧，我已经给你娘看过病了，一会儿回去开了药方，我就叫人给你送过来。

    “你娘的毛病生在肺上，想去根是很难了，不过坚持吃药肯定能有所好转，至少不用一直躺着起不来身。”

    “谢谢您。”少年说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如今爹眼瞅着要被抓走了，就算潼娘子开了药，他也没钱去给娘抓药吃了。

    舅舅走过来搂着他的肩膀道：“哭什么，你爹那种坏蛋，没有了更好，这不还有舅舅么！”

    厉子安转身对封知县道：“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眼馋补贴的银子，做出这种丧心病狂，对亲人下手的事情。

    “幸亏他偷拿的衣服不是病人穿过的，否则万一再让时疫蔓延开来……”

    封知县也后怕得紧，连声道：“真是多亏了潼娘子，当初便是她坚持，有关病人的一切处理，全都由戚将军的手下接手，不许平民百姓参与。

    “当初大家只觉得是潼娘子体恤百姓，没想到其中竟还有这样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