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思

    “……总算是用习惯了。”贾提斯接住像回力标一般打着转飞回来的镰刀，暗自道。

    【凡尘抹除】，这是他给这把武器取的名字。

    请不要误会，在双亲的戏弄下长大的贾提斯没有自封为神的傲慢，该名字单纯源于武器的原材料，即“下级创世神的灵魂”。

    因使用者的实力问题，这把灵魂武装暂时无法发挥真正的能力，如今只是一把有着镰刀形态、步枪形态，反器材步枪形态、魔杖形态的可变形武器，其中变形过程需要数秒时间，但无须遵循质量守恒定律和机械构件结构。

    猎杀恶魔快有三天时间，贾提斯总算是能昂首挺胸地说自己驾驭住这把武器了。

    “嘛，就是魔力量少得可怜，根本没办法挥洒自如地使用它。”一直只在旁边观战的费顿道出残酷的事实。

    如同被一盆冷水泼脸上，贾提斯刚萌生起的自满消失无踪：“臭老头，别总是拿自己当标准，我这魔力量放在其他地方可不算少！”33

    不管是在塞姆利亚大陆还是伊苏世界，贾提斯都是相当优秀的魔法师。

    费顿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是我儿子，你不跟我比，还能跟谁比？”

    “……跟老妈比不就行了？”贾提斯撇过脑袋，大概也觉得这种行为有点丢人。

    “这你倒是没有说错，玲在你这个年龄的魔力量没你多。”费顿还是很尊重事实的，没有可以编造谎言打击儿子，“不过，玲可不是在根源炼金术师和圣兽魔女的指导下长大的，魔法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得靠自己了。”

    “…………”贾提斯无话可说，他很清楚自己从小得到的资源有多么优渥，储物容器里不少书籍扔出来，都是国宝级的文献。

    费顿从储物空间取出药瓶，勾勾手指道：“所以，儿子哦~要来提升魔力量吗？”

    “！”贾提斯打了个颤，坚决摇头道，“我拒绝！我觉得跟恶魔战斗就是很好的历练了！”

    “问题是目前碰上的全是杂毛恶魔……”这个答案费顿早有预料，“你该不会，一直都只挑软柿子捏吧？”

    “怎么可能！我是按照距离最近原则进行狩猎的……在秀知院学园憋了这么久，伱以为我不想尽兴地活动身体吗？”重点是贾提斯所施展的侦察魔法，信息精度稍微有点欠缺，他很难辨认侦察范围内哪個恶魔实力要更强，能把与恶魔签订契约的同行辨别出来就算不错了。

    费顿对此回答还算满意：“那就行，我和玲的儿子不能是怂逼——继续吧。”

    “哼。”贾提斯把武器变成法杖形态，横置在前方后跳上去。

    输入魔力，法杖顶部浮现一个小小的魔法阵，从魔法阵发射出魔力火焰，让贾提斯以类似剑仙的动作‘御杖飞行’。

    顺带一提，他其实是会飞行魔法的，只是速度堪忧，魔力消耗量也大，呈现出来的效果跟‘漂浮魔法’差不多，法杖形态的飞行功能弥补了这方面的短板。

    “不识好人心，明明挨揍和濒死是快速提升魔力的捷径~削板军霸上完课都说好~”费顿收起药瓶，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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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事民间恶魔猎人的第五天，遇上了工作中的同行。

    不能称之为“截胡”，只是贾提斯隔着十多公里盯上的目标，在其赶路过程中被其他恶魔猎人先行抵达现场并向政府相关部门报备，把‘发现恶魔的时间更早’当成抢工作的理由这种事是反派女配干的。

    “我们是同行。”费顿主动亮出证件，没有过度靠近民间恶魔猎人二人组中扮演辅助角色的大叔，“我们就在旁边看着，如果你们需要援助，我们要分一半的酬劳。”

    大叔瞥了眼费顿二人，冷冷道：“没有需要你们的地方。”

    “喔~我觉得民间猎人之间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来着，‘同行’是冤家，‘战友’却不是。”费顿笑了下，拉着儿子走到不大可能会被战斗波及的位置。

    “…………”贾提斯一言不发地看着交战中的民间恶魔猎人和恶魔。

    费顿好笑道：“什么？你心中的‘为人类而战的英雄’实际上只是‘为金钱而战的赏金猎人’，感到失望了？”

    “一部分原因吧。”贾提斯没有否认。

    民间恶魔猎人也是要生活的，他不幻想民间恶魔猎人分文不取地战斗，但这不意味着‘工作’之外不能存在着崇高的‘理想’，例如塞姆利亚大陆上的游击士便是怀抱着善良正义而努力工作。

    贾提斯继续道：“其实我原本就有疑惑，现在看着这两个使用恶魔的力量的民间恶魔猎人，这个疑惑就更清晰了——这场人类与恶魔的战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嚯~”费顿露出灿烂的笑容。

    “从常规角度考虑，恶魔是以人类的恐惧而生，它们从地狱来到人间搞破坏，让人们对它们更加恐惧，从而让自己变得更强，这符合逻辑。”贾提斯略一停顿，话锋一转道，“但从相反角度考虑，人类总人口越多，恐惧总量也越多，它们似乎应该积极辅助人类繁衍，如同神明一般地指引世人？”

    费顿笑容不变，就像诉说着贾提斯的发言稀松平常，在他的想法之中：“嘛，凡人对神明的感情，可不只有‘崇拜’。”

    或者该用另一个词——敬畏。

    所以，这个世界会不会突然蹦出来一群神明，而它们本质上与恶魔没两样？

    贾提斯沉吟道：“老爸，我这么想应该没错吧？恶魔不希望人类灭绝，它们是依存于人类又高于人类的存在；人类永远战胜不了恶魔，因为一旦他们找到了某种力量消灭恶魔，他们会转而畏惧该力量，从而诞生出以该力量的恶魔。”

    “反正我发现逻辑漏洞。”费顿耸耸肩。

    “现在……有的恶魔主动借出自己的力量用以对付其他恶魔，简直就像是恶魔们手拿黑白棋，在人间进行对局一般。”贾提斯的眼神逐渐冰冷，“站在宏观的角度，他们的战斗，是否有意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