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日记篇 第114章 还是喜欢你

    香味扑鼻的烧鱼味弥漫在山洞之中，经过李穆歌的大厨手艺之后，简单的食材已经成为了高级的餐品。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好在石洞的地势比较高，湿气蔓延不进来，小小的篝火却足以给予洞中的少年与少女足够的温暖。

    夜幕昏暗微凉，但是洞中火光闪烁，干爽温暖。

    林沫注视着火堆旁时而翻转鱼身的少年，眼神中的神色复杂，像是面对好不容易堆起来的雪人，每天对着雪人微笑，仿佛看到它，就可以收获一天的美好心情。可是啊，天气总有转温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之间，春天来了，雪人一点点地消融。

    心里知道终究会有一天，雪人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看着那渐渐消逝的身影，无法阻止，只能选择被动接受。

    心中无限的话语想要说出口，可是到头来，却是无言与沉默……

    将烤鱼的最后一道工序收尾，李穆歌递给了女孩小一些的那条。

    “虽然知道你没胃口，或许真像你说的那样，并不饿，但是吧，我是不大信的。”少年调笑了一句，“这都一天了，再怎么坚持身材，也要爱惜自己不是？再说了，还有三天呢，而且之后还要继续加油，成为留到最后的那一个，饿着肚子怎么行？”

    女孩犹豫了少许，终究还是接过了那串烤鱼。

    “这才对嘛！”李穆歌一口咬在了另一条烤鱼上，鲜嫩而不失嚼劲的口感在口腔中霎时炸裂开来，令得本就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感觉更饿了，让人不禁想要将整条鱼赶紧填进空空的肚子里，一秒也不愿耽搁。

    “唔……咕嘟。”

    咽下了一大口，感觉瞬间回了半管血的李穆歌转头看向蹲坐在一旁的女孩，“你怎么不吃？”

    林沫一手抓着穿过鱼身的木串，犹豫许久，在李穆歌鼓励的眼神注视下，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李穆歌一脸期待道。

    “嗯……味道很棒！”林沫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

    “是吧？我就说味道很不错的。”李穆歌不疑有他，开始全心解决面前的烤鱼。

    雨声与溪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篝火的噼啪声清晰而节奏分明，仿佛是一曲不知名的交响乐，专门演奏给有趣的人来听。

    突然，莫名的，女孩叹了一口气。

    她缓缓起身。

    “穆歌，我知道你一定不是一般人，你和别人都不一样，在孤儿院，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这么觉得。

    “你就像是在黄沙之间的青柏那一般耀眼，特立独行，好像不容易这个世界，又好像，这个世界都容不下你。你总是嘻嘻哈哈的，看着没个正形，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旦你认真起来，这个世界都不会放在眼里。

    “啊……我说的是不是有些自我矛盾了？不过这就是你给我的感觉。

    “所以啊，我一直相信，你是不一般的人，和我不一样，你可以做很多你想要做的事情，而且一定有所作为。”

    女孩莫名其妙的话，让李穆歌有些迷惑，心中浮起一缕隐隐的不安，仿佛宁静的湖水吹起了一缕微不足道的风，可是却掀起了道道的波纹。

    “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啊？哈哈，果然我是个天才的对吧？你眼光还是不错的嘛，看人真准。”

    林沫望着眼前的烤鱼，色香味俱全……当然，是她幻想的。

    她没有回应少年的话，继续柔声道：“穆歌，和你相识，真的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幸运的事情了。你就像是一道光，在幼时我无措而迷茫的人生中，撒进了光亮，让我知道，在厚厚的壳的外面，原来还是有色彩的……”

    突然，女孩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仿佛撕开了雨雾，颠倒了阴阳，将最为璀璨的阳光投射向了少年。

    “所以啊，谢谢你呢，我最最最……最喜欢的人！

    “……果然呢，即便是长大了，也还是喜欢你。”

    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李穆歌没有欣喜，没有惊讶，反而更为不安了起来。

    微小的清风逐渐聚成了狂风骤雨，原本的细微涟漪，此刻也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开来，将心湖荡漾，震颤。

    女孩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留，毅然走向了洞口。

    李穆歌愣愣地看着，女孩走到了树枝堆积的洞门前，身形仿佛虚幻闪烁了些许，如一缕青烟，竟穿入其中！

    仿佛没有肉体的幽魂。

    ……

    林沫站在雨中，雨水像是成了虚幻的影像，从她的身体中穿梭而过。

    不，确切地说，是她的身体化为了虚幻。

    她的视线望向前方，在不远处，一名身穿热裤体恤的女子缓步而来。

    一把三尺青锋剑绕着女子转着圈子，像是一只在对着主人撒娇的宠物犬，在讨着主人的欢心。

    林沫脚步微定片刻，随后微笑着再次迈出了脚步。

    在即将走过女子身边时，女子开口道：“你还有半天时间，现在就走？”

    女孩驻足，侧头看着面容精致中带着飒爽的女子，嘴角的笑容柔和可爱。

    “我呀，原本还是有些心愿想要实现的，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本是忧伤的话语，可是女孩却说不出的洒脱。

    幽深的夜晚看不到光亮，但这一刻，女孩的眼眸仿佛有光。

    那光温暖而温和，带着三月暖阳般的温芒，将黑暗与阴影驱逐。

    但又像是迎春的雪人，在渐渐回暖的大地间，逐渐消融……

    林沫走过了女子，向着夜幕中渐行渐远。

    前路仿佛是看不到尽头的幽深，没有一丝的光亮，但女孩的存在，却点缀了夜的温柔。

    ……即便是如烛火般微小。

    望着渐渐被雨夜吞噬的身影，周婉清秀眉微蹙，面上带着稍许的不耐烦与不爽。

    “啧，就这么放弃了？连最后都要一个人吗……稍微自私一点啊……”

    ……

    “嘭！”

    堆积的树枝被猛然间撞开。

    李穆歌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看向了站在雨中的那个人。

    他面露疑惑，虽然同样是女子，但是却不是他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四顾了一圈，淅沥沥的夜雨之中，雨幕如一张大手压下，将整方天地笼罩。

    但是，没有她。

    “那个，请问，你有看到有个女孩刚刚走过吗？”

    李穆歌看着面前的女子，火辣的身材要是放在以往，说不定他还要点评上几句，但是此刻，他没有这个心情。

    “有。”

    周婉清回道，声音清冷。

    “那她……”

    少年的声音犹豫。

    “死了。”

    “啊？”

    周婉清叹了口气，“我说，我没看到。”

    “……”

    李穆歌嘴角的笑容牵强，“姐，别逗我好吗？”

    “我确实看到了。”

    “那……”

    “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周婉清莫名其妙道。

    李穆歌没有立即开口，像是在组织着语言。

    “她是我的同学，刚刚突然说了一些让我没有心理准备的话，有一些问题，我不懂，想要问清楚。”

    “是不懂，还是不想懂？”周婉清眼眸微眯。

    李穆歌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有些疑惑。

    不是，大姐你谁啊？我就问你个问题，不说就算了，你这开口就像是人生指导大师一样的话，你以为你是谁啊，江海一中最牛叉的那一波老师吗？

    而至于心中的那一抹不安与忐忑，却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卑微的懦夫，不愿去直面真实的世界。

    看出了少年的不耐烦，周婉清反而笑了。

    她感觉自己突然之间的闲心，来挑逗这个小家伙有点不太合适。

    毕竟，在整个过程中，他算是最无辜的那个了。

    “你不用找了。”周婉清索然无趣道。

    李穆歌微愣，“啊？”

    “啊什么啊，你是乌鸦吗？就知道啊！”周婉清突然不爽道。

    “啊？”

    “……”

    周婉清深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他只是个傻子。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用找了？”

    李穆歌还是选择解释了一句。

    “不用找就是不用找，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莫名其妙，周婉清索性直接转身欲走。

    虽然不知道少年为什么看得见她，但是，这种事情，她还是觉得少年有错。

    和真正的对错无关，也不是埋怨少年，就是……单纯地不爽。

    看对方要跑路，李穆歌反而不愿意了，“等一下！你起码告诉我她朝哪里走了吧？”

    “要找自己找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丢下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陌生的女子走入了夜幕深处。

    突然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李穆歌站在原地，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了。

    他想着这几天的经历，似乎过往十六年中欠下的所有离奇的事情都重新找上了他，让原本平凡而咸鱼的日常变得面目全非。

    算了吧，反正也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离开了也好，走了一个包袱，自己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反正也就是偶然之间的组队罢了，再说了，都这么大了，而且还是在学校的秘境里，又能有什么事？

    自己就不要多想了，又不是什么圣母心，你哪来的这么多闲心？

    爱谁谁，自己管那么多，毫无意义。因为认识就要关心？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心中翻涌的心湖却在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

    对突然对自己表白的女孩，他还是没法选择无视。

    特别是，自己还没有作出回应。

    答应也好，拒绝也罢，起码，也要给自己一个回应的机会不是？

    就算是不想听到答案，那也不要就这样突然离开啊……

    李穆歌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可也不是一个心大的人。

    心中的那一股不安并没有消失，反而在陌生女人的出现之后，更为浓郁了。

    他感觉林沫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他想要伸以援手，可落水者却无声地选择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