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疑心

    等交换会结束，吕仲告辞离开。

    没走出几步，顺带掐了道侦测恶意法术，并无反应。

    显然，那种狗血的追踪夺宝之事，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

    这也正常，冷翠是庸灵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邀请来参加交换会的修士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存在让蟊贼混进来的可能。

    于雨幕中前行，吕仲发现雨势越来越大。

    来时就已称得上瓢泼大雨，到了现在则好似大江倒浇一般。

    若不是他开着水纹罩，只怕浑身上下早就湿透。

    ……

    很快回到西河独院。

    有白云阵在，独院依旧干燥，不似外边潮湿。

    庭院中静悄悄的，印书机也没有在运作，旁边堆放着数十册薄书，显然是两女已经完成任务，回到各自房中修炼功法。

    至于寻灵鼠，则是如往日一般，躲在院角土洞里睡觉。

    穿过庭院，吕仲进到静室。

    有过多次布置法阵的经验，他很快将聚灵阵布置好。

    将一枚灵石插在聚灵阵阵盘上，聚灵阵马上发出“嗡嗡”声运转起来，灵石中杂质极多的灵气经过转化，精纯程度已是不下于天地灵气, 甚至乎隐隐中还略胜一筹的样子。

    尝试吸纳炼化，竟是平日苦修速度的三倍。

    虽然修为增长速度不如服用玉凝丹, 但也能达到一半的程度。

    吕仲心中惊喜万分, 暗道这聚灵阵还真是买对了。

    不再迟疑, 又将八枚灵石插在聚灵阵盘上，让它的转化速度达到最快。

    期间灵石不断消耗, 他的修为也在快速提升。

    直到天黑，吕仲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倒不是不能继续修炼，是每日运功次数是有限的, 哪怕修炼了灵寰法身，经脉强度不同往昔，这个上限也仅是小幅提升，全力修炼很快就会达到极限。

    为了提高修为提升效率，最好将部分余裕留来炼化丹药。

    ……

    随后时间, 吕仲都在闭关修炼中度过。

    闲暇时, 也会指点一下两女。

    虽说目的是培养工具人, 但工具人也得有自保之力, 否则一个不小就殒命,

    那他岂不是白费工夫？

    与此同时, 三宗战事也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寒山一线早就打成了一锅粥, 尤其是必争之地拒风关跟青松道, 更是被双方炸成了一片焦土，死在那里的修士不知多少, 但想来数量一定不会少。

    至于庸灵城, 依旧还是动乱不止。

    为达成合灵宗摧毁战争潜力的目标, 各大工坊一直是被针对的目标，双方为了各自目的, 不止一次的激烈交手。

    时间就这样来到深秋。

    或许是三宗战争进入到僵持阶段的缘故，庸灵城忽然平静下来。

    不单止外面无战况传回，就连城中的动乱也一同平息, 坊间也开始出现双方即将议和的传闻，说得有理有据确有其事一般。

    吕仲走在街上, 所见处满目疮痍。

    瓦砾废墟中, 还可见未及时清理走的尸骨, 或是已经腐烂生蛆，或是青紫泛白，以至于空气中都飘着一股浓烈尸臭味。

    《大明第一臣》

    此时的庸灵城，早不复初来时的繁华。

    突然, 远处有快马奔来, 锣鼓铛铛。

    “喜报，战争结束了！”

    原本在废墟扒拉着的人群，听到这个消息，麻木的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战争，结束了？”

    一名衣衫褴楼的凡人，双目中涌出热泪。

    却不是喜，而是难以抑制的悲痛。

    他的双亲乃至子女，还有半生拼搏来的一切，统统都被这场战争所摧毁。

    就算战争结束，也无丝毫意义。

    “哒哒哒……”

    快马在吕仲身前停下，一名布衫青年跳下马，朝他恭敬行礼。

    “仙师，战争已经结束了。”

    “于拒风关关城，三宗已经签订了停战条约。”

    停战条约。

    吕仲闻言，心道这不就是一张废纸？

    应是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双方都不愿再无谓流血，才会选择暂时言和。

    至于以后，怕不是还有得打。

    毕竟引起大战的矛盾，也即是合灵宗凭借庸灵城的规模优势，不断对金虹宗跟落云宗的地盘吸血这事，还尚未解决。

    “停战也好，再打下去只怕我连丹药也买不到了。”

    吕仲拈出五张符纸，算是给青年的报酬。

    ……

    来到一间术法店，吕仲准备再选几门攻击法术。

    有道是技多不压身，多学的法术或许平时用不上，总归是能丰富自己的攻击手段，省得一直使用清阳火雨术跟迟阳法剑术。

    倒不是说这两门法术威能跟不上修为，而是极易被人针对。

    好比清阳火雨术, 若是准备一件水属性防御法器, 借用水火相克的原理, 能抵消它不少的威能，进而让此术的效果大打折扣。

    再比如, 如果能弄到传说中的灵宝“避火罩”，那更是能让清阳火雨术完全无效。

    虽说不可能会有人拿灵宝，来对付一名蝼蚁散修。

    但几率再小，也是存在可能的。

    谨慎啊谨慎。

    吕仲很快选好心仪法术，将法术目录合上后，对着店中知客道：“这三门法术，配上相应的心得书，共计多少灵石？”

    “道友，共计是一百八十七灵石。”

    “抹个零头吧，一百五十。”

    “这……”知客苦笑，这零头抹得也忒大了些。

    经过一番讲价，最后价格降了七灵石。

    吕仲最终以一百八十灵石的价格，买到三门法术。

    熵光枪，一种阳属性法术，可以凝聚出阳气长枪，虽说对付各种生灵效果一般，但如果用来各种阴邪怪物以及魔修，却是能够造成巨额伤害，效果比之驱邪符还要强上数筹。

    法剑术，迟阳法剑术的原版，以威力巨大而著称，在适当的时机使用，能起到预想不到的效果，是各种典籍记载中以弱胜强的经典法术。

    铁身术，辅助法术，能让身体坚硬似铁。

    交过灵石，他转身出门。

    过了一阵，柜台后的知客不知想到什么，望着刚出后台出来的掌柜，面颊稍稍有些泛红。

    这铁身术的用法，通常都不怎么正经。

    许是因为战争结束，街上的行人一下多了起来。

    吕仲返程的途中，尽管一路所见皆是素缟，不少人家啼哭声不断，但相较战时的肃杀紧张气氛，终究是多了些许人情味。

    ……

    深夜时分，吕仲还盘坐在静室中。

    嘴中念念有词，双手不断结出一个个手印。

    随着动作，他身前开始有金色光芒凝聚，来源俱是地上的烈阳石粉末。

    这个过程持续一息不到，凝聚起来的金色光芒突然溃散，“嘭”的一下炸作光晕，过量的阳气让房间温度升高不少。

    施法失败。

    对此，吕仲并不意外。

    虽说低阶法术都是触类旁通，但也不是能够一天炼成的。

    “笃笃……”敲门声响起。

    “老爷，用膳了。”红拂糯糯的声音传来。

    自从搬来西河坊，两女逐渐担起了侍女的角色，不但负责独院的日常洒扫，一日三餐也是她们烹制，省了吕仲不少的工夫。

    起身，顺道掐了道侦测恶意。

    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多谨慎些还是没错的。

    见无反应，吕仲这才起身。

    吃饭时，桌上毫无疑问只有他一人。

    米还是上好的青芽灵米，哪怕烹制之人并非灵厨，也依旧是香糯可口。至于下饭菜品，则是各类腌制品，以及一尾刚从河里打上来的新鲜的灵鱼。受三宗战争的影响，庸灵城的灵兽养殖受到严重影响，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很快，吕仲停下碗筷。

    这些饭菜所含灵气，对炼气六层修士而言并不算多，他也仅是当作一种生活调制，以免修仙生涯过于枯燥无味。

    “你们二人近日练功可有遇到困难，有的话可以现在说一下。”

    “是，老爷！”红拂眼睛一亮，欣喜应道。

    她遇到的问题，吕仲自然也经历过，三言两语的提点，就让红拂茅塞顿开。

    “谢老爷指点！”

    旋即，吕仲将目光移向李荷君。

    “你呢？”

    一直低着头的李荷君，这时单薄的身子一颤，捂着心口一脸慌乱道：“没，还没遇到困难。”

    可话语刚出，她顿时又后悔起来。

    再抬头，哪里还有吕仲身影？

    ……

    静室中，吕仲已是满头是汗。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灵力冲突怎么会突然加剧？”

    一边调和灵力，他一边在分析着原因。

    是刚才吃下的饭食，导致了灵力冲突加剧，红拂她们想要对自己不利？

    还是四灵功本身的问题？

    待体内灵力冲突暂时压制，吕仲开始场景回溯。

    半个时辰后，他才睁开双眼。

    原因还是出在四灵功上，其实冲突问题早几日就有迹象显现，只是他一直都未察觉而已，直到今日才骤然爆发出来。

    “嘶，难办啊！”

    吕仲面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决定明日去找蓝玉明一趟。

    对方还欠他一个人情，也该是时候奉还了。

    借对方之手，说不定能从合灵宗那边，得知自己出问题的原因。

    ……

    翌日一早，吕仲早早出门。

    来到妙音坊，此处同样也是废墟满地，并跟城中其他地方一样，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腥臭南温带尸臭味。

    递上拜帖，很快他就见到蓝玉明。

    对方此时卧在床上，房中药味浓烈刺鼻，怕是已经成了药罐子。

    隐约中，还能闻到一股腐臭。

    听完吕仲的来意，蓝玉明令侍女将自己扶起来。

    “咳咳……吕道友遇到的问题，我这边并不能给出答案，不过既然是四灵功的灵力冲突问题，这块令牌你……咳咳咳，你拿着这块令牌，凭它可以进到城北外门，那里有售卖合灵丹的地方，只要服用下合灵丹，道友的问题应是可以无碍。”

    “多谢！”吕仲拱手道。

    拿到令牌，他不再说什么，主动向蓝玉明告辞离开。

    蓝玉明此刻伤重，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加上所欠人情也已经偿还，也不想再说什么客套话挽留。

    出门，吕仲朝城北而去。

    作为合灵宗外门所在，城北这边的建筑出奇完整。

    凭着令牌，他顺利进到合灵宗外门。

    花了一枚灵石，从一名仆役口中得知了目的地。

    尽管已不是第一次来，但沿途所见景象，依旧是让吕仲感到一阵新奇。

    比如那拖着沉重物资的拉车巨型傀儡。

    傀儡为人形，压得地面震动不已的大车在它手中，拉起来竟毫不费力，让他不禁对傀儡之道产生了兴趣，产生了研究一番的想法。

    路上还能见到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涟漪状灵光，看起来煞是好看，不知具体作用，给人以强烈危险感觉的未知造物。

    走了半刻钟，吕仲来到一间大殿前。

    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面铁画银钩的写着“庶务殿”三字，也不知是何人所写，竟给人一种威压气势，多看两眼能让人双目隐痛。

    不再多看，他抬脚进去。

    殿内并无多少人，只有一名合灵宗弟子在伏案酣睡。

    莫名的，吕仲竟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许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合灵宗弟子抬起头来，先是揉了揉惺忪睡眼，神情显得有些不满，老半天才看向来人。

    这一看，却是登时呆住。

    呆滞状态只持续了极短时间，这人很快就恢复过来，所以看起来更像是稍微的一个停顿，却被谨慎的吕仲敏锐察觉到不对。

    为防止被人察觉，他并未多看这合灵宗弟子一眼，而是装作无事发生。

    “见过道友，请问这边是否有合灵丹出售？”

    少年模样的合灵宗弟子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有的。”

    说着，他手往腰间储物袋摸去。

    这时目光不经意上抬，发现吕仲并未看这边。

    合灵宗弟子很快摸出一方木盒，在视线的死角处打开一个小玉瓶，朝木盒上洒了数滴液体，这才将装有合灵丹的木盒递出。

    “此丹售价五十灵石一枚。”

    “给。”

    吕仲没说什么，脸色如进来时平静，直接点出一袋灵石递出。

    举止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令这名合灵宗弟子根本察觉不出，对面的吕仲已经起了疑心。

    出门驻足一阵，吕仲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