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4章 他累了

    在圣殿之内，陈江河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而且圣殿内部可以演变为一方独立的世界，这是佛道纪元顶尖大能们打造的圣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文明火种保留在圣殿之中。

    只可惜上个纪元被覆灭得太快，以至于最后都没能动用这座圣殿。

    陈江河也是完全掌控了圣器之后才知道这点。

    “前辈，您的伤势……”陈江河没有去想过去的事情，而是专注当下。

    不孤仙王的伤势比之前更加严重，按理说在这十三年里应该有所修复才是。

    “有劳你关心了，老朽身上的伤是在起源之地落下的，如今天幕已经支离破碎，分成上百个小世界。目前我们所处的界域乃是最强大的，拥有十几位仙王坐镇。”不孤仙王提起这些情况的时候极其落寞，看得出来这十三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悲剧。

    天幕破碎，仙王陨落……

    就连处于鼎盛状态的九天神宫都已经分崩离析。

    陈江河心脏微微颤抖，“那九天神宫之主呢？听闻他老人家是我方最强大的存在。”

    不孤仙王叹了口气，道出更加血淋淋的事实。

    九天神宫之主已经前往起源之地，欲要毕其功于一役镇压界主，只是距今已有八年，尚未有消息回传。

    八年……

    对于顶尖仙王强者而言，其实并不漫长。

    “前辈勿忧，宫主一定会安全归来，界主应该奈何不了他老人家。”陈江河劝道。

    不孤仙王苦笑。

    都已经身为仙王，也该少一些幻想了。

    “宫主临行之前让我转告你，他要将天幕的一切交给你，希望你能撑起这片天。”不孤仙王说道。

    陈江河默然，“无所谓撑不撑得起这片天，晚辈定会尽力而为，不让天幕遭受界海冲击。”

    不孤仙王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而后这位老前辈又提到了另一件事，之前他打算与其他仙王联手将地球所在的小世界捞上来，算是帮陈江河一把。不过几位仙王在动手的时候意外发现那座小世界与世隔绝，就连他们这些仙王都难以捕捉到。

    因此不孤仙王决定放弃打捞，兴许这样能更安全。

    陈江河郑重道谢，“晚辈感谢前辈还记得这件事情，今后若有需要晚辈出手的地方，还请前辈开口便是。”

    说不感动是假的。

    不孤仙王还想说些什么，一张口就没忍住大声咳嗽，看得出来状态很不好。

    仿佛下一刻就会仙逝。

    陈江河连忙让不孤仙王不必再说，同时施法为老前辈疗伤，不多时就让不孤仙王有所好转。

    “咦？你的实力比之前又强大了一大截？”不孤仙王惊讶。

    才短短十三年而已，陈江河的实力再次迈上一个台阶，“莫非你已经晋升到真仙境界？”

    不孤仙王的伤就连其他仙王都束手无策，加上不孤仙王不愿意浪费资源在自己身上，所以伤势越拖越严重，没想到经过陈江河的治疗之后竟然好了许多，宛如枯木逢春。

    陈江河摇头否认。

    这让不孤仙王更加吃惊。

    现在他已经可以下定论，陈江河就是史上最强大的半仙。

    寻常的真仙已经不是陈江河之敌，如今的陈江河甚至能与仙王叫板了！

    古往今来谁有这份能耐？

    “还请前辈为我保密，不要万不得已不要暴露。”陈江河希望这能作为自己的底牌。

    不孤仙王应下。

    陈江河打算先在天幕这些世界里转一转，而后再回下界寻找家人。

    送走不孤仙王，陈江河询问厉王是否需要离开，厉王自然不肯，待在佛门圣殿之内能让他残魂不断恢复，只有傻子才愿意离开。

    “如此也好。”陈江河不置可否。

    圣殿被陈江河放置于丹田之上，而后孤身游走在这片星空之中。

    当初辉煌不可一世的紫宸星域已经被抹去，在这片星域的废墟中心，生长着一株半残的槐树。

    这是槐王的一部分，如今被九位仙王镇压于此。

    似是感应到陈江河的到来，槐树抖了抖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槐王，好久不见，你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陈江河似笑非笑，槐树发出更加刺耳的沙沙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陈江河好笑道：“你是说，我们一定会败？”

    沙沙沙……

    “你错了，我们不会败，还会镇压起源之地并且杀死界主。”陈江河坐在槐树下，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槐树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应和着陈江河，陈江河最后说道：“等到哪天我把界主这老东西宰了，一定会将他的一部分送到这儿，让你见证。”

    这次。

    槐树不再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倒是让陈江河觉得无趣。

    在枯寂的星空内待了几日，陈江河继续前往其他星域，寻找曾经的足迹。

    天幕九重天在起源之地的冲击之下，已经融合成为一整块，后来又经过几次大规模战争，导致九重天肢解成为上百个小世界，这些小世界两两隔离，若没有仙王强者坐镇的话，一辈子都无法与第二个界域相遇。

    不难想象——

    这些小世界的下场就是慢慢被界海吞噬，最后进入永恒死寂的状态。

    直至新纪元开启。

    不知不觉，陈江河重回帝关。

    他的出现没有让许多人知道，倒是陈江河大老远就看见一道倩影正站在城墙上，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变更过动作。

    那是云千秋。

    在城墙上等了足足十年。

    陈江河一步迈出，下一刻已出现在云千秋身旁。

    “我回来了。”陈江河开口。

    云千秋哽咽，泣不成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江河抱着云千秋，低声说道：“这次过后，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们找一个小世界，就此在那儿扎根生活下去，不再理会外界世事纷扰。”

    “好。”云千秋向来尊重陈江河决定。

    无论陈江河做什么决定，云千秋一如既往支持。

    这些年云千秋并非什么事情都没做，曾经在天幕融合之前去了趟六重天，把陈江河的亲朋好友从六重天接到帝关。

    “是么？安凝也在？”陈江河讶异。

    “那是我此生唯一的弟子，之前我还担心她已经遭遇不测。”

    云千秋，“她跟秋水都很好，如今已经是帝关的中流砥柱，你不必为她们担心。”

    陈江河沉默片刻，“我想去见见她们。”

    “好。”

    再见安凝，对方已经从原来的天真少女变成如今沉默寡言的女仙，曾经灵动的双眸之中有了沧桑之意。

    “师父？真的是您？”安凝再见陈江河，欣喜不已，又担心这是一场梦。

    陈江河，“是我，你还好么？”

    安凝欲语泪先流，哽咽道：“我好，我好得很，师父不必担心我。”

    陈江河轻轻拍了拍安凝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他明白，战争的残酷不仅体现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更在于对普通人生活的摧毁。

    “这些年，苦了你了。”陈江河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安凝强忍泪水，摇了摇头：“师父，我不苦，只要您平安归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江河望着眼前成熟了许多的弟子，心中感慨万千。

    岁月沧桑，曾经的天真少女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女仙。

    而自己……

    也在这无尽的战争中变得愈发强大。

    “师父，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安凝问，生怕陈江河会再次消失不见。

    陈江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想去看看秋水，然后找个地方，让我们大家可以安心生活。”

    安凝点头，她知道陈江河心中的无奈。

    战争至今还没有平息息，谁也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能够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已是奢求。

    “是了，天运宗其他人呢？”陈江河随口问道。

    对于天运宗，陈江河还有些许旧情，比方说重情重义的独孤剑，还有回头是岸的司徒相。

    提到天运宗，安凝眼神之中尽是悲伤。

    陈江河心中一沉，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叹道：“他们……都是英雄。”

    安凝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说道：“是，他们都是英雄，是守护天幕的英灵！宗主在界海入侵的时候决然燃烧精血，在那一战之中硬生生自我升华斩杀一名界海真仙！而司徒相长老没有让界海那些凶徒得逞，及时战败身死仍然傲立天地之间！”

    “还有灵溪宗首席、万衍宗圣子、藏剑阁少主……”

    “他们都是英雄！”

    听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陈江河心脏阵阵生疼。

    这些故人音容犹在，却已天人永隔。

    “是了，还有万衍宗那位惊才绝艳的丘魁长老，在那一战之中突破真仙桎梏，护得万衍宗周全。”

    陈江河点点头。

    丘魁是数万年前名震一方的天才，临阵突破并不稀奇。

    这是他应得的。

    “那，浩然宗呢？”陈江河最在意的这个。

    安凝看了眼云千秋，而后说道：“浩然宗弟子死伤无数，但没有一个孬种。只是双方实力差距很大，幸好最后时刻师母及时赶到，方才护得浩然宗周全。”

    陈江河转头看向云千秋，向她表示感谢。

    云千秋气质清冷，平静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必客气。”

    不知不觉。

    一行人来到秋水住处。

    秋水曾是丹鼎派首席，后来遭到丹鼎派污蔑而离开宗门，拜入赤王宗门。

    这位女仙气质更加出尘，见到陈江河的时候欣喜不已，笑着说道：“我知道师兄最不喜哭哭啼啼的场面，师妹铭记在心。安凝你这丫头也别哭了，会惹得师兄心情不快。”

    陈江河摆手表示无碍。

    秋水能够在短时间内突破到真仙境界，是陈江河最为惊讶的。

    经过交谈才得知秋水自知时间不多，于是铤而走险，用炼丹的方式把自己扔进丹炉里炼制。

    没想到收获奇效，硬生生把自己炼成了女仙。

    “如此危险的时候，以后还是少冒险。”陈江河叮嘱，生怕秋水会有什么意外。

    秋水神神秘秘说道：“师兄，八年前我见过师父了，他老人家赐予我一桩造化，让我尽早成长起来为师兄排忧解难。”

    嗯？

    陈江河凝望秋水。

    秋水连忙表示没有撒谎。

    甚至还准确说出了赤王的模样。

    “师父他……”陈江河欲言又止。

    秋水抬起掌心，而后金光一闪而过，通体赤红的大赤炉重回陈江河视线，“师兄，这是师父让我留给你的，他说这座丹炉留给你更有用。”

    陈江河接过大赤炉，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

    没错。

    这确实是大赤炉。

    “师父还说了什么？”陈江河追问。

    秋水，“师父还说了，让你不必担心他，他已经前往起源之地寻觅造化。而且他老人家还说了，上次大战之后他得以晋升仙王，顶着仙王劫把敌人砍了。”

    陈江河闻言，哭笑不得。

    师父赤王还真是不走寻常路，那位界海仙王恐怕怎么都想不到会死在赤王手下。

    得知师父活得好好的，陈江河自然也就不再担心。

    能在起源之地活这么久不被发现，到如今甚至还在敌人眼皮底下晋升仙王，说明赤王身上肯定也有某些秘密。

    陈江河不需过多担心。

    这是诸多坏消息中稍好的消息，陈江河心情多多少少好了些。

    “师兄，你准备去哪儿？”秋水问道。

    陈江河，“我打算找个小世界，在那儿度过余生。”

    秋水轻笑道：“师兄说笑了，别人不了解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么？你就是坐不住，一有动静就会忍不住横插一脚，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天幕苦苦支撑？”

    “单凭我一人的力量，实在是无法与界海抗衡，这次我可能真要避世不出了。若幸运的话，没准能够苟活到下一个纪元。”陈江河确实感到累了，而且他觉得十分迷茫，人这一生忙忙碌碌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累了。

    需要好好休息，然后思考这一生的意义。

    秋水渐渐沉默，对于陈江河的决定，她表示尊重。

    不过秋水希望能留在帝关，与志同道合的战友们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鲜血流干！

    陈江河漠然，而后离去。

    安凝倒没什么想法，只想跟在师父身后。

    云千秋知道陈江河之所以不想参战，还有很大部分原因是想见亲人，他的亲人如今正处于极其遥远的距离之外，若无法确定家人的安全，陈江河放心不下。

    “没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云千秋说道。

    陈江河嗯了声。

    几人回到云家如今的居住地，由于云家老祖云王仍旧健在，所以云家能分到不错的区域。

    灵气充沛，物产丰富。

    陈江河与云永简单交流之后就闭关了。

    现在他迫切想要找到回家的方法，否则他放心不下。

    距离他飞升天幕已经过去数千年，不知道她们如今怎么样了？

    闭关数月，陈江河并无收获。

    第五道仙气已经彻底巩固并且壮大，若没有特殊的机缘陈江河实力已无可能更进一步，而且他始终感应不到故乡的方位。

    所以陈江河最终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离开天幕寻找家乡。

    云千秋得知之后默默陪同。

    二人离开帝关，前往天幕宇宙边荒，寻找薄弱的空间节点。

    一番巡视下来，陈江河心头尤为沉重，因为二人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山河破碎，数之不尽的生灵枉死。

    陈江河尽可能不去想这些，沉浸在寻找薄弱空间节点之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人经过数年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处薄弱的空间节点，正式踏上归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