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新任首领（二合一）

    张珏和杨雪回到站点之后，总部对他们的处理结果也同时下达。

    杨雪协助两支MTF小队，将留在Area114站点的工作人员和病人转移到安全地点，基金会将予以嘉奖。

    由于在逆模因部事件中，已经提升了她的人员职级，这一次，主要在待遇上有所提升。

    杨雪的基本工资翻了一翻，并且多了几天年假。

    对于这些嘉奖，杨雪倒不是很在乎，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帮多大的忙。

    发给张珏的那份报告，上面写着的正是O5-1对他的评语，功过相抵，不奖不惩。

    这倒是有些出乎张珏的意料，原本他以为自己杀了人，基金会会以此来做些文章。

    毕竟他现在手头掌握的东西越来越多。

    他没有想到，最终的处理结果会这么温柔。

    高高的拿起，却轻轻地放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珏有些神经质地怀疑，基金会是不是又打算给他下套。

    当天下午，肯尼斯和斯特朗两位队长也打了电话过来，对他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

    两位队长都隶属于总部，想当面道谢，却没有机会。

    张珏跟他们寒暄了几句，询问他们目前的情况，得知基金会并没有处分他们两人，反而还对两支小队进行了嘉奖。

    看来这一次成功将亚恩击杀，基金会对所有人都宽容了些，没有刻意找麻烦，不然他们肯定会受到处分。

    MTF小队和杨雪这一类的文职人员不同，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撤退，是可以被送上基金会内部的军事法庭的。

    好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肯尼斯和斯特朗也不用面对一些不太好做的选择。

    挺好。

    张珏回到站点才两天不到，屁股还没做热，site14站点便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是被押送至张珏的办公室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抓到过的破碎之神教的信徒——米拉达。

    米拉达和她的几名队员曾经想要利用SCP-217（机械病毒）入侵site14站点，最终被张珏所擒。

    两人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对她的样子，张珏还是记得的。

    张珏看着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要知道，虽然碍于他的面子，基金会放走了Robert Bumaro，但在基金会和GOC看来，破碎之神教会和欲肉教派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属于“邪|教”。

    她来到这里，完全属于自投罗网。

    米拉达的脸上满是悲伤：“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所以只能硬闯进来。”

    “联系我干什么？”张珏道，“我知道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不是的。”米拉达摇摇头，眼里噙着泪水，“是首领大人他……他快要不行了，他想见你。”

    ……

    基金会之所以敢放Robert Bumaro离开，是因为Robert Bumaro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

    只要他不做伤害人类的事情，他怎么死，死在哪里，基金会其实并不关心。

    所以Robert Bumaro回到了破碎之神教的大本营，回到了齿轮之城。

    原本Robert Bumaro登神，教众们欢呼雀跃，以为破碎之神教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但谁也没有想到，他回来之后，便已经奄奄一息。

    破碎之神教原本就是由三个分支组合而成，他死之后，群龙无首，教内的矛盾将会被激化。

    同时，外面又有基金会和GOC虎视眈眈。

    所以这几天来，Robert Bumaro没日没夜地工作，想给破碎之神教安排一个光明的未来。

    然而该来的，终于会来。

    Robert Bumaro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大限将至。

    于是他派遣米拉达出去，想见张珏最后一面。

    两天之后，张珏来到了齿轮之城。

    两人仍是在Robert Bumaro的办公室见面。

    Robert Bumaro被放在特制的轮椅上，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天空。

    他的脸色还算正常，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病人，但他身体裸露在外的齿轮已经越转越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生锈了一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停下。

    “张顾问，你说，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obert Bumaro问道。

    这个问题，大概只有在快死的时候，问的才有意义。

    张珏想也没想，说道：“当然是为了让我的亲人朋友过得快活，让我的敌人过得不快活。”

    “还是张顾问活得通透，我是活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个问题。”Robert Bumaro叹息一声，“现在亚恩已死，欲肉教派已经灭亡，按理来说，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但是最让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手下的这群人。”

    张珏明白Robert Bumaro的意思，破碎之神教之所以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外部压力，破碎之神教会面临着欲肉教派、SCP基金会和GOC几个强大的敌人，不得不团结一心，共同对敌。

    而第二，则是因为Robert Bumaro的威信太高。

    只要有他在，那些人的小心思都会隐藏起来，不会做得太过。

    但是现在，随着亚恩的死亡，欲肉教派的威胁已经不存在，而Robert Bumaro，也将要撒手人寰。

    破碎之神教会的平衡将会被打破。

    可以说，都不用基金会和GOC出手，三个分支教会内斗，自己就能玩死自己。

    这是Robert Bumaro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必须做些什么，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张珏看出了他的苦恼，说道：“根据我读的那些历史，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最优解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只要他能压制住三个分支教会的矛盾，破碎之神教会才能继续发展和壮大，否则灭亡是迟早的事。”

    Robert Bumaro道：“我和张顾问的想法一致。”

    谁知张珏却摇了摇头：“Bumaro首领，别怪我泼你的冷水，在我看来，你身边好像并没有能够担此重任的人，看样子你的运气不太好，破碎之神教注定将会灭亡咯。”

    张珏的后半句话，有点调侃的意思。

    Robert Bumaro没有在意，反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我有。”

    “嗯哼？”张珏有些意外，“哪位高人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我见识见识呗。”

    Robert Bumaro眼里带着笑意，他看着张珏，没有说话。

    张珏愣了愣，似乎猜到Robert Bumaro的想法，连忙道：“老大，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Robert Bumaro收起眼底的笑意，一脸严肃：“我没有开玩笑，张顾问，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不远万里，将你请来齿轮之城。”

    他叹了口气。

    “我思考了很久，也和几位部长商量过，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张顾问，我看得出来，你和SCP基金会并不是一条心，SCP基金会对你也有诸多提防，我代表破碎之神教几十万教众，向你发出最诚挚的邀请，你愿意成为下一任破碎之神教的首领吗？”

    Robert Bumaro说完，他办公室的大门便打开了。

    老、中、青三个破碎之神教的人，在Robert Bumaro秘书芙莎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们三人分别是破碎教会、齿轮正教、麦克斯韦宗三个分支教派的现任领导。

    三人单膝跪地，齐齐说道：“恳请张顾问担任我教首领。”

    连小姑娘芙莎也跪了下来。

    Robert Bumaro再次叹息，双目微红。

    “张顾问，我知道你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并不是要将你禁锢在此，现在欲肉教派已经覆灭，破碎之神教也没有了扩张的必要，请你担任这个首领，只是想给这些教徒们一个善终。”

    Robert Bumaro的每一句话都情真意切，根本不给张珏拒绝的机会。

    他和几名教会的骨干做过多次探讨，张珏是基金会顾问，和GOC也打过交道，只有他担任首领，破碎之神教会才有可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三名员工跪在地上，加上Robert Bumaro情真意切地劝说，张珏被逼到角落，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拍拍屁股就走，想威胁他，不存在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

    没有Robert Bumaro，他不可能将亚恩杀死，两人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这让他不好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其实，当破碎之神教的首领，好处绝对大大的有，先不说别的，就这三十万教徒的有生力量，就非常让人眼馋。

    虽然他们的战力只能算是中等，但难得的是信仰纯粹，只要管理得当，绝对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助力。

    张珏要为三年之后的世界末日做准备，这算是送到嘴边的蛋糕。

    而他之所以有些犹豫，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没有办法整天坐在办公室里。

    繁琐的事务性的工作他不是做不了，只是不想把自己关起来。

    但Robert Bumaro摸准了张珏的脉门，他深知张珏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甚至不要求张珏留在齿轮之城，一应琐碎事务也不需要他管，只要在重大决策上拍板就行。

    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僵持片刻，张珏终于败下阵来，无奈地摆摆手：“好吧，我答应你们——”

    “真的吗？张顾问？”几位领导还没开口，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芙莎率先跳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等等等等，你先别激动。”

    张珏连忙摆手，然后望向Robert Bumaro：“我可以答应帮你管理破碎之神教会，但是有几点条件，你们得答应我。”

    Robert Bumaro点点头：“张顾问但说无妨。”

    张珏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第一，破碎之神教会教众不得主动伤害正常人类，更不能利用SCP-217（机械病毒）谋取私利。”

    “第二，在我担任破碎之神教会首领期间，必须令行禁止，如果有不配合工作或是不执行命令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三，如果你们觉得我不适合这个位置，可以随时推举出新的首领，同样的，如果我觉得你们不需要我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你们割裂。”

    三点说完，张珏停顿片刻，留给Robert Bumaro和三位首领思考的时间。

    几人相互看看，Robert Bumaro旋即点点头：“张顾问，我现在就可以承诺你，你说的这几点都没有问题。”

    话说到这里，张珏成为破碎之神教的下一任首领已成定局。

    肩膀上忽然多了30万人的性命，张珏有些无奈。

    他离开了Robert Bumaro的办公室，独自一人在齿轮之城里闲逛，想要熟悉一下这个地方。

    既然答应了Robert Bumaro，他就会把这个首领做好。

    齿轮之城里的信徒们早就已经知道他将会继任首领的消息，有不服气的，但大多数人还是对他恭敬起来。

    张珏望向眼前的大海，心说人生总是有这么多意外。

    ……

    张珏离开之后，Robert Bumaro又和几位心腹开了个小会，主要都是有关张珏如何平稳接管破碎之神教会的事。

    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

    不知不觉间，Robert Bumaro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几名心腹相视一眼，十分悲伤。

    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的大限将至。

    Robert Bumaro只剩下头和胸腔连接在一起，若不是还残存一点神力护体，恐怕早已死了。

    张珏答应他的请求之后，最后一点心愿完成，心神骤然放松，他体内的生机终于干涸。

    芙莎将他放在会议室的小床上，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泪落双颊。

    拂晓时分，Robert Bumaro悠悠转醒。

    芙莎正趴在床边打盹，似乎有所感应，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先生，你醒了？要喝水吗？”

    Robert Bumaro轻轻摇头，脖颈间的齿轮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他现在连做这种动作都非常吃力了。

    “几点了。”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看他虚弱的模样，芙莎红了眼眶：“先生，还不到六点，您再休息一会儿吧。”

    Robert Bumaro歪过头，望向外面的天空。

    “天好像快亮了……芙莎，你能扶我去外面看看吗……”

    芙莎将Robert Bumaro放到特制的轮椅上，发现他的身体变得越发的轻了。

    她推着轮椅，一路前行，遇到了许多人。

    有三大教派的元老，但更多的，是那些最底层的信徒。

    大家都没有休息。

    Bumaro先生即将归去，他们都有所感应。

    没有人说话，只是虔诚地叩首。

    芙莎推着轮椅，将Robert Bumaro带到了齿轮之城中央大楼楼顶的露台上。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这座齿轮之城是Robert Bumaro掌管破碎之神教会之后建立的，可以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高楼都倾注着他的心血。

    他知道每一个螺丝钉的位置，知道每一个齿轮的大小。

    如今，似乎要和这座城市说再见了。

    天还没有大亮，月儿如勾，只有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

    Robert Bumaro看着那一座座高耸的大楼，滚动的轴承，任由微风拂面，嗅着齿轮之城散发出的机械的气息，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在临死前的这一刻，那些逝去的历史，过往的一切，变成了Robert Bumaro脑海里的画面，伴随着晨光，在他眼前不停变幻。

    Robert Bumaro眼前的幻影逐渐模糊，过往和现实不断分开，重叠。

    他似乎能看见，破碎之神终于变得完整。

    Robert Bumaro眨了眨有些无神的双眼，将幻觉驱除干净，想站得更高一些，看得更远一些。

    但是他已经没有脚了。

    芙莎察觉到他的想法，赶紧把他往上扶了扶。

    Robert Bumaro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光变得更加清楚了，他看见了自己守护了千百年的破碎之神教会终于生长壮大了起来。

    齿轮、机械。

    真是一片大好世界啊。

    Robert Bumaro感叹着，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破碎之神教会近千年的守护神，终于走到了他光辉人生的尽头。

    露台下方，破碎之神教会的信徒们看到这一幕，全都难掩悲声，跪倒在地，叩首不止。

    此时，太阳终于从海平面上升起来了，金色的晨光打在Robert Bumaro的脸上，他就好像沉沉睡去了一般……

    永远地睡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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