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其中的门道

    西瓜少年在城西开了家铺子的消息如同这初夏的阳光一般洒满了整座启南城中，原本人流清淡的西市如今因为少年一人变得逐渐热闹，从前在东市的商贩也都慢慢再西市支起了摊位。

    贰叁此时正在店铺之中井然有序的售卖着自己的西瓜，一个西瓜六十枚板钱。尽管如此争相购买的人群依旧络绎不绝，按着赵劼的估算等再过些日子到了酷暑时分这瓜还能继续往上涨价。只是贰叁心里并不太愿意看到自己的西瓜飙升到如此价格，虽然他也想要多赚一些板钱可是他更希望寻常百姓家也能吃得到他的西瓜。

    “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你带来的其他瓜果我也品鉴了的确要比别家的美味许多。如今仅仅是单纯售卖西瓜，等西市别处的几个铺子收拾妥当便可以连同你那各种蔬菜一同售卖。我已经找了几个厨艺极佳的厨子研究果汁的做法，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去售卖便携的水果食品，等到你这名声再响亮一些便可以制作一些高价果蔬去冲击北城的高端市场。”赵劼站在贰叁一侧，看着面前忙碌的少年解释道。

    贰叁自然是明白按照赵劼的规划以及赵家的能力，自己完全不用担忧会赚不到钱。只是少年一早在启南城摆摊，更多去他那里购买的都是一些城中的穷苦人家。更有甚一些老人一次仅仅买一个土豆或者几根辣椒，别处见到老人购买的数量极少大都拒绝售卖。也就少年会大大方方的让老人家直接拿走，少年明白对于那些老人来说即便是这一两个便宜的果蔬都是一笔很大的消费。

    “我不愿意这样”少年低头沉思，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听着少年的解释，赵劼看向少年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

    “这个你大可放心。”赵劼摸出一颗苹果边吃边说。“今日你带来的那些果蔬虽然多数是完整的，但也少不了一些磕碰破损。而这些有磕碰有破损的我会让人一并收拢起来，之后再过挑选去便宜售卖。”

    贰叁皱着眉头看向赵劼，显然对此做法表示不认同。

    “自然不是做违背良心的事！”看着少年的眼神赵劼急忙解释。

    “虽然那些果蔬有破损或者品相不好，但是口感依旧高于市面上别家的东西。我们低于市场售价售卖，并且不限制购买数量就算只买一片青菜叶也会认真售卖，绝不是将那一味些破菜烂叶卖出去！”

    听着赵劼的解释贰叁表示了接受。

    “我们如此做法，那城中别家菜农要如何生存？”少年犹豫许久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商场如战场，拼的便是手中的实力。人们凭借着自己的意愿购买你又何必去在意竞争对手，前几日你以为那李得为何如此针对你，还不是那些菜农联手对付你，他们想要置你于死地，你倒还考虑着他们的生存，真不知是要说你单纯还是愚钝。在这个世界上你的仁慈会杀了你自己。”赵劼摸了摸身后的宽刀看着面前的少年说道。

    李家宅院，此时李得只身站在院中正堂中，身前一位中年男人端坐在太师椅上看似安详的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瓷器碰撞的刺耳声不时响起。

    “听说你前几日在城中为难一卖瓜少年？”男人低着头认真的将茶盏中的漂浮的茶叶轻轻吹去。

    李得今日被人叫回了李家宅院中，原本以为有什么别的事情，此时听到自己的大伯询问这事，满不在乎的回答道：“确有此事。”

    男人见李得回答的如此坦荡，抬头笑了笑看着面前壮硕的李得问道：“哦？为何如此啊。”

    “收了些别家的好处，想着只是一农家少年赶便赶了。大伯，我知道我私下收揽财物这事不对，可是也没必要在这家中大堂里训话吧，搞得像我犯了多大错一般。”李得面对自己的大伯没有隐瞒事情的起因，只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男人听着李得的回答不禁笑出了声音，李得见此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李得啊李得，你爹经营着咱们李家的所有生意，做事如履薄冰，走一步看十步。这才保着我们李家在钱财上没能落寞，只是没想到会有你这么愚笨的一个儿子！”男人说着话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砸向了李得。

    站在原地的李得被砸了个结实，滚烫的茶水泼在了李得脸上李得未曾露出一丝痛色，这热水的温度对于知通境界的他丝毫没有感觉。只是看着面前粉碎的茶盏满脸震惊，那是自己大伯费尽心思淘来的玉釉宝瓷琉璃盏，平日里一直把玩在手中宝贝的不得了，此时竟然因为自己驱逐一农家少年的事给砸碎了，这让李得心里不得不重新整理一遍那日的经过。

    启南城中四巡将之一的李得此时低着头站在大堂之中，平日里那威武气派的神色荡然无存，如同一个犯错的少年一般。

    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李得，中年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今日巡城可有察觉与从前的不同？”

    李得认真回想道：“只是这南市的人比以往少了一些，其余并无不同。”

    男人点了点头。“那你可知我李家为何在这启南城中还能有这一席之地？”

    “自然是因为那暮雪妹妹天资聪慧，被那南山派掌门收入座下成了掌门弟子。”李得有些骄傲的回答。

    “愚钝！我们李家如今能有如此地位的确是靠暮雪一人所带来的，可在此之前我们之所以能跻身启南城四大家，凭借的便是那南市人流繁多我们祖上在此购置了许多商铺在能保证我李家一直有着源源不断的经济收入。”男人指着李得的鼻子骂道。

    “我们家为何与那赵家世代不和？原因便是那赵家西市从你太爷爷辈就与我家争夺市场，不过所幸那西市多是制造坊，即便是那商家也不如我们南市的口碑好，正式如此即便争斗多年依旧是我们李家占据上风，那卖瓜少年多年前便在南市巷口卖瓜，这么多年过去在这城中早就传开了那少年售卖的果蔬如何可口，继续下去并无不妥。可民以食为天，同样的价格自然人们更愿意去买那更口感上更加美味的东西。去年少年开始买西瓜，无论是城中商家小贩，还是过往的游人品尝过后皆是赞不绝口，就连你爷爷他老人家也是念念不忘。”

    “你爹今年远行前便有所吩咐，说要与那少年接触若是能同少年谈成合作那便是一门有着巨大收益的门路。可谁知，那少年才刚刚进城你便带人去驱赶，你此番作为又如何再与那少年商谈！如今被那赵家将人抢了去，你以为这南市少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男人说的气愤，扶着桌子下意识伸手摸茶盏却伸手摸了个空。

    “赵劼那人真是可恶！半路杀出将人给抢走了！”李得握着拳头狠狠道。

    男人听着李得的吐槽，身体忍不住的发抖，一拳砸向了身旁的红木桌。

    “你还不明白吗！”男人吼道。

    李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若不与那少年发生矛盾，赵劼能平白无故闯入你那南城将人带走？”男人咬着压愤恨道。“那日赵劼将人带去西市，不就便将那卖瓜少年归置在了一家店铺之中，你以为他西市众多店铺说给就能给？此事那赵家想必蓄谋已久了。”

    男人坐在太师椅上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气息。“你以为那些瓜农为何私下去贿赂你驱赶那少年？你以为就真的是因为那少年分了他们盘子中的肉？李得！你愚笨啊。”

    李得站在大堂中听着自己大伯的陈述，心中怒火横生。

    “赵劼你个狗杂种，敢阴老子！”李得漫骂着转身要走。

    男人出声制止。“你干嘛去！”

    “去讨公道！”李得怒吼。

    “讨公道？你那日如此对待那少年，当时可想过公道？我们李家凭本事起家，从未做欺辱百姓的事，你若不贪图那一点小财又怎会上了那赵家的圈套。你比那赵劼差的太多，莫要再去做那丢人脸面的事了。”

    男人看着李得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面色忧愁不知是在感伤自己这不争气的侄子，还是心疼那破碎的茶盏。

    西市中，少年卖瓜的商铺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因为西瓜太受欢迎以至于一人如今只能买一个，尽管如此依旧有人乐此不疲的争相购买，甚至有人买到后，转手便再高价卖出。贰叁忙碌的售卖着西瓜，小花在一旁归算着板钱，仅仅一上午便卖了近五千枚板钱这曾经是少年忙活一整年才能赚的数目。随着随后一个西瓜被售出，店铺也终于关上了门板。一对少男少女欢呼抓起板钱砸向对方，感受着被金钱侮辱的快乐。

    赵劼看着曾经空荡的西市街道变得逐渐繁华，看着欢闹的少年也是露出欣慰的微笑。

    “李得啊李得，你要是有你那个天才妹妹一半的智慧也不至于同我一般我在这启南城做巡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