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六十八章 真英雄

    另一边，曹正这个时候，带着三万人马，轻车简行，已经走了五十多里远，直至天色暮，才在原地安营扎寨。

    一处山丘上，曹正此刻带着几个亲信登高望远，正看向天绝关战场所在的方向，铮铮然出神。

    “主公，如今就快要到拿下天绝关，论功行赏的时候后，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

    “这个时候走，固然还能有几分功劳，但也只有几分了。”

    曹正身后，一个谋士大半的人，着实琢磨不透了，于是上前请教。

    “远望，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本以为，你最多忍耐到中午，就会忍不住问我，想不到竟然能忍到这个时候。”

    曹正闻言，笑了起来。

    “我也不隐瞒你们，其实我的老父，根本没有病，老父病重之事，是我杜撰出来的，以免我这个时候离开，引人多想。”

    “什么？！”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不知曹正这是为何。

    “此番退去，原因有三。”

    “一来，我名望已经不差，纵使得到朝廷的封赏，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如今我雄踞青州，封赏再多，也不可能再封一州给我，反倒是，如若得了朝廷的封赏，好处不多，还更会让袁初，还有霍子诚两个人忌惮，不如急流勇退，并给人一种我运道不佳的感觉，消磨忌惮，到时候，固然他们依然会忌惮我，但却不可能视我为死敌，甚至，这二人要是龙争虎斗，都会想到来拉拢我。”

    “岂不闻，凡事且忌出头，如今这天下，局势未明，在这个时候，就将自己送上风口浪尖，着实不合时宜。”

    “二来，我因孝而失大功，若是日后还被袁初霍子诚排挤，到时候，天下人，都会因此而对我心生怜悯，更感我的纯孝，于天下人而言，纯孝是要胜过勇武的，我若是继续和霍子诚、袁初两个人争功，也争不赢他们多少，不若干脆不争，用来换一个纯孝的名声。”

    “岂不闻，古有圣皇，因孝而得天下？！”

    “这固然是后来人的杜撰，但知道的人多了，假的也是真的。”

    “至于三……”

    “三是一种感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初赵贼取吴城，天星火雨，浩浩荡荡，可谓是占尽天时，但如今，面对我等联军，固然调度有序，可谓名将，但在天时上，却并未显现半点的优势。”

    “我问道人，道人说，曾经朝廷面对黄天无力，那是因为天下群雄心思不齐，不在朝廷，而如今，诸侯齐心，可谓是倾尽天下气数，自然天命无用，但我总感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我连番追问，道人又言，若是天命厚重，的确可能否极泰来，但如今，赵贼有着吴城作为退路，不可能落入十死无生的境地，也不可能让天命触底反弹，让我不用忧心。”

    “但诸位都知道，我这个人，最是多疑，道人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不放心。”

    “赵贼取吴城时候的神异，霍子诚袁初等人不会不知，但他们却是信了道人之言。”

    “毕竟，他们也没打算对赵贼赶尽杀绝，有着吴城作为退路，也不可能赶尽杀绝。”

    “从始至终，联军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杀死黄天道人，天绝关若失，黄天道人定然死于反噬，这便是最大的功劳，就算黄天道人狗急跳墙，如此严重的伤势，又有朝廷气数镇压，黄天道人又能杀多少人？！”

    “就算死个几百几千，也是值得的。”

    说到这里，曹正言语之中，带着冷漠。

    这个世道，人命是最不值钱的，若不能做到把人命当数字，也成就不了霸业。

    “甚至，对于所有人而言，赵贼活着，反倒是件好事。”

    “赵贼不死，过个几年，就可以用这个作为名目，继续讨贼，继续立功，这样固然损了朝廷，但却利了天下，毕竟自黄天以来，豪杰并起，当今之天下，早已不是大苍之天下了。”

    “至于赵贼，南荒苦寒，任何一州之繁荣，都在南荒两倍以上，就算其能占尽南荒，不断发展，但其他州郡，也在发展，就说扬州之地，其一年产出的粮食，就堪比南荒的五倍，我青州之地，一年冶炼出来的铁矿，更是南荒的二十倍，一入南荒，就是困龙，再难成就气候……”

    曹正说话的时候，看着天边的星辰，今天天气很好，星光明亮，可谓是星汉灿烂。

    曹正说完后，静默了半响，才道：“种种因素加起来，才促使我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奋起争功，未必真豪杰，但可以急流勇退，那才是真英雄！”

    “我现在还不是什么英雄，但我知道英雄是什么样的，其实面对大功，我也是不舍的，但不舍也要舍。”

    而此番言语，被众人听在眼里，却是有些震耳欲馈，道理这种东西，很多人都知道，但真想要做到，却是何其难也。

    毕竟，曹正所言，也只是一半，或者说事情的一面，他只说了自己退一步的好处，却并未说，若是不退，又有什么收益。

    ……

    绝天关外，一处高地，这里距离战场，约莫有着五十里的距离，而此刻，或者说很早之前，这里就汇聚了许许多多的道人。

    这天下道人门派，有一圣三宗七道，如今这小小一个地方，却是一圣三宗七道的厉害人物，都汇聚了过来，除此之外，稍次一些的传承，十三邪道，十七旁门的人，还有一些赫赫有名的散修，奇暮老鬼、邪云上人、摩耶老僧……，这些在民间创教立派，平日里被朝廷各种追杀的高人，也来到了这里，一同去见证，这万年以来，人世间出现的唯一一个金仙，最后的辉煌。

    只有道人最了解道人，绝天若失，便是黄天道人的死期，就算是道祖佛祖降世，也不可能挽救。

    这种情况下，黄天道人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坐化，定然会奋起杀伐，展现出自己最后的锋芒。

    “天数，天数，天意自古高难问，地上道国，万万劫，一场大戏，终究还是要落幕了。”

    最高处的一处亭台，十多个当世人仙，汇聚在了一起，说话的，正是玄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