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古怪的人

    于噩梦中惊醒，冷汗已将后背打湿。

    梦中地狱般的场景历历在目，但睁大眼睛仔细望去，落于眼前的，却只有一片长短不一的、吊垂下来的钟乳石。

    这是一处山洞。

    从山洞的构造上看，这里既然有钟乳石，环境应该是阴暗潮湿的，

    唯有在阴暗潮湿的环境，水滴一点一点地往下累积，才会形成钟乳石的独特外貌，而且顶上的钟乳石绚烂、美丽，像孔雀的羽毛一样光彩四溢，可以证明这里应该有地下水流经过，因为只有活水形成的钟乳石，水中的金属元素在钟乳石不断沉淀的时候混入其中，才会产生这样绚烂美丽的色彩。

    但入眼处，阳光绚烂，周围干燥清爽，柔和的光线落在七彩缤纷的钟乳石柱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这里是哪里？”

    云凡试图爬起，但身上的剧痛自连接着身躯的神经元传递至意识深处，令他嘴角都不由牵扯起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身上的伤势已颇为严重。

    不单只是折断的左手，就连完好的右手，此刻都遍布着轻重不一的伤，腰上、腿上、背上，都不停地传来阵阵的剧痛。

    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有沉于海底，成为鱼腹之食，也没有孤身躺在某个荒林、沙漠，变成野兽的宵夜，

    而是躺在一张四平八稳的石床上，身上盖着的是用柔软的茅草编成的被子，身下铺着鞣制的兽毛垫子，

    兽毛垫子上混杂着各种古怪的香气，可以感受到制作这张兽毛垫子的人有试图用心去除兽毛的味道，可惜效果不太理想。

    身下的石床相当平整，加上有兽毛垫子的缓冲，几乎感受不到什么不平整的地方，在这个工业技术不发达的世界，能将石头打磨得如此平整，可谓十分难得了。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足以证明此处的主人已经在此处生活了很长时间。

    所以救了自己的人，究竟是这里的土著，还是和自己一样落难的人，出于无奈无奈只能居于此处？

    他强忍着剧痛，试图用还算完好的手将遍体鳞伤的身躯撑起，但此举颇有难度，他的身躯才刚刚勉强撑起一半，那支支撑着身体的手便因剧痛而痉挛起来，随之而来的脱力令身躯原路返回，向后倒去。

    但就在他即将砸落兽皮垫子铺成的床时，一只有些冰凉的手伸了过来，将他的身躯撑住，随后平稳地放回了兽皮垫子上。

    “不用这么急着修炼，受了伤，可以休息两天的。”

    一道轻柔中带着几分清冽的声音出现在云凡的床边，

    拜前世大乘期的修为所赐，云凡的记性很好，不但记得每个人的样貌，就连每一个他熟悉的人的声音，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这道声音他可以完全肯定，他从未听过。

    但这道声音却莫名其妙地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古怪、很莫名，就好像曾经和这道声音的主人有过很长时间的相处，那种信任、信赖，可以完全将后背交付的熟悉。

    他转过头，朝声音的主人望去，这回倒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这张约莫十五六岁少女的脸，他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任何的熟悉感，他可以确认他漫长的回忆中从未与这样的一名少女有任何交集。

    少女身着一件洁白的褶裙，褶裙的布质算不得上乘，但也足以令少女与这间带着荒蛮气息的山洞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容貌柔美，望着云凡的眼神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古怪的情绪。

    “你是……”

    云凡缓缓开口，对少女表达自己的疑惑。

    “我叫伶冬。”

    少女眯着眼睛，狡黠地一笑：

    “你可以叫我冬姐姐。”

    “冬……姐姐？”

    云凡有些迟疑地确认了一遍。

    “唔！噫噫噫！”

    伶冬嘴角一抽，仿佛触电般抖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算了算了，你还是叫我伶伶，或者冬冬都可以。”

    “……”

    云凡对如何称谓并不关心，只是依旧将疑惑的目光望着少女，等少女解释她的来历。

    “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伶冬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单手托腮，抿唇微笑：

    “还是说些你关心的吧，嗯……你要做研究吗？比如做个化学实验什么的，或者你要看书？什么独特的功法、秘籍，或者偏门术法什么的？”

    “化学实验？”

    这个熟悉的名词令云凡脸色一变，他眼睛猛地瞪大，嘴微张，

    少女却似乎早有预料似的，在云凡嘴张开的时候，一枚光亮精致的鲜红果子便送入了云凡口中，

    少女出手的时机十分精准，正好抓准了云凡心神微震的机会，即便以云凡恐怖得非人的反应能力，也没能躲过这出乎意料的一手，

    这足以证明少女也是，或者曾经是一名修士，不然以云凡的反应能力，少女不可能抓得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

    “这是樱桃，没有毒，当然，以你的聪明应该也知道在你昏迷时，我有很多机会给你下毒什么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你可以放心吃哦，

    “说起来……

    “化学实验吗？还真是你的风格呢，不过，很！可！惜！呢！”

    少女偏了偏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些微洁白的牙齿：

    “这里没有你想要的设备，也没有你想要的功法、秘籍什么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然后哪里也不许去。”

    “……”

    云凡皱起眉头，将樱桃吞下，然后问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化学实验’？”

    “这个嘛，秘密！”

    少女眨了眨眼睛，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突变：

    “不对！你刚刚……是不是把樱桃子吞下去了！？”

    “……是、是啊！”

    “你怎么可以把樱桃子吞下去！快吐出来！”

    少女一把抓住了云凡的袖子，有些焦急地说道：

    “樱桃子吞到肚子里，会长出樱桃树的！”

    “什、什么啊！？”

    云凡越发感到莫名其妙，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越发清晰，

    依稀记得他曾对人说过这样类似的话，什么“吃了苹果籽肚子里会长苹果树”之类的，但那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前世的记忆，已经有许多地方变得朦朦胧胧，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些记忆并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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