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原点（中）

    “一场闹剧！”

    天痕打着哈欠，看着即将熄灭的太阳。

    5点39分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天痕已经累得想要闷头就睡了，但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他们必须在极短的一个月内对之前占领区的居民完成排查。

    29区的新闻到了这个点又开始出现了，还是有一些电视台开始了报道，虽然没办法进入采访，但一些电视台为了收视，已经开展了特别节目，很快就会播出。

    天痕从小到大见过无数这样的特殊服务工作者，他长大的街区里，就有不少这类工作者，他们很多人都是一样的，一旦开始做的话，就会深陷弥足，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个行业。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已经无法逃离了，这一点天痕比谁都清楚，他们能够踏足的地方，已经一无所有。

    天痕也见过不少原本攒够钱，脱离了这个行业，但最后又回到这个行业里来的女人们，她们脱离的时候只有年老色衰之时，而那时候他们更是什么都不会剩下。

    这样的清查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作用，天痕打着哈欠站起身来，他真的熬不住了，打算调整下椅子睡上一小时，吃过饭后再继续工作。

    此时希玛走了过来，天痕微笑着问道。

    “那家伙怎么样了？”

    希玛摇了摇头，天痕轻松的笑着说道。

    “还在闹别扭吧。”

    希玛嗯了一声，疲惫的坐了下来。

    “真的快要累死了，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休息过了。”

    希玛看向了远处的戒备站，他们从年初城市内出现问题开始，就忙到现在了，前几天是最为忙的时候，因为要给壁垒区的人发放食物和水。

    “对了队长，我觉得你还是去.........”

    天痕无奈的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那个白痴的，真不知道你从小到大是怎么和他一路相处过来的，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希玛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我开玩笑的，抱歉了希玛，未来壁垒区会成为我们出人头地的机会。”

    看着离开的天痕，希玛感觉到莫名的不安，因为一提起壁垒区，她就感觉到一股恶寒，或许自己是出生在那里的人，希玛从开始认知这个世界开始，眼前只有比她年长几岁的欧文，以及管理他们的孤儿院院长。

    只可惜的是孤儿院最后倒闭了，他们只能各自离去，在城市里艰难的谋生，仔细想想那时候虽然会挨饿，但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因为在欧文的身边真的很令人安心。

    会来到3科也是机缘巧合，原本希玛和欧文是打算一直卖街边的小吃为生的，攒够钱后开一家大一些的店铺，只不过因为城市的一系列变动，她和欧文不得不去农业科做了一段时间的苦力。

    因为几次的城市变动问题，希玛和欧文都在中底层的一些区域里来回的讨生活，他们是刚好赶上了3科的无条件招募。

    在数年前3科内部的老龄化问题提前到来，退休的科员非常的多，3科出现了巨大的人员缺口，他们刚好在那个时节进入了3科。

    又在3科内边学习边锻炼，直到前年才通过了行事科成员的正式考试，算是正式进入了3科。

    在3科的这些年里，希玛始终感觉到不错，因为比起行事科其他的科，3科真的算是比较轻松的，只不过听他们的上司说起过，今年开始可能不会那么轻松了，壁垒区的行军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

    天痕刚刚口中所说的便是这件事，希玛对于壁垒区有些陌生，曾经希玛想过一件事，或许某一天可以在壁垒区找到自己的父母，但很快希玛就抛弃了这样的念头。

    在看过过去的那场惨烈的扫荡后，希玛不觉得自己的父母还能活下来。

    此时天痕来到了一户人家外面，欧文正在休息，手里捧着一罐流质食物，只吃了一半不到。

    “怎么吃不下去吗！”

    天痕坐在了欧文的身边，欧文没有理睬天痕，他始终感觉到愤怒。

    “没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人生闷气的。”

    “无关痛痒？”

    欧文笑了笑。

    “的确在你眼中甚至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看起来都是无关痛痒的，驱逐是解决一些有问题者最简单的方法，社会究竟是为什么存在的？”

    天痕不想和欧文讨论这些问题，他打算起身，却被欧文拉住了。

    “因为有人，才会存在社会，你打算眼睁睁的看着这种错误的制度一次又一次的上演悲剧吗？”

    “不到上面去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不是吗！”

    欧文没有反驳天痕的话，他知道天痕说的是事实。

    “很快壁垒区的行军要开始了，这是我们爬上去的机会。”

    天痕说着举着一只手，一抹褐色的粒子从指间溢出。

    “身为C级的变异人，这就是我的机会，我会努力的爬上去的欧文，如果不爬上去的话，就只能为了一些琐碎的小问题烦心。”

    欧文怔怔的看着天痕。

    “壁垒区的行军，只是因为城市的经济需要外部的需求来拉动吧，这样的行军毫无意义，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

    “无所谓的，没有敌人就制造出敌人，这就是我们3科生存下去的意义。”

    欧文苦涩的笑了起来。

    “把那片土地利用起来，才是未来最为光明的道路，如果不从现在开始的话.........”

    天痕站起身，表情严肃的笑了笑。

    “早点排除你那天真的想法欧文，一旦到了那片土地的话，利用一切能够把自己抬高的东西，才是最为正确的，我曾经在壁垒区生活了很多年，我比你更加了解那片土地。”

    天痕说着缓步的走了起来，太阳的光芒已经弱了很多，很快人工太阳就要熄灭了。

    “壁垒区是我的原点，同时也是你们的原点，欧文，好好想想那地方究竟怎么样，好好的想想你还记得的部分，那些东西是凑成一切的原点。”

    欧文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不管怎么和天痕说明，天痕也不会明白的，欧文仰着头，享受着即将熄灭的最后一抹余晖，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事的！”

    欧文站起身来，表情看起来又变得轻松了起来，因为欧文始终坚信，光芒这种东西，只要你拥有了，无论任何的时候都不会消逝，因为它就存在于你的身体里，天痕口中的原点不过是想要让自己认清现实，但天痕很清楚，即使自己还记得壁垒区令人窒息的空气，刺骨的寒意，以及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那些粗坯而不好的事。

    只不过欧文见过这世上最为强烈的光芒，那便是他的原点，很快欧文吃完了食物，又变得精神了起来，他打算继续工作到晚上。

    此时在不怨不出的天痕静静的看着又恢复了活力的欧文，他稍微松了口气。

    “这样的家伙也不坏，但我不太喜欢就是了！”

    晚上7点09分

    29区内虽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但却是沉默的，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喧闹，调查还在继续着，短短的一天这里没有了欢声笑语，大部分人的脸上只有苦涩。

    屋外不时传来阵阵脚步声，艾达刚刚清醒过来，酒已经喝下了一整瓶，她又打开了一瓶酒，想要继续喝一杯，肚子里空空如也，但艾达什么都吃不下。

    虽然行事科给出的方案看起来是完备的，但实际上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后勤工人，公司是需要花费人力财力和物力的，她们能否适应是一个问题，以及公司愿不愿意长期招募她们。

    这件事是藏不住的，社会上的那些尖锐刺耳的声音也是一大问题，多种多样的问题不断的出现，艾达感觉到无比的烦躁，她大口的喝下了一杯酒。

    不一会醉意又再次袭来，艾达苦涩的笑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自己明明一无所有了，什么也做不了，但她心头却有一股热流，她想要帮帮这里的女孩们。

    因为有了城市公民制度，未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残酷社会，没有用的人，一定会被迫离开城市，像垃圾一样被丢掉，艾达不明白，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投票，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现在思考这些已经无意义了，艾达站起身来，一阵眩晕感，艾达跌坐在了地面上，她有些凄凉的笑着。

    看着这个街区里的一切，就好像看着过去的自己一样，从未有过现如今这般的无力感。

    咔嗒

    窗户自动打开了，一抹冷风灌了进来，艾达有些迷醉的看了过去，一抹淡蓝色的粒子飘过了艾达的面前。

    “抱歉了女士，来晚了一些！”

    吉恩从窗户里直接跳了进来，关上了窗户，艾达摇着头捂着嘴不断的哭泣着。

    “不算晚，不算晚，吉恩先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吉恩走过去，微笑着扶起了地上的艾达来，他扫了一眼窗边小圆桌上剩下的一些冷菜，微笑着脱去了制服。

    “你还没吃过吧女士，厨房就暂时借我用用。”

    艾达不断的抹着眼泪，微笑着点头。

    十多分钟后，艾达闻见了香气，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对自己露出微笑，而且现在这个男人还在厨房里为自己做饭。

    在半小时后，一些简单的菜端了过来，艾达再次流泪了，她不断的说着谢谢，吉恩站在一旁，拿起酒来倒了一杯。

    “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吧女士！”

    艾达哽咽着点了点头，吉恩微笑着坐了过去，艾达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扑到了吉恩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看着这个声嘶力竭的女人，吉恩只是静静的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好一阵后艾达停止了哭泣，吉恩微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菜。

    “快凉了，先吃饱了再慢慢谈。”

    从艾达出狱的第一天，吉恩就来过，他在远处看过这个女人，出狱这半年来的一切经历，吉恩也看在眼里，现在的吉恩愿意坐下来好好陪这个女人喝一杯，因为她已经确实变了。

    而艾达的缓刑申诉官员也是吉恩，只不过名义上是别的理事官，吉恩这些年来做的最多的便是定期看看一些囚犯们的申诉。

    很多出狱后开始了新生活的犯人，吉恩都会去看看他们，和他们喝一杯。

    “吉恩先生，我想要帮帮她们，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艾达说话间，眼泪又止不住的滑出眼眶，吉恩微笑着拿着手帕帮艾达擦拭着眼泪。

    “一无所有？不对吧，你现在拥有很多，因为你已经把过去丢失的东西，重新拾起了。”

    艾达捂着嘴，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很后悔过去的很多事，但过去的事就好像烙印一般，一辈子都在身上，挥之不去，她虽然很想要为这里的女孩们做点什么，但却丝毫没有半点能做的。

    “一步步来就好，我帮你。”

    吉恩说着，艾达低着头，吉恩轻松的说道。

    “这并不是施舍，只是朋友间的互相帮忙，我帮你，而你........则需要帮这个区里的女人们！”

    艾达欣喜的点点头。

    “这里有100万，算是我借你的，没有利息，等未来你做到了，就不用还给我，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会一百倍的讨回来的！”

    艾达笑了起来，吉恩端着酒杯。

    “你现在真的很漂亮小姐！”

    艾达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摇了摇头，吉恩喝掉了杯子里的酒，看着现在的艾达，他很放心，非常的安心。

    “要去见见哈里森吗？他还在等你。”

    艾达脸上的笑意渐消，随后摇了摇头。

    “不用了吉恩先生，我配不上他的，更加不可能去见他的，我会做到的吉恩先生，一点点的改变这个区里的一切。”

    “快点吃吧，菜凉了！”

    晚上8点29分

    妮雅静静的站在一堆3科的科员们前面，周围站着不少3科的理事官，妮雅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作为区域标号的金属板，上面虽然被人乱涂乱画过，但还是可以看得到，过去她写下的美女区三个字。

    米雪儿现在正在和一些公司们洽谈，为了能够解决这些女性的再就业问题，晚点才会过来。

    妮雅拿出了一个烟，点燃后无奈的笑了笑，吐出了一口烟气。

    “你不是，我也不是米雪儿，我们都无法解决这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