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空出世 第六十五章 法灭鬼胎尝恶咒

    等到老陈做好准备，也刚好到他掐准的，适宜开坛做法的那个时间点。

    我因为身中鬼晶诅咒，加上过度透支体力，显得生气低迷，阴气较重，所以被老陈勒令禁止进入法事场地，只留下陈搏和得龙叔在现场帮他打打下手。

    对于法事结果老陈既然胸有成竹，我就不必要去过多的操心什么。此刻店里前厅只剩我自己，先前因为饥饿和害怕带来的焦虑随之得到缓解，竟让我不知不觉间生出了困顿之意，就这么背靠在沙发上合上了眼。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被一阵沙哑难听的猫叫声惊醒，四下里张望了一阵，却又没发现猫在哪里。前厅的灯光晃了一晃，才使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灯光的颜色居然从原来的暖白，变成了带着青色的灰光，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压抑感。

    揉揉眼睛，我起身摇了摇头，试图驱散掉脑中的困意。

    下意识的看向墙上的挂钟，嗯，距离老陈开坛做法，已经过了两小时，想来他也应该顺利的结束了才对。

    虽然只是小睡了一会儿，但精神却切实地恢复了很多。

    我朝先前得龙叔休息的房间看了一眼，发现房门紧闭，依稀有点异样的感觉，但也没多想，应该是法事完毕到现场去了。

    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我向着他们那边摸去，为什么要说是摸呢，还是因为视线所及这股青灰色的光，模糊人视野的同时，总给人一种心焦的感觉。

    老陈的店铺建得有些妙，虽然外装修不甚显眼，甚至和周边的一些超市、农贸市场融在一起，平平无奇。但内部好歹是经过他这位“先生”精心布置过风水格局的，来的这两次都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独有神韵的心情。

    穿过前厅和内廊，几步路就到了他们的露天小院子，法事的地点就是在这儿。

    果然，一眼便看到了身着明黄道袍，肃然而立的老陈，以及他前面那一张宽大的，作为法坛的八仙桌。

    他的两侧，各立着一人，看身高和体态，赫然就是陈搏和得龙叔，三人此时背对着我，一动未动的垂着头。

    跨过他们几人之间的缝隙，借着法坛上摇曳的青色烛光，我瞄到他们前方铺着一块黄色的长方形绢布，布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老陈！法事成功了吗？得龙叔，二姐她怎么样了，你们在干……什么……”

    带着疑惑，我先是远远地喊了一嗓子，而他们几人却像是雕像一般毫无反应，倒是我敏锐的捕捉到那块黄布上的人似乎扭动了一下腰肢。

    “孙二娘？孙萳？是你吗？”

    我试探性的再次出声，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一个让我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的画面一下子出现：

    并排站立的三人像是卡顿的机器一样，晃晃悠悠的转过身，由于月光倾泻而下，让我一下子看清了他们的脸。

    他们的眼球均都诡异的暴突外翻，瞳仁毫无逻辑的四下抖动，并逐渐的流淌出一股股黑红色的液体，而口鼻部位更是有一条条惨白的蛆虫，不停扭动着肥硕的身子进进出出，使得三个人看上去散发着一种浓烈的死亡气息。

    我被这一幕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正要撒腿逃跑的时候，猛然间看到从老陈和得龙叔下身的两只小腿靠拢处，有一双惨白得令人心头一紧的纤纤小手，正奋力扒开他们俩的腿，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要从那里挤出来。

    猛咽了几口口水，明知道接下来的事肯定会异常可怕，哥们我却还杵在原地没有逃走，因为在我看到那双手的时候，我的下身小腿那里传来了一阵异样的痉挛。

    我低下头，同样看到了一双惨白的手，慢慢扒开我的两条腿！

    老陈他们那头，那双手已经将他们俩的腿扒开了一个极大的口子，紧接着探出了一个带有黑漆漆圆柱状形态的……肩头。

    对，那是一个肩头，而肩头上的异常黑色状，是因为它上面并没有头颅！这竟是一具无头的身体。

    “头呢？”

    几乎在我这个念头闪现的瞬间，我的视线再次回转下移，一张原本清秀漂亮，此刻却双眼暴突，面容扭曲狰狞的脸诡异的出现在我两脚之间。不，这不是一张脸，这是一颗头颅！

    那颗头上的五官状态和对面的老陈等人一模一样，甚至给人的恐怖感更强烈，因为她此时正迎着我的视线，咧嘴一笑……

    从她咧开的嘴巴中，不断地涌出成片的蛆虫，一股脑的往我身上蛄蛹，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它们爬过我皮肤时的那种刺痛、异样的感觉，我惊恐的抖落身上的蛆虫，扬起一脚将女人的头颅踢飞，刚跑出去没几步，便连续被三人扑倒。

    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的老陈几人，死死的压着我的身体，在我万分惊恐中，他们一人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我的四肢关节上。

    “嗷！”

    剧烈的疼痛贯穿了我的身心，死亡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同样被放大的，还有那求生的欲望！

    我用尽力气，咬得牙齿碎裂，凶狠的站起身来，看着这三具依然死咬着我双手和左腿的鬼东西，拼命地甩动身躯，妄图把他们甩下去。

    只是我忘了，刚才我看到的，并非只有三个“人”，我眼看着另外一具无头鬼尸飞快的跳到我身上，她的双腿缠住我的腰，双手则是死死的钳住了我的脸！

    这无头尸的力气竟比另外三具鬼尸加起来还要大！

    我惊恐而不甘的看着那颗恐怖恶心的头颅飞近，然后贴近了我的脸。

    她又一次咧开嘴，将那些肥硕的蛆虫，毫不保留的送进了我被那双纤纤小手强行掰开的嘴巴里。

    万念俱灰之下，我心里头忽然抓住了什么一闪而过的念头，于是，我狠狠的咬碎了那些蛆虫，连带着咬破了舌尖……

    青光回转，明晃晃的顶灯刺激着我的眼睛，我忽然意识到刚才那居然是个梦。

    一侧首，老陈满脸担忧的神色落入我眼中，想起他在那青灰色光景中诡异恐怖的脸，我不由得伸出手去试探性的摸了一下。

    嗯，有温度。

    “唉，刚才你忽然间大喊大叫的，我赶来一看，是你身上的鬼晶诅咒发作了，怎么样，是不是挺厉害的？”，他估计是见我有些恍惚，便给我解释起来。

    我点点头，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竟然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一开口，却不由自主的喷吐出一股腥臭粘稠的红白色液体。

    我一下子回想起刚才在梦里咬碎后爆浆的蛆虫，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滚，又呕了几口出来。

    这时陈搏正端着一杯水，悠悠的走过来，我冲他感激的微笑点头，刚想接过那杯水漱漱口，却不承想这小子身子一拐，屁颠屁颠的朝院子走进去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明所以的转头看了眼老陈。

    “嗨，这死小子，还不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这就开始献殷勤了。”，老陈苦笑着解释，可我总感觉这老小子的笑容里，还有着那么几分欣慰的意思。

    孙二娘刚做完法事，应该还不会那么快醒过来，所以这小子殷勤的对象自然就只剩下得龙叔了。

    我一阵释然，接着跟老陈聊起了孙二娘这“寄生灵胎”，以及我和汤晴身上的鬼晶诅咒事宜。

    “看不出来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懂得寄生灵胎一说。所幸这灵胎虽然吸食了她不少精魄，还是被你及时锁住，不然就算它尚未成长完全，一旦破开宿主身体逃匿，再想如今天这般顺利地除掉它，那简直痴人说梦。”，老陈侃侃而谈，俨然一副严肃的模样。

    我忽然想起鬼丫头说的这鬼胎一旦顺利诞生，就会变成比餮童还凶狠厉害的魔婴一事，觉得她有些夸大其词，于是便向老陈这位远近驰名的阴阳先生求解。

    谁知这位大师听闻我提及餮童一词，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不，确切的应该说是惊惧。

    他沉吟一阵，忽然轻轻叹口气：“我活了大半辈子，从道三十余载，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万中也难有一的‘饕餮’，但我其实还挺庆幸自己遇不上那东西，也为这世间庆幸。魔婴也好，餮童也罢，都是有悖人伦，天理难容的存在，而制造出这些邪恶的，却还是我们之中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归根究底，这世上几乎所有可追究的恶，都是诞生自邪恶的心。”

    我点点头，圣人提出“人之初，性本善”的性善论，本意在于倡导人们直抵本心最纯粹的善，构筑世间的美好，以期天下大同。

    可人心终究还是难测，人性又岂是能如此轻易被洞察和掌控的？

    就像张拓，和我一起从小在登星村长大，后来居然发现他是三才协会的一个堂主……

    再如隐忍蛰伏在理工大学的“三炮医生”付明奎，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位平日里木讷不善交流的医生，竟会是一名心狠手辣的术士，虽然救人无数，但杀起人来竟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这些人总因为学了些奇技淫巧，便自视高人一等，视人命如同草芥，又怎么能简单用“善恶”来定论。

    所以，很多时候我更愿意从人之初，性本恶来思考问题。

    老陈的话固然说到我心里去了，可我还是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不过就如同他所说，我也希望这世间根本没有诸如饕餮、鬼胎、魔婴之类的存在，尽管我已经见识过了饕餮的厉害。

    话锋轻转，既然鬼胎的隐患已经消除，她们那边剩下的事，就交给她们自己去解决，眼下还有两条人命在等着被拯救呢。

    “鬼晶的事，有些麻烦，尤其是你身上的鬼晶之毒，要比小晴的厉害多了。刚才你虽然只是做梦，但我想梦里发生的事，你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它带给你的感觉……看看你的手臂处吧，以后只要你入梦，鬼晶上洞洞鬼的鬼气就会趁机而入，干扰甚至操控你的梦境，慢慢的折磨你，然后吸食你的生气，还有……恐惧。”

    我听着老陈的话，仍然对梦里的事心有余悸，便朝双手臂弯看了一眼，只见先前被种下鬼晶的地方，赫然有着一排牙印，而且牙印上隐隐有些暗红色的血迹。

    这不就是梦里被他们几具鬼尸啃咬的地方吗？

    我一阵心惊肉跳，难道那梦还具象化了不成。

    “这东西太诡异了，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要不然我以后哪敢再睡觉啊。”

    鬼丫头说她有了拔除诅咒的办法，但却是逼不得已之下才能用，而且这丫头现在陷入沉睡，那个所谓的办法我也无从得知，于是只好抓住老陈这根救命稻草。

    老陈摇摇头，唉声叹气，“唉，据我所知这鬼晶进入人体，发作极快，一般都挨不到彻底拔除干净的那天，就算侥幸不死，也会被活生生逼疯，你觉得像你刚才所做的那种梦，你还能忍受几次？至于这办法，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我以前云游不知踪迹的那位师傅，年轻时候就阴差阳错的救活过一名染上鬼晶诅咒的男子，只是那名男子后来却也因为某种原因还是丢了性命。”

    我听得两眼放光，既然有办法，那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能活下去！

    我俩正在这说鬼晶的事，陈搏和得龙叔也一起走了过来，得龙叔看到我俩，激动得就要过来跪下，我虽然很想眼疾手快的阻止他，奈何鬼晶诅咒刚刚发作过，四肢现在有些无力感，还是老陈急忙过去搀住了他。

    老陈宽慰道：“小姑娘醒了是吧，别急着谢我，她现在只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后续还需要你们家里人去做一件事，才能彻底摆脱这中邪的情况。而且我这人很现实，不喜欢与人说那些客套话，这次救你姑娘性命，看在我与这位小伙子的交情上，就只收一些法器材料钱，你就给个800块钱就行。”

    德龙叔抹了抹眼角，满口答应着老陈的要求，当即就从身上掏出了一沓红红的钞票，看那样子估摸得有个一两万。他二话不说就塞给老陈，而后者却摆摆手，说四天后，也就是初五再过来一趟，到那时还要给他交代一些事情，顺便再做结算就行。

    老陈脾气固执，见得龙叔死活要把那些钱硬塞给他，于是冷哼一声，说要的800那是定好的善款，无论多给少给都会影响他店铺今后的生意运势，如果他执意要给，那就是在断他今后的财路，就不再管他女儿的事。

    得龙叔这才偃旗息鼓，又拉着老陈的手哭诉了一番，期间还激动得攥着我的手，一遍遍的说着那些感谢的言语。

    可怜天下父母心。

    得到老陈的同意后，得龙叔这才联系了家里人，并在陈搏这小子一再的坚持下，坐着店里的车，拉上虚弱的孙二娘一起回家调养。

    临走时，得龙叔眼睛红红的跟我说，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才好，要我有时间一定要经常去他们一家住的地方去坐坐，我笑着答应了他，和老陈一起嘱咐他一些回家后的禁忌事项，又交代了作为司机的陈搏几句，便目送他们驱车驶离。

    我们一起搀扶孙二娘上车的时候，这小姑娘神色虚弱不堪的朝我点头示意，尽管她虚弱的说不出话，但眼神里尽是感激之意，甚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