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台风来的日子09

    虽然马沈案被检察院退回补充侦查，但整个阳荣市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加上围绕白塘村的开发项目已经签约，白思翰也就被召回老白身边。

    妈祖庙里，老白坐着，白思翰对面而站。

    老白：“思翰，委屈你了。”

    白思翰：“大伯，都是我应该给白塘村做的。只是这下我们损失不小。”

    老白摆摆手：“不会，人都还在，损失些货和现金算什么，人没了就都完了。”

    老白:“白思琪日后升迁了，你有什么想法。”

    白思翰：“我还是要跟着大伯好好干。”

    老白摇摇头：“说真话。”

    白思翰思索片刻：“私货不能碰，假货可以继续做，但要做的更精，这样利润会更高，日后也有机会零代价转型洗白，粗制滥造没活路的。”

    老白很赞许这个本家后辈：“白思琪走后，白塘村村长，你来接任。”

    白思翰：“大伯，我永远是您的秘书。”

    老白：“你出去和沈斌搞工厂，虽然有意外，但做的很漂亮。我到要入土的年纪，白塘村需要新一代的领袖，你跟我这么多年，该学的都学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时候到了。”

    他俩正说着，村外跑进来本家，对着老白大声喊：“大伯，来了好多警车，像奔着咱药厂去的。”

    老白和白思翰赶紧往村里隐蔽药厂。

    正如老白之前向白思琪所说，这个药厂不生产药品，只换走私药品成中文包装。白思翰把假货工厂迁出去和沈斌合伙时，老白留个心眼，仍然把药厂藏在了村里。

    老白一路上给白思琪打好几个电话，白思琪终于接电话，老白骂：“怎么会有警察来？如果白塘村出事，你也就完了。”

    白思琪慌了：“不可能啊，都说好了的。分局还是市局的警车？我马上过去。”

    老白：“你别来，你来就洗不清了。闺女，你和白思翰都好好干。如果今天有事，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老白丢了手机，和白思翰一起往药厂院墙里冲。

    白思琪心乱如麻的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她想到还在停职的刘平，但这个电话她不能打。她想到市公安局局长张勇，但这个电话还是不能打。

    她想到老爷子，于是，她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书记，现在白塘村外围了好多警车，都谈好了的，怎么会这样？”白思琪很急，有些口无遮拦。

    张红卫一副公事公办语气：“白副区长。是省里交代的。这也证明你的工作还是有令人不满意的地方，会给他们一个小时主动出来自首的时间。人啊，要渡劫，渡过去了才叫修成正果。”

    张红卫把电话挂了。

    白思琪攥着电话，只是茫然地听见电话里的“滴滴”声。她知道，张红卫也只能帮忙帮到这了。

    白塘村已经被市局派来的警车围住，公安干警正缩小包围圈，向药厂扑来。

    白思琪突然想起了陈青青，她连忙拨通陈青青的电话：“青青，你公司的老板在省里告了白塘村的状，现在警车已经把白塘村围住了，但是，如果真这样，我就完了。”

    陈青青听到这些无比惊讶：“你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

    白思琪自嘲道：“这下我真完了，下回去看守所看我吧。”

    陈青青：“你别急，我去给你问问。”

    陈青青还没说完，白思琪就把电话挂了。

    陈青青立刻给林虎电话：“林虎，情况紧急，你想想办法，市公安局出警，要端了白塘村的假药工厂。”

    “我明白，我会想办法的。”林虎挂了电话，立刻去找刘平。

    刘平听明白情况。

    刘平：“我还在停职中，我去最合适。”

    林虎：“我陪你去。”

    刘平：“分局任何一个人去现在都不合适，只有我去，更何况白塘村救过我的命。”

    刘平到的时候，药厂已经被围住。老白拿着把刀架在白思翰脖子上，堵在大门外。

    老白：“都别过来，这里是我的，你们都别想进来。”

    一身便服的刘平试图靠近，被干警拦下，但很快他被认了出来，他被带到市刑侦支队长陈跃先的面前。

    陈跃先：“你怎么来了？”

    刘平：“我和白塘村有一段渊源，我希望以私人身份进去开导他们。”

    陈跃先：“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当年那还是我让你做的卧底。原则上，这是不允许的，但是我破个例，你去试试，注意安全。”

    刘平：“好的。”

    在干警的陪同下，刘平走进了包围圈，走到老白面前。

    “白爷，我给你当人质，你把白思翰放了。”刘平举起双手，缓步向老白走去。

    老白瞪着刘平，直到刘平走到跟前，老白一把推开白思翰，猛地抓过刘平。

    枪响，老白没事，刘平中弹，扑倒进老白怀里。

    老白“啊”的一声惊叫，迅疾把刘平拖进工厂里。

    工厂门在他和刘平身后迅速的锁死，数秒后，工厂的每个窗口都冒出火光。

    工厂里，老白颤抖地抱着流血不止的刘平，老泪纵横的自责：“我这是害了你呀。”

    刘平缓缓地摇摇头，说：“从哪里活过来的，又回到哪里去。这都是命。”

    血流干了，刘平睡着了。

    消防已经赶到现场，但按照张勇提前交代的，工厂内火势持续一个小时后，消防和武警突入。

    工厂内的仓库，药品在高温下融化并焦结成团，所有包装被烧成了灰，没烧干净的也辨认不出任何字迹。在车间的角落里，警察们找到被烟熏的一身黑的老白。

    市公安局审讯室里，陈跃先问老白：“你躲那里干什么？”

    老白：“等你们救我。”

    陈跃先：“你得救了，所以你该老实交代。”

    “好的，我老实交代，打刘平的那枪是黑枪。”老白仰起头，仇视着陈跃先。

    恍惚间，陈跃先感觉对面坐着的是刘平，他成了嫌疑犯，刘平正在审问他。

    陈跃先打了一个冷战。

    刘平的死，白思琪第一时间就知道。张勇的人亲自去区政府，当面对白思琪说，现场都烧干净了，剩下的事情都老白背着，刘平死了。

    白思琪听到刘平的死很意外，她想打电话给老爷子，但她还是放弃了。她又想起老白最后在电话里对他说的，一时没忍住，落泪了。但她转而开始担心起项目来，如果项目因此出问题，老白这锅就白背了。

    她打电话给许文：“白塘村出事了，公安没人赃并获，老白背锅了，刘平死了。你去和林沐紫通个气，提前做好应对可能发生的事端的预案。”

    许文听了，半天没吭声，终于想起回话。句

    许文：“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办。”

    挂了电话，许文独自坐在沙发里，突然间，他开始止不住的哭泣，直到放声大哭。他一直很尊重刘平，但他和刘平在职业上水火不容，他有想过刘平把他铐起来的一天，如果是刘平把他铐起来，他心甘情愿。

    许文止住悲伤，他知道，刘平死了，下一个就是他，张红卫应该是从省里知道了些消息，他不会留活口的。

    许文给林沐紫去了个电话，林沐紫确定，那边会继续按照计划如期执行所有操作，再有48小时就全部走账完成。

    许文叫来叶华和陈百富。

    在许文家，许文看向他们：“老白出事了，刘平中枪死了。”

    许文看向叶华：“你老公是我杀的，我只想给你换个活法。”

    一时间，幸福与不堪的过往如电影在叶华心里快速演绎，她本该恨眼前这个男人，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恨不起来，她甚至开始依赖他，她只想在他面前好好哭诉自己的不幸。

    许文：“叶华，你现在去报警，说是我杀了你老公。”

    叶华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只是呆呆地站着。

    陈百富错愕：“文哥，杀人是死罪。”

    许文：“刘平死了，下一个就是我。”

    陈百富明白许文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但这样太凶险。

    许文走进房间，走到冰柜前，打开，取出当初从陈百富那里拿回的那包牙齿。他走出房间，将那包牙齿交给叶华。

    许文：“你老公的牙齿，你老公是药物过量中毒死的，这包牙齿能作为物证。”

    许文：“我欠你的，但在我死前，我给你把他灭了。”

    叶华转着那包牙齿，扑到许文怀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等叶华稍稍平复心绪，许文推开叶华，向陈百富点点头。

    梦游般的，叶华跟着陈百富离开许文家。

    路上，她问：“为什么？”

    陈百富小声：“刘平是被灭口，文哥呆进公安局是最安全的。”

    叶华沉默了，她抓紧自己装着那包牙齿的皮包，抓的死死的。

    陈百富联系上了林虎。

    整个公安系统已经得知刘平的死讯，林虎更是为此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真后悔，他应该陪着刘平过去的。

    就在此时，林虎接到了陈百富的电话。

    “你这时找我干什么？”林虎的情绪很低落，想马上挂了电话。

    陈百富：“叶华要来报案。”

    林虎：“报什么案？”

    陈百富：“许文杀了叶华老公，证据她都带着。”

    “你想做什么？”林虎警觉起来。

    陈百富：“为让许文呆进你们公安局。”

    林虎：“那让她来吧。”

    林虎赶紧去找赵磊。

    林虎：“叶华要来报案，许文杀害叶华丈夫。”

    赵磊：“必须让许文进来，刘平和许文的线断了，许文是想告诉我们点什么。”

    陈百富在公安局附近放下叶华，就赶回许文家。

    公安局里，叶华根据陈百富交代的向赵磊陈述。

    此时林虎赶去找陈青青，取回那包真牙齿。

    “我很害怕，这里是证据。”叶华从皮包里取出那包牙齿，放到桌子上。

    赵磊：“你先休息下，我们这就去抓捕许文。”

    半小时后，赵磊和刑侦的同事拿到逮捕令，开车前往抓捕许文。

    赵磊开车到许文家附近发现，许文家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

    赵磊仔细辨认，是市局的车辆。

    赵磊停车，走过去，向一辆警车上的干警打招呼

    赵磊：“兄弟，这么兴师动众的，怎么了？”

    警车里的干警认出赵磊。

    干警：“对许文实施抓捕，但许文跑了。”

    赵磊敷衍一句：“这家伙真他妈的滑。”

    赵磊随即回警车，开回公安局。

    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张红卫把张勇叫去。

    张勇一到办公室，张红卫劈头盖脸的骂：“这下好了，你这馊主意，打草惊蛇。”

    张勇刚想说什么，张红卫接着骂：“刘平死了你也进不了政法委。”

    张勇欠身：“书记，我错了，整个阳荣市对外的水路陆路都盯上了，许文跑不掉的。”

    “嗯。”张红卫点点头：“这两天绝不能让许文在阳荣市出现，如果出现，就一定要立刻处理掉他。”

    “是。”张勇随即离开。

    市政府礼堂里，阳荣市委书记张红卫、南湖区副区长白思琪、外资代表林沐紫、白塘村代表老白，仁安药业代表陈青青，齐聚一堂。

    今天，是阳荣市城市扩建规划中最核心的项目，阳荣市商业中心开发项目的正式签约仪式。各方已经达成一致，白塘村连同陈百富的那块倒塌的工地作为一个整体商业中心规划，该商业中心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规划为阳荣市招商引资总部经济区，由市政府招商国内外知名企业将总部或区域总部在该区域落地，总部地块以挂牌出让的形式由企业购得，企业需在规定期限内保证总部大楼竣工并完全自用。陈青青的医药公司是阳荣市首家根据该招商引资政策入驻的企业。第一部分规划为综合性商业地产开发，尤其包括一栋地标性商业综合体，同时引进国内外知名品牌集中入驻，以提升阳荣市的整体商业形象。林沐紫代表的港资地产公司承接该部分的开发和运营。基于该规划涉及的土地大部分来自白塘村，白壤村村民已经同意配合整体拆迁并获得拆迁补偿，但白塘村要求将全部拆迁补偿款入股到港资公司在阳荣市设立的项目公司，以参与商业中心的运营分红。

    台上，各方其乐融融的签字、握手、合影，台闪光灯此起彼伏，请来的各路媒体记者一起见证阳荣市的历史性时刻。

    签字结束后，张红卫把林沐紫、白思琪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张红卫亲自点茶。他眉开眼笑的给林沐紫点上一杯，林沐紫恭敬的举杯细品。

    张红卫：“小林，你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

    “履约保证金已经到账，剩下的工作一周内能完成。”林沐紫将杯中茶饮尽。

    张红卫和颜悦色地又给林沐紫点上一杯：“你真是年轻有为，大有可为。”

    “感谢书记，我会把这个项目配合白副区长做好的。”林沐紫笑着看向白思琪。

    白思琪对林沐紫回报以微笑：“托你的福，等项目正式开工的时候，我已经是南湖区区长。”

    白思琪感激的看向张红卫：“感谢书记对我工作的肯定，接下来的三年里，我保证商业中心项目圆满竣工并顺利运营。”

    张红卫满意地点点头：“小白，市里面都很看好你，对你拭目以待。”

    这时候，有人敲门，敲门的人进来：“书记，有个记者非要采访白副区长。”

    白思琪起身：“我这就去。”

    张红卫脸色有些难看：“不是都通过气的？别出什么茬子？”

    “不会的，书记，我去去就回。”白思琪跟着敲门的人去见记着。

    市政府礼堂外，白思琪见到这名记者。白思琪和记者热情的打过招呼。

    记者：“白副区长，同时兼任白塘村村长和书记，您对白塘村制售假药的事情知情吗？”

    白思琪脸色一变：“从未白塘村听说过白塘村和假药有关联，我在任期间也绝对禁止任何制假售假。”

    但白思琪心里知道，老白唯独没有将假药工厂搬出白塘村，只是向她保证过，一旦拆迁，就把工厂停了。

    记着：“我们接到多起举报，说白塘村存在制售假药的情况，但一直被有被执法机关查处，请问，这里面是否存在执法人员的非法包庇？”

    “白塘村根本没有假药，哪里来的包庇？”白思琪明显是生气了。

    白思琪：“如果你有线索，请转交公安机关，公安机关的执法也是接受你们媒体监督的。”

    说完，白思琪自顾自的走了。

    林虎接到赵磊的电话，说市局的人已经捷足先登，但许文跑了。

    林虎听了不禁一身冷汗，他一身便装的站在距离陈青青三个路口的街角，思前想后，最后往回走，走到自己的车前，上车回公安局。

    此时的陈青青正在接听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陈青青：“您是哪位？”

    “你那晚见过我的。”这个陌生人，就是许文。

    “你要怎么样？”陈青青听出了这个声音，顿时警觉起来。

    许文：“我只想求你帮我，我绝没要害你的意思。”

    陈青青：“你在哪？”

    电话挂了。

    陈青青思索片刻，从安全门来到地下车库，开车离开公司。

    陈青青来到医院，换好一身医生行头后，熟练地进入医院和医药公司合作的联合实验室的储藏区。她走进一个安全门后，迅速来到那晚的安全门。

    她打开安全门监控，看到那晚熟悉的身影，仍旧是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

    陈青青犹豫一会，还是决定打开安全门。

    许文：“谢谢。”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陈青青惊疑的看着许文，这里温度很低，但是她还是紧张地出一身汗。

    许文：“为了你的安全，只能简单地说，我是许文，那天带我来的是南湖区公安局局长刘平。我认得你的声音和外形，我在电视新闻上看过你。”

    陈青青稍稍安定：“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许文：“刘平死了，我也要被灭口，我要躲在这里，你要联系上那晚让你来开门的人，让他来见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青青由于过分紧张而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你这里存着的，是我的女儿，他们把我女儿的头盖骨活取下来，做成嘎巴拉碗。”许文尽量不让自己的悲伤替代理智，平静、缓慢且艰难的叙说他女儿的遭遇。

    “天啊。”陈青青不禁失声，她瞬即捂住自己的嘴。

    陈青青：“你在这等着，平时这里没人，都是实验失败的样品。”

    陈青青在原地站好一会，这事情就算再紧急，她绝不能联系林虎，实在是太凶险。

    许文看出陈青青的顾虑：“我在新闻里看到你和林沐紫在市政府礼堂签约，你直接去找林沐紫，让她那边把消息直接放给日本和香港警方。”

    陈青青：“她不会卖了你？”

    许文：“不会。她来中国是要做大事的，那人却是她的障碍。”

    许文一丝坏笑转瞬即逝：“更何况，她舍不得我死。”

    陈青青接受了许文的提议，她走出安全门，开车径直前往林沐紫的家。

    林沐紫对于陈青青的到访特别意外，她似乎感觉到什么不祥的信号，赶紧把陈青青带进里间。

    林沐紫：“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你什么？”

    陈青青：“这边断线，你把信息直接在香港和日本放出去。”

    林沐紫不假思索：“好，我马上办。”

    林沐紫转身，进入房间，几分钟后出来。

    林沐紫：“都办好了。”

    陈青青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让林沐紫笑了，林沐紫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陈青青一杯：“放心，我和他要继续深入合作，我现在还舍不得他死。”

    陈青青接过酒杯，礼节性的喝了一口。

    林沐紫：“你先在这坐坐，我想想，要不要把他接到我这。”

    陈青青：“不，他不会来的。那个地方放着他女儿，他女儿的头盖骨活取下来，做成嘎巴拉碗。如果他要死，他会选择死在那里。”

    林沐紫惊得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地上，她想起那晚许文捧到张红卫面前的嘎巴拉碗，竟是许文女儿头盖骨做的，不免怒从心起。

    林沐紫：“按规矩，我不该参合的。但这是例外。”

    说完。林沐紫又回到房间里。

    早上，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张红卫接到林沐紫的电话，林沐紫没找到许文，就直接把电话打过来，海外的事情都办妥，很顺利，提前一天完成。

    张红卫听到这个好消息顿感飘飘欲仙，他刚挂断电话，手机响了，张红卫接通，是许文打来的。

    许文：“张书记。”

    “许文啊，你在哪里？”张红卫故作镇定。

    许文：“张书记，我在保税区的地下会所，你来，我在会所里等你。”

    “好，你等等，我一会就来。”张红卫挂了电话，马上联系张勇。

    张红卫：“带一组人去包围会所，许文在那里。”

    张勇：“书记，不可能，路口都盯着，没见到许文出现。”

    张红卫：“你照办就是。我马上过去。事情总要有个了解。”

    张红卫对张勇失望透顶，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压住火。

    就在专案组和省检察院电话会议时，陈青青回到医院，见到许文。许文的头发全白，他苍老许多但眼神仍旧凶狠。他靠墙坐在墙角，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懊悔。

    陈青青：“林沐紫的人就在安全门外面，她能把你送出阳荣市。”

    许文：“不，我不会离开阳荣市，这些事情应该我要有个交代。我要她帮我去取一样东西。”

    许文感激的看向陈青青：“谢谢你这一天来的帮助。我有最后一个请求。”

    陈青青：“你说，我会做到的。”

    许文：“林沐紫日后来找你，把我女儿的遗体交给林沐紫。”

    陈青青面色凝重：“我会办好的。”

    安全门打开，林沐紫的人正等在安全门外。许文缓步走出安全门，外面的人迎上一步：“我是燕子的弟弟林永成，燕子交代了，你要去哪里，我们都务必要把你安全送到。”

    许文：“代我谢谢她。保税区里有个工厂，工厂地下有个会所，我告诉你具体位置，你们帮我进到会所里面去，我会从里面取个物件给你，麻烦你转交林沐紫，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好的。”林永成答。

    许文被带到一辆“京”字车牌的黑色轿车前，许文坐上后排躺倒下，林永成开车，黑色轿车开出医院。

    车刚出医院，几辆同样是“京”字车牌的黑色轿车开到他们前面，飞驰而去。

    轿车开到出市区的路口，被张勇安排设卡的交警示意停车。林永成放慢车速，把车窗放下一半，拿出证件，伸到车窗外：“使馆的车，路过该市。”

    交警没有纠缠，直接放行。

    轿车开过路卡，立即提速，向着保税区飞驰而去。

    到工厂，林永成把车开到工厂地下，停在会所安全门外。此时会所的安全门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保安已经被打晕反绑。

    许文走进会所，走到那个紫檀木匣子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捧出那只用他女儿头盖骨做的嘎巴拉碗。

    林永成跟进来，许文回身，把这个嘎巴拉碗交给林永成：“转交林沐紫，拜托你了。”

    “好。”林永成接过嘎巴拉碗，有些错愕。

    林永成：“你现在要去哪？我送你走。”

    许文：“不用，我就呆在这，我要和一个人算总账。你快走。”

    林永成掏出打火机，把刚才的假证件烧了，立刻退走。

    许文独自坐在会所的茶桌前泡茶。他回想起带着女儿来到阳荣市，一路风风雨雨到今天，就像是亲自演了一出悲喜长戏。戏就要演完，终要由他自己谢幕。

    许文拿起电话，给张红卫手机打去，张红卫接了电话，他答应要马上过来。

    张红卫到了会所外，可是张勇和他手下一个都没出现，情况明显不对，他给张勇打去好几个电话，张勇都没接，张红卫开始慌神，他想到要跑。

    此时的张勇，被已经汇合好的专案组在市公安局控制并带走，他的海外非法资产和索贿受贿证据已经一并查实。陈跃先等被一并带走调查。张勇和陈跃先最终承认，是陈跃先接到张勇的指示，张红卫听说刘平到了案发现场，临时要求现场制造误击，才导致刘平死亡。

    专案组来到市政府，直接进入市委书记办公室，发现张红卫不在，同时，另一组人反馈过来，张红卫也不在家。

    这时，交警方面传来消息，市委书记的车出了市区。

    组员：“他是不是要逃跑？”

    赵磊：“不会，目前张勇抓了，白塘村出了事让白思琪隔岸观火，他暂时不会知道我们已经开始行动的。”

    林虎：“那么他一定是去保税区的那个地下会所，具体他要做什么确实摸不透。”

    林虎向专案组请示：“请让我带一组人赶去那里。”

    专案组同意，林虎、赵磊以及其他几名组员开车向会所奔去，增援随后就赶去。

    会所外，张红卫刚要回车里逃跑，被冲出来的许文一脚踹翻在地。

    张红卫身体算硬朗，他一个侧翻，同时从腰间掏出一把张勇给他的手枪，对着许文就是一枪。

    许文料到他会有枪，早已压低身形侧滚开去。

    张红卫又是一枪，但这枪许文没躲过，曾经在战场上负伤的小腿再次中弹。

    张红卫要开第三枪，结果子弹卡克。借着这个机会，许文扑过去，一拳打掉张红卫手上的枪，骑在张红卫身上，对着张红卫的鼻脸就是狠狠的几拳。

    “这是为叶华的。”许文恨恨地说，重拳落在张红卫鼻梁和嘴上，张红卫的鼻骨和牙齿瞬间碎裂。

    “这是为刘平的。” 许文的重拳落在张红卫眼眶上，张红卫的眼珠在重击下爆裂。

    “这是为我女儿的。” 许文用头狠狠地撞击张红卫的脑壳，张红卫昏死过去。

    张红卫没死，但往后残存的日子里，和一个活死人差不了多少。

    此时，林虎他们赶到，看到许文，林虎拔出枪，对准许文，警告说：“许文，住手，举起手来。”

    许文停止对张红卫的殴打，直起身子，又缓缓地弯下身子，捡起那只卡克的手枪，向着林虎的方向，枪口向上。

    一声枪响，许文被子弹打中眉心，他松了手，手枪滑落。紧接着，他在这世上的故事彻底结束了。

    林虎愤怒的回身看去，只见是赵磊开的枪。

    “赵磊，你干什么？”林虎怒了。

    林虎愣在原地，看着赵磊走近许文的尸体查验。

    救护车和增援都感到，他们抬走冰冷的许文，以及还有呼吸的张红卫。

    数天后的医院里，林沐紫、陈青青、林虎、赵磊取出了许文女儿的遗体，陈青青去掉她头上的护套，林沐紫将嘎巴拉碗递给陈青青，陈青青将嘎巴拉碗安在她的头顶，又把保护套套上。

    “她没有死亡证明，是没办法下葬的。”陈青青说。

    “我来处理吧，尸体我领走就行。”林沐紫说。

    林沐紫将许文女儿的遗体运到垃圾处理厂的一个新的焚烧炉前，推进去，一小时后，林沐紫捧着一个小骨灰盒离开。

    过了一年多，叶华出面，以许文家属的名义，从公安局领走许文的骨灰。

    许文被认定为和社会组织领导者，但是除了故意伤害张红卫致其重伤，没查出其他命案。至于叶华的报案，市公安局拿走的牙齿不是叶华丈夫本人的，怎么也验不出问题，此事再无从查起，就快速结案了。

    叶华领回许文骨灰这天，林沐紫来了，她递给叶华那个小骨灰盒，说：“把父女两的骨灰混一起下葬吧。”

    许文和他女儿下葬的这天，老白和陈百富也都来了。老白年纪大，本来那事情也不是冲着他去的，加上白塘村的拆迁工作确实需要他现场当主心骨，按失火罪和寻性滋事罪判了个缓刑。陈百富被认定是许文的骨干分子，同样没命案，判了几年，但很快取保就医出来继续干他的工程。

    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白思琪的出现，她很低调的一身黑，带着墨镜和口罩。白思琪并未被张红卫等人牵连，加上她在阳荣市是出了名的实干派，商业中心项目仍旧由她总负责，陈百富托她的福，在项目拆迁和施工上赚不少。

    白思琪走近叶华，鞠躬，叶华回礼。

    白思琪：“我是来感谢他的，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我就进入市领导班子了。他活着的时候，我就让他告诉你，有空你来我这坐坐，市扩建规划里面有个游艇码头项目的计划，我想你最适合。”

    白思琪拉起叶华的手：“以后，喊我琪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