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接下来的两周内，潘慧慧醉生梦死的和王志良日夜耳鬓厮磨，翻云覆雨，直到林笑生打给她电话，她才知道公司经营上出大事。

    潘慧慧风风火火的赶回公司，在董事长办公室看到急得丢了魂的林笑生。

    潘慧慧：“怎么回事？你电话里也不说清楚。”

    林笑生：“公司被断料，就那家该死的瑞典公司断的。”

    潘慧慧一听，急的手足无措，但她记得，公司库存可以撑半年。

    林笑生捂住脸，接着拼命的挠头，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潘慧慧休假后的第二天，市面上那款部件的价格涨了3倍，而且还在持续涨价，林笑生就将库存卖出给一家香港的贸易公司套利，导致公司备料只够不到一星期。被断料后，林笑生本来计划将卖出去的高价回购，但市场上一夜之间根本没货，公司卖出去的备料像人间蒸发般无影无踪。

    潘慧慧有种被五雷轰顶的绝望，一旦断料，公司将无法按时交货，支付违约金是小，公司绝对被踢出下游客户的供应商名录，这可相当于公司被宣布破产。什么上市，什么财富自由，都成了林笑生画大饼的鬼话。

    潘慧慧：“哎，王志良早就提醒你好多次，你偏偏说自己能弄出国产替代，结果投那么多钱，花一年多时间，又莫名其妙的放弃自研。”

    “你给我闭嘴，放弃自研也是王志良提的。”林笑生一个杯子朝潘慧慧扔去，潘慧慧及时躲开，杯子摔在墙上开花，玻璃碎片四散开去。

    潘慧慧心灰意冷的转身要走，林笑生赶忙冲过来拉住潘慧慧给她连声道歉。

    潘慧慧没好气地问：“你有什么打算？”

    林笑生：“我找你回来，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注意，你想想看，能怎么办？”

    潘慧慧一脸哀怨的看着眼面前这个可怜又可嫌的老板，长长地叹口气。

    潘慧慧：“要不，你把公司整个卖了吧。如果这样断料下去，不出一年，你什么都没了。”

    林笑生显然无法接受，他激动地退开一步，而后突然像一尊雕塑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神浑浊又木讷。

    “你考虑考虑。其他方法我们都努力尝试下。”潘慧慧默默的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 潘慧慧的手机如炸雷般想起，惊得潘慧慧一个冷战，她小心的看去，是林沐紫打来的。

    林沐紫：“慧慧，公司那边现在有什么想法，两周过去，是要继续还是终止希望给个明确答复。”

    潘慧慧强做镇定的说：“我们希望和你们尽快达成共识。”

    林沐紫：“好的，我们已经到蓝海，还是那家酒店。”

    潘慧慧赶紧回去找林笑生。走在公司的过道，她突然想起那晚王志良说的，如果林笑生不同意他的股权被投资方受让，就让公司整体给卖了。再想到那天到账的四千万，她惊恐的发觉自己被王志良断掉一切退路，如果她帮助公司找到其他解决方案而拒绝被全面收购，她很有可能因为那到账的款项被元亨集团举报涉嫌商业受贿而遭遇牢狱之灾，王志良却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搞不好还作为受害小股东反咬一口。

    潘慧慧停住打颤的脚步，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外紧张的飞快思索着。不，不，不，王志良一直对她那么好，他不会害她的，但确实一切没得退路，公司如果无法彻底解决关键材料的断供问题，整体卖掉以外的任何方案只是暂时续命，距离清算解散已经进入倒计时。她尽量平复纷繁的心绪，伸手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林笑生还是那样愣愣的站在那里，两道清晰的泪痕证明他刚才痛哭过。

    潘慧慧：“元亨集团来电话，约我明天去蓝海继续谈判。”

    林笑生丧气的点点头：“好，你去。”

    潘慧慧：“我想向他们提出新提案，如果可能，他们全资收购我们，这样，你能保全过亿的身家离场。”

    林笑生继续丧气的点点头，像一头斗败的公鸡，灰头土脸的遛出办公室，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王志良一个人呆在家里，看到林沐紫的电话，漫不经心的接听。

    林沐紫：“按照你说的，成功了，就差临门一脚。”

    王志良：“那恭喜你。”

    林沐紫：“我没想到，瑞典那家公司，你也是股东。”

    王志良：“没证据，话不能乱说。”

    林沐紫：“瑞典公司的股东有一家BVI公司TONY CHEN，是马来西亚的陈百富吧？”

    王志良：“有陈百富出面斡旋，瑞典公司你肯定能顺利收购。”

    林沐紫：“挂了。”

    王志良：“不多聊两句？”

    林沐紫：“算了。”

    王志良：“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林沐紫：“我准备将林笑生的公司以招商引资的方式迁到蓝海，并筹备在香港上市。这将是我集团投资的第一家在中国大陆的上市企业。上次签订的股权转让协议外，我想另外送你这家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权。”

    王志良顿了顿：“江湖的事已经离我渐去渐远，我不想冒险。”

    林沐紫：“你考虑考虑，我不信你这鬼话，人世间只要有女人，就会有你王志良赴汤蹈火。三年之期已到，你如果想爽约，你看着办。”

    王志良：“活着才有女人缘，当年我差点饮恨西北不是？”

    电话两头都沉默好一阵，终于，王志良打破沉默：“潘慧慧是个人才，你如果能足够信任她，她会给你超出预期的回报。”

    林沐紫：“如果她听话，一切由你安排。”

    王志良：“原则上她代我露面，如有必要，我会出面担任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林沐紫：“开门，我到了。”

    王志良操着手机从沙发里弹起，冲到院子里，打开院门。他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的十字路口，后排车窗放下，里面正是林沐紫。

    车窗关起，轿车开动，飞快地离去，

    王志良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直到彻底看不见轿车的身形。

    隔天，潘慧慧准时来到酒店会议室，看到林沐紫，心里七上八下，但表面还得气定神闲。

    潘慧慧：“我公司有个新提案。”

    林沐紫：“我们对贵公司的任何提案都持欢迎态度。”

    潘慧慧：“如果贵司有诚意，我们希望贵司能全额收购公司股权。”

    林沐紫狐媚一笑：“我们接受这个提案，价格上，你们报多少？”

    潘慧慧：“还是二十五亿。”

    林沐紫伸出食指，轻轻敲打桌面，眼神里透出高高在上的傲慢。

    潘慧慧有些绷不住：“如果觉得价格太高，你们再考虑考虑。”

    林沐紫：“如果我们半年后再来找你们，你们只值一个零头。”

    潘慧慧彻底破防，她确定，这就是王志良设的局。她呆坐着，完全忽略林沐紫的存在，她反复回味那晚和王志良的对话，越想越怕，仿佛公司所有的人是被王志良死死拿捏的棋子，跑不掉，没得选，只能前途未卜的顺着他的指挥向前走。

    林沐紫看出自己彻底赢了，故作关心的问：“慧慧，你还好吧。”

    潘慧慧回过神来，她沮丧的看着会议桌，不敢和林沐紫对视。

    潘慧慧：“你认为，价格在多少可以接受？”

    林沐紫：“四个亿。这是我们的决定，不是商量。”

    潘慧慧据理力争：“上一轮公司投后是八个亿。”

    林沐紫：“可是你们被断料，连这个月的产品都产不出来。”

    林沐紫站起，走到潘慧慧身边，温柔的拉起她的手：“我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让你不好受，但你已经尽力了。你很优秀，对公司非常熟悉，如果愿意的话，收购后，公司的董事长职务我们诚聘你来担任。”

    潘慧慧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林沐紫，仿佛她是个带着光环的救世主，悲悯的给予施舍。可转瞬间，潘慧慧在林沐紫身后隐约看到王志良的影子，她不禁的打个寒战。

    林沐紫放开潘慧慧的手，缓步走回到座位边，拿起桌上的文件：“我离开半小时，你和你老板商量商量。时间很宝贵，不能再拖了。”

    看着林沐紫离开会议室，潘慧慧几乎是带着哭腔向林笑生汇报这个噩耗。

    林笑生在那头沉默接近半小时的功夫，潘慧慧听到会议室外的高跟鞋声音，赶紧崔林笑生：“你给个决定，金额可以继续谈。”

    在最后一刻，林笑生终于放下，什么股权，什么上市，拿到真金白银才是真道理。自己当年花五百万元起家，到现在能拿到上亿现金离场，想到这数十倍的回报，林笑生反而有些兴奋。

    林笑生：“我日后的富贵就拜托你。”

    潘慧慧仰起脸，尽量克制住即将溢出的泪水，答应做最后一搏，不为这个该死的林笑生，只为自己和其他员工。

    林沐紫稳步走进会议室，用炙热的眼光扫视着潘慧慧，潘慧慧感觉自己被她剥得一丝不挂，深深的绝望中企图获得她的一丝丝悲悯。

    潘慧慧：“五个亿。”

    林沐紫：“四个亿。员工股权激励我会配合新董事长额外处理。”

    煎熬了一分钟，潘慧慧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没再反抗。

    就这样，林笑生作为公司的实控人税后拿到约二点三亿现金后黯然离场，而潘慧慧于林笑生离场一周后被元亨集团任命为该公司的新一届董事会的董事长，在经营上给与充分的信任和授权。

    接到聘书，潘慧慧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一切的焦虑和不安都烟消云散。正式上任前，她诚惶诚恐地跑去蓝海找王志良。

    王志良打开院门，看见潘慧慧，恭敬的喊一声：“董事长。”

    潘慧慧一下倒进王志良的怀里，如一只家猫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开心的王志良一把将潘慧慧抱起，直接抱到屋内的沙发里。

    沙发里，潘慧慧依偎在王志良肩头问：“你怎么看林笑生？”

    王志良：“林笑生幻想逆天改命，但殊不知人生在世要顺势而为，我没你想的呢么狠，只是在他作死的道路上轻轻推了一把。”

    潘慧慧：“如果是你被断料，你会怎么做？”

    王志良：“没办法，我也会卖了公司，防微杜渐，到这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没得救。”

    潘慧慧：“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潘慧慧伸手和王志良十指紧扣，王志良将潘慧慧的手拉到唇边亲吻。

    潘慧慧：“董事长现在是我，你教教我。”

    按照王志良的理解，林笑生税后拿到二点三亿，要防备林笑生来挖人。这次收购林沐紫赚大了，她要提前给所有技术和生产骨干兑现原来林笑生承诺的股权激励。并且和他们签订新的股权激励计划。

    潘慧慧：“就这些？”

    王志良：“就这些。林笑生也没别的招，供应链、人才，你都一把抓住，他翻不出花样来。而且日后销售端元亨集团会给公司更好的资源，利润你不用担心。”

    潘慧慧大大的松口气，她抽回手，娇嗔地锤一下王志良：“你和林沐紫沆瀣一气，坏死了。”

    王志良：“日后忙起来，见面机会就少了，可不能放过你。”

    潘慧慧陶醉的和王志良拥吻在一起。王志良再次抱起她，走上楼梯，走进卧室。卧室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门里面隐隐约约的传出如泣如诉的抽泣，仿佛魑魅魍魉的魅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