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走散

    一路行军，杨炳一行人在与黑甲卫会合之后直接越过并水城，向着通天关赶路。

    一路之上，杨炳看到了不少向着京都逃难的百姓，万俟可儿脸色凝重：“看来通天关的情况要比战报里的还严重。”

    杨炳点头表示赞同，天气已经是深秋，越往通天关的方向走，官道上百姓们冻饿而死的尸体也越来越多，这让杨炳不由得揪心了起来。

    “主人，家主得飞鸽传书。”霜儿拿着一小张纸走到了林枫身后。

    “嗯，你念吧。”林枫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十几天前，就在杨炳一行人出发得时候，他派人在前往并水城得必经之路上埋伏，可是没想到，自己得父亲传来急书，在事发得前一天把林家得人手撤走了，林枫只能临时找了一批自己曾经供养过得山匪，结果可想而知，一千人只活下来了一个，还被砍成了残废。

    这十几天来，林枫就没有出过林府，整日就像是没了事情可干得人一样。

    “家主说，要您在京都收留逃难来得难民，家主已经联合哈坦王子里应外合围住通天关，拿下四皇子极其部下只是时间问题，要主人在京都做好事情。”霜儿说完就从腰间掏出来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了飞鸽传书。

    林枫听到这话，突然来了精神头：“杨炳他们到哪里了？”

    “回主人，杨炳一行人已经到了通天关，只不过还没有入城，在通天关外十里得村落休整。

    林枫起身跑到书房，只见书房里竟然有着一张只有军队里才会有得沙盘，林枫仔细得看了几眼，随后笑了出来：“杨炳，这次你是想不死都难啊。”

    霜儿跟着走了进来，只见沙盘上面，通天关位于大明得东北方向，前面是一望无际平坦得草原，身后是万里群山，向西面已经临近南海得地域，而林子仁就是趁着这个空挡，暗中发兵到了通天关后方。

    “那个叫紫云得女人呢？”林枫心情大好，想起来了那一日见到得紫云，霜儿闻言心领神会。

    “主人放心，今晚霜儿定将紫云姑娘送到房间。”霜儿说完退出了书房，只不过在关上门得那一刻，霜儿得眼神当中闪过了一丝厌恶。

    此刻得南海与草原得交界处，林子仁率领着其麾下得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得赶至了距离通天关百里之外得洛城，洛城得知府李坤以为林子仁是要去带兵支援通天关，就大开城门放了十万大军进城。

    结果进城得第一天，林子仁就杀了知府，掌控了洛城，不许百姓进出。

    “将军，哈坦王子传老消息，问我们什么时候发起总攻？”洛城的城墙上面，一个士兵对着面前穿着盔甲，一脸络腮胡子的林子仁禀报。

    林子仁眺望远方，此刻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通天关了：“嗯，我们行军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吧？”

    “回将军，没有，进城之后我就派人封锁了各个出口，就连城墙上的狗洞都没有放过。”士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只不过，将军，线人传来信报，说是京都来了一队一千多人的队伍，给四皇子送去了那个名叫霹雳雷的东西，现在正在通天关后面十里的村庄休整。”

    “是那个叫杨炳的人吗？”林子仁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不等士兵回复，起身下令：“传令下去，分兵三路，进攻通天关，那个杨炳要活得！”

    “是！”

    通天关城墙以外，哈坦带领着鞑靼大军不断的向通天关发起进攻，哈坦的脸上被杨炳在金城的时候，炸毁了容，脸上的一道伤疤，从眉心的位置一直延申到了嘴唇，鼻子只剩下了一个鼻孔，看上去十分瘆人。

    通天关内，四皇子朱云正脸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沙盘，这几日以来哈坦发起的攻城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大明的士兵阵亡的也越来越多，即使是纵横沙场的四皇子此时也没有了办法。

    “四皇子，来了！”这时一个士兵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军帐。

    朱云还以为是哈坦又发起了进攻，起身拿起兵刃就要往外走，士兵紧忙拦住了他。

    “四皇子，不是哈坦，是京都的杨炳来了，他给咱们送霹雳雷来了。”

    四皇子松了一口气：“快请！”

    杨炳一行人从通天关的后方进了通天关内，关内的街道上全是士兵的尸体，有几队零散的士兵还在不断的搬运着尸体，可见战事的惨烈。

    一直来到军营，这里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军营里面躺满了伤病，不是缺胳膊就是断了腿，有的身上还插着鞑靼人的箭。

    万俟可儿看到这样的惨状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可恶的鞑靼人！”

    杨炳虽然见惯了死亡，但是这样惨烈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杨将军。”这时四皇子朱云从军帐里面走了出来。

    “参见四皇子。”杨炳来之前听太子和二皇子说过，四皇子对外人很是冷淡，所以保持了恭敬的态度。

    “杨将军免礼，这里就不要拘束了。”四皇子果然是很冷淡的说道，随后他看向了杨炳身边的万俟可儿：“可儿，你也来了？”

    “四哥！怎么样没事吧？”万俟可儿很担心的和四皇子打了声招呼。

    “没事，跟我来吧。“四皇子说完也很客气的对杨炳点了一下头，毕竟杨炳也是给他来送物资的。

    几人来到了四皇子的军帐，朱云命令士兵严加看守：“你们看好了，没有我的传令，任何人不能进来！”

    “是！”

    “四皇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杨炳看出来了朱云的想法，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这也是太子朱棣给他的提醒，四皇子不喜欢废话，喜欢直接的人。

    这也让四皇子对杨炳的态度改变了一些：“可儿，杨炳，你们来送霹雳雷辛苦了。”

    “诶呀，四哥，你怎么还客气开了。”万俟可儿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杨炳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突然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这次鞑靼人进攻通天关，在朝中有内应。”朱云沉声说道。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林子仁，他不是早就有了逆反之心了嘛？”万俟可儿不以为然还以为有什么大秘密呢。

    杨炳则是看着依旧脸色凝重的四皇子：“四皇子，难道除了林子仁，还有其他人？”

    四皇子叹了口气，走到沙盘前，在木板的中间抽出来了一份名单递给了杨炳：“你自己看吧。”

    杨炳接过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宿城知府、辽城知府、刑部尚书......”

    这上面的名字多达几十个，包括了南海各个城池的知府、知县，还有朝中的几名举足轻重的大臣。

    万俟可儿凑过来一看，也被震惊到了：“四哥，这都是真的嘛！”

    看着万俟可儿不相信的样子，朱云开口解释：“一开始我看到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可是后来我派去京都的传令兵都失踪了，我这才不得不信，后来还是我派人不走官道，不进城池才把战报送回了京都。”

    朱云说完抬头盯着杨炳，把杨炳盯的有些不自然了：“杨炳，可儿，我要你们二人把名单送回京都，交给父皇！”

    “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守关！”万俟可儿不愿回京都，一是因为刚刚到了通天关，什么都没做，既没有上阵杀敌，也没有出谋划策。

    二是因为担心四皇子朱云，万俟可儿从小经常进宫和这几个皇子们一起玩闹，其中和二皇子四皇子关系最好了，现在让她丢下四皇子一个人留在这里，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儿，不要闹，现在有比守城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送回名单，如果不能及时的送回去，大明可就真的要出事了。”

    这时外面的士兵禀报：“四皇子，不好了，关外又来了一队人马，看样子像是南海将军林子仁。”

    “什么！”四皇子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没想到他林子仁胆子这么大！”

    “四皇子，如果我把密信送回京都，再带这大军回来，你可能就。”杨炳说出了他担心的地方，现在的局势，他们就算是回了京都调集了大军前来支援，等回来了，这通天关也就落入了林子仁的手里了。

    “不要紧，如果是其他城池，我没有把握，但是这通天关，我可是了如指掌，三个月内他们想要攻下通天关是不可能的！”四皇子并不是吹牛，通天关作为大名疆土最重要的一个关卡之一，这里不管是囤积的粮食还是兵力，都完全足够打上小半年的仗了。

    杨炳沉思了片刻，随后点头：“四皇子，放心，我就算是死，也要把名单送回京都！”

    通天关后方的城墙外，林子仁的大军已经压境，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

    因为大军已经围困再了通天关的南北两个方向的城门，杨炳和万俟可儿只能化装成百姓，带着李五和其余的三个黑甲卫跟随着出城迎战的军队当中，伺机撤出通天关，而其他的黑甲卫则是留在了这里。

    朱云打头阵骑着战马在最前面：“林将军，您不驻守着南海，反而擅自带兵来到通天关，这不合适吧。”

    林子仁也骑着马，只身一人走出队伍与四皇子对峙：“哈哈哈哈，小子，我也不废话了，你把通天关交给我，我立刻让哈坦退兵，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你考虑考虑。”

    “哼，林子仁，陛下可曾亏待于你？你居然起兵谋反，还通敌叛国，勾结鞑靼人！”

    “哈哈哈，不愧是皇帝的儿子啊，给人扣起罪名来真是有底气！”林子仁仰天大笑：“我告诉你，我恨你父亲，我恨他在坐上帝位之后，居然把我这个生死弟兄派往南海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恨你父亲让杨锡元那个废物当上了宰相！那个位置本应该是我的！”

    四皇子这时背着手在后面打了个手势，只见隐藏在队伍里的杨炳和万俟可儿做好了准备，所以士兵也严阵以待。

    “那就是没得谈了！”

    “谈个屁！小子，你还不够资格！要谈我也要找你爹谈！”林子仁说完大手一挥，身后的军队发起了冲锋。

    朱云也挥手下令，双方人马顿时乱战在一起，四皇子手持长枪冲向林子仁，林子仁也不废话，抽出长刀与朱云打在一起。

    杨炳几人则是趁乱向着东边赶去，林子仁的队伍中也冲出来了一队大约百人的队伍追向了杨炳几人。

    好在杨炳几人的战马都是朱云精心挑选的，一时间那批人马还追不上他们。

    双方人马一直奔袭了将近二十里路，万俟可儿看着身后的追兵已经看不见了踪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甩掉他们了。”

    杨炳却没有减慢速度，他心中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别掉以轻心！”

    就在杨炳这话刚一说完，他就看到了万俟可儿身后射来了一支飞箭，杨炳抬手把万俟可儿推下了马，飞箭却命中了杨炳，箭头透过杨炳的肩膀，从背后穿出。

    万俟可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杨炳栽在了地上，身上还插着一只箭。

    “杨炳！”万俟可儿这才反应过来，杨炳替她挡了一箭。

    李五警惕地看着飞箭射过来的方向：“将军，快上马！”

    只见另外一对人马从他们的对面冲了过来，为首的人长得和林枫居然有几分相像。

    这正是林枫的大哥林严，他早就带兵埋伏在了杨炳逃跑的必经之路上，林子仁料到了四皇子会派人出去送信，所以让自己的儿子率领着人马守住了通天关周围的官道上。

    杨炳忍着疼痛起身，看着远处的人马，又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知道自己走不远了，便把怀中的名单交给了万俟可儿：“你们快走！一定把名单带回京都！”

    “你别废话了！一块走！”万俟可儿大喊着，就要拉起杨炳，杨炳推开了她：“李五！带着少夫人走！”

    “将军！”

    “少特么废话！执行命令！”杨炳艰难地起身，抽出了马背上的长刀，万俟可儿还想拉着他，杨炳抬手一记手刀重重地砍在了万俟可儿的迷走神经，万俟可儿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李五跑过来扛起了万俟可儿放到马背上面：“将军，你怎么办？”

    杨炳忍痛掰断了肩膀上的箭：“兵分多路，你带着少夫人只管拼命的往京都赶，我和他们两个再分两路，分散他们的兵力。”

    “可是将军...”李五还想说些什么，被杨炳挥手打断：“执行命令！”

    李五红着眼眶：“将军，您放心，我一定把少夫人安全带回京都！”

    李五说完驾马向着京都的方向奔袭而去。

    杨炳对着剩下的两个黑甲卫：“黑甲卫听令！”

    “在！”经过了长时间的魔鬼训练，黑甲卫面对这样的情况，完全没有惧色。

    “我们分为两个方向，逃进山里，进了山，就是我们的主场了！”如果说在平原上面骑马作战，杨炳很不擅长，那么进入到深山老林当中，就彻彻底底的是杨炳的主场了。

    前世的时候他无数次在热带雨林里面和多出自己数倍的敌人进行特种作战，更别提这里的丛林条件要比热带雨林好多了，杨炳有自信能在丛林里存活下来。

    两个黑甲卫点头：“将军保重！”随后骑马向着深山当中赶去。

    杨炳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追兵，见对方并没有分散出人马去追万俟可儿和李五，杨炳松了一口气，双腿一夹马肚子，调转方向也逃向深山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