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一章 封锁圈与不能躲避的子弹（上）

    随队伍前行的速度出现迟缓，得到控制权的卡西亚一面接受各类信息，一面让西西亚的身体做出数个怪异的动作，过程中伴随被寒风掩盖下去的“噼啪”骨头声。

    能量光流网落的判断偏差让西西亚的成长超过卡西亚计算的预估值，但和他以往的躯体间，依旧不能比较。

    怪异的动作让卡西亚取得当前最为接近的身体数据，精神体内已存在的计算程式立即将之套用，机体解放后能得到多少增幅，奔行的最大速度和出拳的最大力量等等，一个呼吸间便近似浮现在眼前。

    用手指缓慢、无声地拨动转轮手枪的弹鼓，其旋转时的顿挫感是如此熟悉，卡西亚自己忍不住深深呼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愉快且稍显激动的心情。

    果然，还是大口径的转轮手枪才能称为枪械。沉稳、暴力，又不失别致的优雅。

    队伍靠近小镇边缘，或许是即将离开，全员速度都在隐隐提升。精神感知中，他们锁定监视的目标群已冲出那幢建筑，再有两三百米就将与携带黑蛇的支援队伍汇合。前方，黑夜下的宽广葡萄园中，新出现的两支队伍相互间呈现六十度的夹角，共计七十人，与身后的敌人组合成前后夹击的包围阵势，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朝小镇合拢。

    “葡萄园中的两支队伍很有纪律，少掩体的开阔地带，一支有配合的队伍就是这种前进方式——队伍展开，三到四人一个小队，最前方的人举复合防弹板，身后几人随时保持进攻状态。一旦有情况发生，最大化保证安全的同时，又能提供猛烈的火力，眨眼间就能造成火力上的压制。”

    讲解已经开始，见两者间的距离缩小至千米内，卡西亚在短暂的思考后，做下决定。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危险漩涡的源头，所以不想西西亚也变成与自己相同的模样。

    这是西西亚的第一次任务，多活下些队友，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情。有很多方式方法，比如敌人的死亡就能让她认识到手术者世界的残酷性和瞬时性——死亡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队伍即将脱离小镇建筑群，卡西亚数步去到当前道路中间，爆裂的枪声震颤着耳膜，枪口喷薄的火舌照亮严肃的脸面。六条暗红色的弹道线以微弱的角度散开，数百米外，六颗不知名字、不见面貌的敌人的脑袋几乎应声碎裂，随即硬挺挺倒下。

    “前方六十四，后方六十三，对角夹击，持有复合防弹板。”西西亚喉咙发出的声音带有清脆感，“向右后方撤离，重回小镇建筑群中！”

    各位数代号的成员几近应声做出反应，以极快的速度远离开卡西亚当前所在的那片位置，闪身便折进就近建筑的墙壁后。剩下的十一名新人也只有那名安静的疑似大势力出身的男子跟上了队长等人的动作。

    不过此刻一点迟疑还未造成后续影响。有钢壳炸弹从远处被投掷而来，但偏差也有十数米远，十几秒后才在卡西亚刚才不远的位置爆炸。敌人没有开枪，大概是害怕枪口微光暴露位置。他们在开阔地带，与建筑后的卡西亚等人并不是相同的环境。

    而在爆炸的瞬间，六道几乎重合的枪声很好的被掩盖，葡萄园处六名敌人再度倒下。

    “队长，左方三百米距离，五条黑蛇！”提前的进攻让敌人出现犹豫，未能做出正确的快速围拢的决定。后方敌人选择让那五条黑蛇先行靠近，葡萄园处，两支队伍在此刻散开大片范围，依旧谨慎前进。

    “四号、八号！”队长沉声，见周围因枪声而有一些建筑陆陆续续亮起灯光，他直接以厚重的嗓音吼出：“所有人关灯！躲在床下！出门者视罪犯对待！”

    四号与八号这时去到队伍左方风头位置，从腰后摸出一包粉末状物质撒开。这些粉末遇空气后滋滋作响，如火星般落地就剧烈燃烧，并产生大量刺鼻的烟雾。

    卡西亚原以为是制造一片高温区域影响黑蛇的温度感知系统，但精神感知中，那些游弋的黑蛇遇到寒风带走的烟雾，却是停下后直接掉头返回。

    “这些生物果然还是需要火焰联盟的专业人士去应对，才最有效果。”卡西亚感叹。以前遇到这种黑蛇，他知道的方法便是以温度作为感知上的防御。

    队伍向右后方持续撤退，卡西亚说明周围敌人情况，作为一号的队长也当即接过指挥的职责，迅速以序号开始调整队伍在撤退过程中的位置。卡西亚理所当然被队长自然遗忘掉。

    队伍当中只有卡西亚开枪，每一轮六颗子弹，他口中敌人的数量便会减少六人或是五人。没有人去怀疑，也没有人去质问，队长与其他几位老成员能看见那些弹道线，能捕捉到碎裂样的声响。

    寒风带来一片嗤嗤声，数颗炽白色的照明弹升空，将队伍周围笼罩。冷色白光让周围景物盖上一层白霜样的失真银光，从各个方向交错在地面的阴影也泛着惨白色。即便如此，敌人能观测到的只有一片泡过水般的发白建筑。

    卡西亚打完第七轮弹鼓的子弹，一面熟练更换冒烟的枪管，一面继续说明敌人状况。身后敌人距离队伍不过两百米，可小镇的各种建筑挡在两者中间，此刻只能依靠感知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葡萄园的敌人接近溃散，七轮弹鼓的子弹是在一分钟内打完，三十七人成为尸体永远躺下。两支小心翼翼靠近的队伍本想加快速度奔行至小镇中，但转轮手枪每响起一次重叠的枪声，他们的速度就会重叠着减慢。

    剩下的敌人已经不再前进，趴在地面上，带着茫然注视夜空下那几颗燃烧着的照明弹。转轮手枪明显的炸裂声频次的确减少，可随即，只有西西亚能听见的讲解话语声中，葡萄园里开始出现钢壳炸弹爆炸的火球。

    完全是定点投掷，简简单单的抛物线原理，即便加上风速影响，也不会给卡西亚的计算带来任何麻烦。

    镇子中的敌人想借助建筑的掩护靠近，让卡西亚他们进入到有效火力范围中。不过在十几个人被穿墙的子弹击穿脑袋或是打碎胸口后，其队长发现再怎么命令，也没有人愿意向前行进了。

    他们只能听见枪声，看见照明弹惨白的光。几个爬到房顶上的人的尸体已开始发凉，蹲行与匍匐前进，好像只是减少了成为尸体后躺在地上的时间。

    “二十二人，葡萄园方向的敌人开始撤退了。”接过身边队长递过来的钢壳炸弹，卡西亚没有扯动拉环，将之挂到腰间，“小镇中的敌人也有后撤的动作。我们运气较好，对方没有温度感知的成员在。”

    “这不是运气好。”队长开口，“我们知道什么是运气，什么是实力。”

    “反击？”有成员这时询问。

    “我们没有任何优势，他们不会轻易离开镇子建筑的掩护。僵直下，我们不会等来支援，但敌人能，并且还会是强大且数量足够的支援。”队长摇头回答，“十号，若这次能完成任务、、、”话到一半停下了，队长想到十号并不需要他过后的任务评价。

    “队长，看来我们早已经暴露了。敌人支援很早就开始朝向这里赶来。”七号的声音并不那么友善，带着质问。

    “我也是六时才接到通讯。”队长很冷静地回话，没有理会七号的语气，“通讯不是其他队长传来的，是黑龙训练场的成员。他只告诉我立即撤退，靠向克雷斯西中心城市。这是唯二信息中的一个，另外一个，他告诉我现在还能接听通讯的人，只有我与第一队伍的队长了。”

    “那其他队伍是不是已经被、、、”

    “就是这样。”队长确定其他成员的猜测，“下一步，向中心城市靠拢。”

    “现在直接撤离克雷斯西地域是最正确的选择吧？”十三号感到难以置信，“如果是黑龙训练场的成员让我们靠拢，那下一次面对的肯定是这次任务目标主力队伍。那是黑龙训练场的事情，我们与那些敌人根本不相匹配。况且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队长看过去，黑暗里能见到那张面色难看的脸。

    “我现在以队长的身份允许你离队，并保证过后你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你现在可以走了，十三号。”队长看向其他人，“还有谁和十三号的想法一样，我允许你们可以和他一起离开。”

    一阵沉默中，再度有五人走出来，去到十三号身旁。

    队长看了看，说了声祝你们好运。队伍剩下的人注视着六人消失在黑暗里，沉默了好一会儿，队长的目光从剩下的新人身上扫过，开口打破安静。

    “活着从来不是靠好运，现在向中心城市靠拢，与黑龙训练场成员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