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漂洋过海

    胡莱被鲁伊兹抱着举起来，他整个上半身都挺立在空中，正在向看台上的球迷们挥舞拳头。

    而在他身下四周，则是马德里海盗的其他球员们，他们把胡莱簇拥着，在整个画面中，胡莱处于最高点，是所有视线自觉不自觉的焦点。

    “在今天凌晨结束的一场西甲焦点战中，马德里海盗主场5:3大胜加泰联。这场比赛的胜利让海盗提前一轮赢得西甲联赛冠军……我国球员胡莱在比赛中独中四元，上演了非常罕见的‘大四喜’……本场比赛的进球是他个人本赛季连续第三十三轮联赛进球，他本赛季的联赛进球也达到了五十七个……”

    “夺冠之后，马德里海盗全队乘坐大巴车前往丰收女神广场庆祝夺冠。现场聚集了大约有数千名海盗球迷，他们亲眼见证了球队队长拉米雷斯把海盗队旗系在丰收女神雕像上……不过这并不是一个正式的庆典仪式，海盗俱乐部官方宣布他们会在赛季全部结束之后在海盗公园球场进行一次正式的庆典，以纪念这个赛季。届时无论球队是否赢得欧冠冠军，都不会改变这个计划……只不过或许会根据冠军数量的多少，而对庆典仪式的规模做出调整，只拿一个冠军和赢得三冠王的规模肯定是不同的……”

    “……在成功卫冕联赛冠军之后，马德里海盗向他们‘三冠王’的目标又前进了一步。接下来，五月二十六日，他们将在国王杯决赛中对阵萨里亚。届时这也是一场国王杯上的‘中国德比’……而在国王杯决赛后，六月二日凌晨欧冠决赛将在意大利米兰鸣哨开战，马德里海盗的对手是同城死敌马德里国王……”

    电视机里播放着和海盗、胡莱有关的体育节目。

    电视机前，谢兰将三个硕大的旅行箱打开，平铺在地板上，占据了客厅中很大一部分地方，看着碍眼，走路碍事。

    于是出来接水的胡立新皱着眉头问：“你这是干嘛？”

    “收拾行李啊！”

    “收拾什么行李？”

    “去欧洲的行李！”

    妻子回答的理直气壮，胡立新却哭笑不得：“距离欧冠决赛还有半个多月呢，你现在收拾什么！”

    “啧……要不说你不懂呢。”谢兰还觉得自己有理。“我现在收拾一下是做预演。”

    “预演？”胡立新觉得自己要跟不上妻子的节奏了。

    “是啊，先把行李箱拿出来，然后把我们要带去西班牙的东西装一遍，看能不能装得下。如果装不下，就还得再准备箱子……你总不能临到跟前发现装不下，再临时去找箱子吧？”谢兰振振有词。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把东西都收拾好装一遍，然后再拿回去重新放好？”

    “是呀！我又不傻，怎么会这么早提前装箱子里？万一这半个多月要用，那多不方便！”

    “这还不傻？你不嫌累的吗？”胡立新很无语。

    “生命在于运动！”谢兰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行吧……反正是你搞。”胡立新不管了，端着刚刚接好开水的保温杯踱步回书房。

    客厅里谢兰则面对地上的三个大箱子，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找到她列好的清单，开始一样一样把东西找来放进去。

    就像是蚂蚁搬家一样，一次拿一点，反复无数次，慢慢将一个箱子填满。

    在箱子快填满的时候，她似乎是觉得眼前的这套收纳方案不太好，还有进一步优化的空间。于是又把东西取出来重新摆放……

    就这样折腾的不亦乐乎。

    书房的胡立新听见妻子在客厅里折腾出来的动静，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怕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又要喊腰痛，让自己给她揉腰了……

    不听劝，莫法！

    但其实他多少理解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如此积极。

    因为这可是她第一次出国，同时也是第一次去现场看欧冠决赛。

    就在马德里海盗淘汰蓝白慕尼黑之后，儿子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俱乐部每个球员都分到了欧冠决赛的门票，每个人二十张。

    除了给宋胖子那个经纪公司的合作伙伴一些门票之外，他打算邀请父母来现场看决赛。

    这可让当妈的兴奋不已。

    用安东方言说，现在谢兰可“洋盘”了（注1）。

    除了去看胡莱的欧冠决赛之外，他们还打算去看李青青的欧冠决赛——是的，马德里国王女足像男足一样，也连续两年打进了欧冠决赛。

    本来李青青还叫了她爸爸的，但老李因为要去参加中国足协青少年足球事务部召开的一个会，时间冲突了，去不了。

    那他们俩就作为代表，帮老李去现场给李青青加油。

    中国国旗已经准备好了，给胡莱和李青青加油的横幅标语也正在制作中，后天就去拿……

    另外他们还会提前去马德里，先在儿子和青青的家里住几天。

    最终会和儿子、青青一起回国。

    因为绝对不仅仅只是去看两场球那么简单，所以带的东西也比较多。

    “腊肉就别带了，他们不能吃！”胡立新想起来，在书房里喊了一嘴。

    外面传来谢兰的抱怨声：“我知道！我又不是不懂！”

    被怼回来的胡立新只好闭嘴不说话，忙自己的去了。

    ※※  ※

    马姐在护士站的办公室里，将门关着，然后很严肃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孙娟：“娟儿，你老实说，辞职是不是想要去看国王杯决赛？”

    孙娟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马姐，我不是为了国王杯决赛。”

    “如果你是想看国王杯决赛，你应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给院里打招呼，尽量帮你争取假期。为了这个就辞职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真不是啊，马姐，真不是！”

    看着孙娟认真解释的样子，马姐沉默了大约十秒钟，然后叹口气：“是不是也无所谓了，你的辞职报告院里已经批了……”

    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舍和遗憾。

    看着护士长露出这样的疲态，孙娟咬着牙低头沉默不语。

    “行吧，辞职是你的个人自由。护士工作不好做，事多钱少，还受气……我都理解。”

    马姐自己把情绪调节过来了，她脸上原来的落寞表情也消失不见，换上了温暖的笑容，就像电视剧里的马大姐一样，甚至有些八卦地打听起孙娟接下来的计划：

    “辞职之后你打算干嘛？”

    “还没想好呢。我想先休息段时间……”

    马姐指着她：“所以你娃还是要去看国王杯决赛？”

    这次孙娟没否认，而是点头：“确实要去。但辞职不是为了国王杯决赛。”

    马姐感慨道：“年轻真好，为了喜欢的东西，说辞职就辞职。我就不行咯，上有老下有小的……”

    听见马姐的感慨，孙娟最终还是没忍住，她说道：“马姐，其实我辞职是因为……”

    ※※  ※

    当孙娟在办公室里和马姐告别时，护士站里的护士们也在议论她。

    最近孙娟从医院辞职这件事情，在她们站里可是热门话题。

    绝大多数人都不太理解孙娟的这个做法。

    锦城体育学院附属医院在整个西南片区都拥有很高的名气，在运动损伤和骨科方面特别有名，水平很高。除了安东省，其他几个西南省份的病人也都会来这里就医。

    所以这家医院病人多，工作忙，作为护士，收入也一般。

    要说辞职，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这件事情放在孙娟身上，就让人觉得很难理解了。

    在她们看来，孙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士，没什么一技之长，性格也偏安静，不热衷于经营人际关系，安于现状。

    这样的人突然有一天要“裸辞”，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自然引起大家的高度关注和议论。

    “我说，娟儿辞职，不会是因为想去看国王杯决赛吧？”

    “哎呦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有可能……”

    “我觉得娟儿虽然看起来笨笨的，可她脑子也没问题啊。怎么做出为了看国王杯决赛就辞职的事情？想看的话，请假不行吗？”

    “恐怕就是请假不行，咱们多久没休假了？”

    “呃……”对方无言以对。

    “娟姐是真勇啊！直接裸辞，下家都没找就辞职……”

    “嗐，辞职容易，想要再回来就难咯……孙娟现在一时冲动，以后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大家正在充分享受着背后议论人的“快感”，突然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惊呼。

    听起来好像是马姐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有人拧开了门：“怎么了，马姐？”

    马姐对她们摆手：“没什么，你们都出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和孙娟说呢。”

    “哦……”

    大家看看马姐，又看着孙娟，她依然木木地站在一边，和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

    “啧，还看什么啊？把门关上。”马姐不耐烦道。

    大家这才退出去，重新关上门。

    ※※  ※

    等门被关上后，马姐快步走到孙娟的旁边，压低声音，语气焦急地说道：“你真是昏头了，孙娟！就因为和张清欢谈恋爱，就要辞职？万一他玩腻了把你踹了，怎么办？！”

    孙娟能够听出来马姐是真的关心自己。

    她只得耐心地把自己和张清欢从认识到走到一起的全过程都讲给了马姐听。

    听完那漫长的故事之后，马姐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表情依然凝重：

    “我不是故意给你泼冷水啊，娟儿。但是女孩子，还是要多长个心眼儿……你说去西班牙开中医理疗的想法很好，不管怎么样，总得有一份事业才是正经的。不要变成谁的附属品。”

    孙娟对马姐微笑：“谢谢马姐，我会的。”

    见她答应下来，马姐最终叹息道：“别人说再多，路总还是要自己走。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娟儿，接下来我可帮不了你什么……”

    孙娟突然上前抱住了这位可爱的大姐：“马姐，如果我们结婚，我一定会请你的，你可一定要来啊。”

    马姐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那我肯定要来。”

    ※※  ※

    孙娟最终离开了。

    护士们还在议论孙娟的离去，马姐却已经回到了办公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她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没想到当初那个在病房外探头探脑怯生生的年轻实习生，竟然追到了一直喜欢的人。

    这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狗血偶像剧里才会发生的剧情吗？

    在马姐发神的时候，有护士大胆敲门进来很好奇地问道：“马姐，你们俩在办公室里聊了些什么啊？”

    回过神来的马姐眼神重新恢复了领导的犀利：“聊了什么？就问她打算辞职之后干什么，拉拉家常。”

    “那马姐你刚才刚才……”

    “刚才什么？”马姐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对方。

    对方就立刻退缩并且逃之夭夭了：“没什么！”

    等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都从办公室里出去后，马姐的表情重新变得柔和。

    她想起了孙娟对她发出的邀请。

    她竟然……真的有些开始期待那一刻了。

    ※※  ※

    注1：洋盘，方言中表示“拉风”“洋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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