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能救琴！

    上空处，一颗黑点从天际边缘浮现，并快速扩张为一架流线型的喷气式黑色战机。

    巨大的机身盘旋在战场废墟上空，掀起的汹涌气流将残存的烟雾和火焰搅动得更为混乱，驾驶舱内，作为驾驶员的斯科特透过舷窗俯瞰着下方的一地狼藉。

    大片的房屋残骸依旧飘荡着黑色烟气，缕缕因榴弹轰炸而燃起的烈焰如附骨之疽般在废墟上纠缠蔓延。

    废墟之外，是因地雷自爆而被破坏得坑坑洼洼的混乱庭院，一个个整齐排列的焦黑坑洞看上去触目惊心，其间还混杂着大量的金属弹片，以及两具四分五裂的金属骨架。

    放眼望去，仅从这遗留下的各种痕迹，就不难想象出不久前的战斗到底有多么激烈。

    “哨兵？”

    视线凝聚在地面的两具金属骨架上，虽然骨架已是残破不堪，但作为和哨兵打过多次交道X战警，斯科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骨架的具体身份。

    能在短时间内杀死两架全副武装的哨兵机器人，而且破坏程度如此之高，看来教授让他来接的这位变种人战力相当不俗，只是不知道是否受伤。

    目光从金属骨架上偏移，一番扫视后，他很快便锁定了废墟外围的一道高大身影，对方周围紫火萦绕，更有数颗银色的菱形金属体凭空悬浮，相当引人注目。

    ‘火焰、金属、复合型变种能力？’

    “斯科特？”

    思绪间，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脑海中突然响起，斯科特当即一愣，看向下方人影的瞳孔微微放大，纵使隔着朱红色的护目镜，也可以明显看出其略带些惊讶的情绪。

    “心灵系能力？”

    心灵系能力可不是大路货，在整个变种人群体中也属于罕见、危险的类型，更何况是在拥有其他变种能力的前提之下。

    “简单的心灵技巧罢了，仅限于沟通，做不到如教授那般侵入思维的程度，放心。”

    “不用降落，直接打开舱门即可，很快又会有麻烦找上来了，我们需要赶快离开。”

    脑海中的声线再度响起，斯科特抿抿唇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将喷气战机悬停在半空，然后打开了后方的升降舱门。

    战机下方，徐岳挥手将身前的数枚菱形金属体收入空间，又侧目看了眼远处正朝着废墟方向快速赶来黑色汽车，没有过多理会，他背后金属羽翼猛地张开，紧接着腾空而起。

    很快，扇动着羽翼的身影便直接进入悬停于空中的喷气战机之内，舱门闭合，战机在引擎轰隆声中迅速拔高、飞远，只在天际留下了两条缓缓消逝的白色云气。

    战机的踪影消失无踪，而下方的疾驰的汽车也随之停滞，车窗摇落，露出了驾驶位一身蓝色皮肤的奇异变种人。

    魔形女—瑞雯·达克霍姆，拥有着可以随意变化为任何人的变种能力，是整个变种人历史中绕不开的传奇人物。

    幼年时被X教授收留，从孤苦无依变成了对方收养的妹妹，成年后又因为理念的不同，她最终投向变种人兄弟会的怀抱，成为了万磁王的左膀右臂。

    她精于暗杀、伪装、情报收集，是世界上最好的刺客之一，多次刺杀人类高层。

    同时，她也是哨兵能够成长为灭世天灾的关键原因，哨兵机器人那种吸收模拟的特殊能力，其基因来源就是魔形女的变形皮肤。

    可以说，没有魔形女，也就没有未来哨兵灭世的绝望未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她今日赶来此地，只是为变种人兄弟会招揽战力而已，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显然来晚了一步，目标已经提前被X战警给带走了。

    “查尔斯…”

    注视着天际处残留的两缕云气，魔形女轻声念叨着教授的名字，眼神有些复杂。

    呆愣了几息后，她才收回视线，偏头看向不远处狼藉的战场。

    在看清废墟上横躺着的金属骨架后，魔形女眼神一凝，目光中的柔和尽数转变为狠厉，她当然认得这东西是什么的残骸。

    1973年时，哨兵机器人的创始者玻利瓦尔·崔斯克就是被她所暗杀的，但创始者的死亡并没有阻止哨兵的诞生，反而加快了其现世的速度，在此期间，她也因暗杀而被捕获，在经历了漫长的研究折磨之后，才得以侥幸逃出。

    视线在那堆金属残骸上停顿良久，魔形女缓缓收回视线，随后摇上车窗，驾驶着汽车快速远去。

    这次的招揽失败她并不在意，这两日突然冒出了许多战力强大的变种人，徐岳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而且比起招揽强者，她还有一项更为重要的任务—沃星顿集团即将推出的新型药物。

    从她了解到的情报中，这种药物似乎与变种人有着极大的关联，她需要在药物彻底向社会公开之前，提前弄到对方的详细情报。

    ………

    地面上的汽车渐行渐远，而天际处的喷气式战机则朝着泽维尔天才学院的方位急速接近，乘车大致需要半天的路程，可在这架黑科技战机的速度下，可能不到三十分钟便能抵达。

    机舱内，斯科特专注于驾驶战机，而徐岳则静静透过舷窗俯瞰着外部的景色，整体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两人都不是热情开朗的性子，所以在徐岳进入舱体之后，除了最开始介绍身份简单聊了几句后，双方便再无言语。

    特别是斯科特，哪怕隔着那副朱红色的护目镜，徐岳也能真切感受到对方那萦绕不散的深沉悲意。

    在三年前营救教授的过程中，因为大坝的突然崩塌，导致了巨量的洪水奔涌而下，那人力无法抵抗的夸张水量甚至一度威胁到了全体X战警的性命，危难之际，是斯科特的女友琴·格雷挺身而出。

    她用澎湃的心灵念力暂时抵御住了洪水的冲击，让承载着众人的喷气战机得以顺利起飞，最终逃出生天。

    而琴却在战机逃脱后，便被汹涌的洪水给完全吞没，消失在了茫茫湖泊之下，成为了那次事件中唯一牺牲的X战警。

    哪怕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斯科特依旧沉浸在极度悲痛中无法剥离，最近甚至开始出现的幻听的症状，且愈发频繁，精神情况很不乐观。

    以前的他沉稳坚定，兼之战力强大，是X战警中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同时也是教授一直悉心培育的接班人。

    但现在的他悲苦忧郁，不修边幅，再也看不出半点变种人精英的气度，这也是教授特意派遣斯科特前来接送徐岳的原因。

    再不出门做些任务，教授很担心他这位学生会在自我封闭中把自己折磨到精神崩溃。

    时间在沉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徐岳收回向外俯瞰的视线，侧目看向身旁的斯科特。

    斯科特对外的称号又叫镭射眼，其出处在于他的变种能力，可以通过双眼释放出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光束，杀伤力十分惊人，有些类似于超人的热视线。

    但超人的能力可以自由控制，斯科特却不行，从少年时期觉醒变种能力开始，他的眼睛就被永久改变，只要睁开眼帘，就会自动发射出强横的能量光束，物理意义上的看谁谁死。

    所以为了不影响正常生活，对方始终带着一副特制的护目镜，只有红石英制作的镜片，才能有效抑制着他那不受控制的变种能力，使其可以自由视物。

    目光在那副相当醒目的护目镜上停顿片刻，随后视线下移，不得不说，除了战力强悍之外，斯科特的外在形象也格外能打，棱角分明，鼻梁挺直，就是下颌处稀疏杂乱的胡茬破坏了几分美感，显得有些颓废。

    即使看不到眼眸中蔓延的细密血丝，徐岳也能推测出对方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睡过好觉了，通过从蚁后那里学会的心灵沟通技巧，他能很清晰感知到对方那混乱悲戚的思绪。

    “虽然我不能像教授那样查阅记忆，但简单的感知情绪还是不成问题，我能感知到，你的心灵很痛苦。”

    低沉的男声在机舱内缓缓回荡，在收敛煞气的情况下，徐岳的整体气质还算温和，所以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并不显违和，倒是有几分心理咨询师的独特气质。

    但很显然，斯科特并不吃这套，当前状态下的他，心理防御机制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并抗拒任何贸然地靠近。

    “教授不会随便入侵别人的脑子，我也不需要帮助，所以……麻烦让你的心灵感应离我的思想远点。”

    对于斯科特言语间所表露出的攻击性，徐岳毫不在意，教授用三年时间都不曾宽慰对方，他可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够成功，比起言语说服，他还是比较擅长物理。

    况且，他也不准备当个治愈心灵创伤的理疗师，提到这个话题不过是为了引出另一名X战警罢了。

    “所以致使你心灵如此痛苦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三年前的大坝事件？你那位被洪水所吞没的女友—琴？”

    “我说…滚出我的脑子！”

    琴死于洪水的事情不算隐秘，但也仅限于在学院内传播，所以当徐岳主动提起这件事时，斯科特明显误会了什么。

    他猛地偏头看向位于副座的身影，护目镜上甚至亮起了刺目的红光，威胁之态不言而喻。

    这也是心灵系变种能力为何如此特殊的原因，在这类人面前，你的心灵仿佛赤裸。

    在被刺目红光锁定的刹那，一股浓郁死亡气息顿时涌上心头，那是三架哨兵机器人都不曾带给他的强烈危机感。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绷，可徐岳却仿佛毫无察觉般，依旧神情平淡，轻微耸耸肩后，他继续道：

    “放轻松，我没有查阅你记忆的能力，关于琴的事，我有另外的信息来源。”

    “还有，如果你还想救她，最好冷静点。”

    “救琴？”

    斯科特惨笑一声，冷冷开口。

    “我不知道你从何处了解到的消息，但琴在三年前就已经被阿尔卡利湖彻底吞噬了，伱接近教授到底有什么目的。”

    “被洪水吞没可并不代表死亡，琴最后以一人之力抵御洪水的场景你应该也看到了，如此磅礴的心灵力量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死于洪水，况且，你们打捞到琴的尸体了吗？”

    “至于接近教授的目的，以教授的心灵能力，自然能分辨出我有无恶意，既然他会派遣你来接我，就已经表明了我至少值得信任。”

    “我能救琴！”

    话落，机舱内的凝滞气氛顿时一僵，斯科特面上的怒意缓缓消退，护目镜中的红光也随之消失。

    比起自己的判断，他显然更相信教授的肯定，而且对于徐岳的上一番话，虽然在理性上斯科特并不相信，但感性上他却无比期许。

    人在溺水之时，会本能地抓住所有可以拯救他的救命稻草，哪怕他知道那很可能只是谎言。

    但是说不定呢？

    至少在这三年间，他往返了阿尔卡利湖不知道多少次，可确实始终未曾打捞出琴的尸体。

    虽然教授已经肯定地告诉过他，感知不到琴的脑域活动了；虽然尸体更大的可能是被洪水冲到下游不知所踪了。

    但斯科特还是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可能，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说不定呢？说不定这个薪火所言为真呢？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琴还活着？”

    “我是教授未来的学生，关于这一点，到达学院后你可以亲自去询问教授的，他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未来？”

    轻声呢喃着未来二字，虽然徐岳没有明说，但其具体含义却不言而喻，对方如果真的来自未来，那对于琴并未死去的论调就不再是空泛虚假了，而是确有可能。

    直直盯着徐岳看了半晌，斯科特这才重重点头，沉声道：

    “好，回去后我会询问教授的，如果能救琴，我愿意做任何事！”

    话落，斯科特也不在言语，而是默默转头继续驾驶战机，只是其飞行速度被瞬间拔高到了极致，快速提升所带来的后坐力让徐岳都不由得后仰身体。

    另一边，感受着身旁那躁动不定的思绪，徐岳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后便闭上眼帘开始完善自己的计划，以及待会儿面见教授时的说辞。

    借用知晓剧情的优势冒充先知，这种手段很老套，但相当实用。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拥有对等的实力，以及取信他人的手段，否则结果就难以预测了。

    斯科特之所以会初步相信他的话，一方面是见识过不久前的战场废墟，所以徐岳拥有和他平等对话的资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教授的肯定。

    通过独一无二的心灵屏障获得了教授信任，这才是徐岳可以说服斯科特的最大原因，而且他交谈过程中并未说哪怕一句假话。

    他确实是未来教授学生，这一点真切无疑，至于对方具体是如何脑补的，那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而琴，也确实没有死亡。

    对方体内寄宿着这个世界最为顶尖的力量之一，凤凰之力，这种力量可以摧毁一切，扭曲现实，区区洪水还无法奈何凤凰之力的宿主。

    但凤凰之力太过强大，琴根本无法掌控不说，甚至会被凤凰反向影响思想，放大兽性。

    琴的凤凰之力第一次爆发时，就无意间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当教授发现她时，对方的力量已经愈发无法操纵了。

    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被一个小女孩所掌握着，如同将核弹的激发按钮交给一名青春期中二少年，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所以为了这股力量不会被肆意滥用，也为了琴不会在凤凰的引动下彻底沦为野兽，那时的教授果断将凤凰之力连同着琴杀死母亲的记忆，用心灵力量构建了一座位于脑域深处的牢笼，将其死死封锁。

    可一味地围堵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将问题积蓄放大，如同当年大禹的父亲鲧治理洪水一般，不断累高的堤坝无法解决泛滥的洪水，一旦堤坝被洪水冲塌，那最终的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在三年前，当时所崩塌可远不止阿尔卡利湖中的现实堤坝，还有封锁凤凰之力的心灵堤坝。

    并且在日复一日的封锁束缚中，曾经那段不堪的记忆，已经蜕变为了一个全新的人格。

    该人格与凤凰之力融为一体，她崇尚欲望，热衷毁灭，以及憎恨一切，尤其是亲手封印她的X教授—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