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答疑解惑

    囡囡一行在瑶光的指引下，依次排坐在蒲团上。

    囡囡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正中有一个道韵朴朴的蒲团，暗中猜测那是讲师所在之处。

    此刻天刚蒙蒙亮，陆续也有一些其他弟子步入殿内，以正中蒲团为轴，各自坐好，自行闭目打坐。

    囡囡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场合，心里又兴奋，又期待，还有一丝小小的紧张。

    她看着周围的弟子皆闭目打坐，吐纳朝气，她也像模像样的模仿起来。

    正中央的蒲团无声息地浮现出一尊不怒自威的身影，正是林玄。

    他扫视四周，眉头一皱。怎么感觉人数比上次更少了？

    他随即摇头，道虽有为而常不为，若事事都要逼得他们做才能去做，那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林玄看了囡囡一眼，后者正闭目盘坐在蒲团上，在周围弟子的影响下，竟也进了入定的状态。

    “师傅。”

    瑶光见师傅已到，上前见礼，后者点头，对这个大弟子，他倒是颇为满意。如果说他很少对谁发火，瑶光当属头一个。

    见殿中有了动静，弟子们陆续睁开眼，却发现铜铃大眼的师尊正端坐中央，顿时一个个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缩起了脖子。

    林玄见状，颇有些好笑，不过他却心中一动，扫视全场，开口问道：

    “石刚也，水能穴之，石有损而水无损。这是自然界随处可见的一种现象，可是，柔和的水如何得以磨损巨石，有人知道吗？”

    他近日访友，心情不错，所以尽力把自己的语调柔和起来，可惜由于嗓门太粗，就连瑶光都感觉脑门嗡嗡作响。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弟子皆低头思索，生怕点到自己，瑶光见状，上前答道：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水滋润万物，如大道化生万物，故水性之柔弱合乎大道，所以它无坚不摧，无往不胜。纵然磐石韧千年，亦以贯之。”

    林玄点头，道：

    “不错，世间万物相反相成，由一面走向另一面。太强则弱，太弱则强。所以弱能胜强，柔能胜刚。明白此道，在强者面前就能做到反其道而行之，以弱胜强，以柔克刚。”

    囡囡心中聪慧，即刻领悟林玄想要表达的意思。

    众弟子害怕林玄，是以林玄为强，己身为弱，弱不胜强，则心生恐惧。但是林玄巧借自然界中水滴石穿的例子，为众人阐述了以弱胜强的道理，减轻恐惧，对他们以后的修行路亦大有裨益。

    囡囡小嘴微翘，林师傅看起来大大咧咧吓人的模样，其实也是心思细腻的一个人嘛。

    瑶光答得好，不见得别人也答得好。林玄随后又问了身旁一个弟子，后者磕磕巴巴，眼瞅着师傅的脸逐渐涨红，火气一点点积聚，他的声音亦如蚊蝇般渐渐细不可闻。

    直至彻底安静，空气中的气氛有些焦灼，此人暗暗咽了一口唾液，竟是连头也不敢抬。

    一息尚未结束，林玄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突然如炸雷般在大殿中响起，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的，屋顶都要被顶起三尺高，瓦砾都颤了三颤。

    “词不达意，磕磕绊绊，不学无术，成何体统！《源阴论》来历不凡，为我教上古大能观日月更迭，阴阳变换而悟出，传言其曾有天大机缘，有幸得以一观《太阴仙经》某一段经文，便大受启发，进而作此经。”

    “尽管与太阴仙经相比，此经极为粗浅，但是终究是上古大能所作，以观天之道，阐阴阳之理，对修行之人而言极具参考意义，而你，连阴阳并行的基本原理都能搞乱，以后坐关，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形神俱灭，实在是不学无术！罚你面壁十年，将此经抄上一万遍！”

    一万……遍？该弟子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他确实偷懒，跟其他几个同门偷溜下山，去红尘乐呵了几日。

    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去。

    囡囡对刚刚林玄一番话中的几个关键点倒是若有所思，先前老猴子所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每一个生命个体，实则体内皆蕴含一个世界，以己身小世界之无尽潜能，去抗衡大世界之万千变数。

    既然体外之大世界处于阴阳轮转，生生不息的循环中，那体内小世界是否也是同样如此，存在两股相互冲抵的力量，维持着体内的平衡，如果失衡，是否即是刚刚长老所言走火入魔？

    囡囡将心中所惑告知林玄，后者露出赞赏的神色，点点头，答道：

    “不错。夫物云云，各归其根。而玄牝门，天地根，万物生于这天地之中，故万物之根，亦是玄牝之门，生命之门。

    “普通的生命想要维持生命之门稳定，只需要勤四体，应天时，春捂，秋冻，夏凉，冬藏。倘若某一环节出了问题，则会表现为疾病、灾难，这实际便是生命之门出了问题。通过休养生息，或者寻医问药便可恢复。

    “但是对于修士而言，生命之门意味着修行之门，随着生命之门的不断打开，源源不断的潜力将会被释放出来，这些潜力并非来自外界大世界，而是完全由修士己身之小世界所化，与外界相冲。大道不允许修士拥有至强实力，而修士则与大道相搏，以证明己身之道，是为证道。

    “在此过程中，生命之门喷薄阴阳二气，形成屏障，护得己身之道周全。倘若失衡，万道入侵，是为走火入魔，由此造成的道伤恐怕终生都不能恢复。

    “传言，人族太阴太阳两位圣皇，将己身阴阳大道各取其一，修至绝巅，傲世诸天万界，纵横九天十地。己身一出，万道皆臣服。

    “由此可见，待修行至一定程度，体内之道便不需生命之轮庇护，而是会接受万道锤炼，惊才绝艳者甚至将会面临漫天雷海的考验，是为天劫。

    “对你们而言，这一天为时尚早，体外之道尽管与体内之道相冲，但是绝非不能调和，甚至可以借外物为己身所用，今日我便传授一段法诀，将有助于你等打坐时汲取日精月华，以便调动体内阴阳二气，形成屏障，孕育己身之道。”

    传授法诀之后，林玄又单独给囡囡所在的入门班讲授了有关人体几大境界以及有关周围的地理位置等基本信息，大家基本上都是从凡间收上来的孩子，所以听的极为认真。

    囡囡一下子感觉世界好大好大。

    按照林玄长老所说，他们所在的世界共有五个区域，分别是东荒，西漠，中州，南岭，北原。皆浩瀚无垠，神秘无尽，哪怕修士都无法仅凭自身横渡。

    即便是他们所在的东荒中部，就分布有数之不尽的名山大川，像燕城那样的小城池，更是多如牛毛，数不胜数。疆域之浩大，令人咂舌。

    看着孩子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林玄非常满意，补充道：

    “凡人终其一生都走不出自己所在的广袤大山，而修士纵横捭阖，也无法轻易跨域而行，这样的山，在一域中数不胜数，这样的一域，在东荒多如牛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若能勤学苦练，终有一日也能俯瞰这大好河川，屹立云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