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2【直取昆明】

    陆良县的坝子更大，但那里分属两个部落，一个叫落温部，一个叫普么部。

    元朝治理这一大片的中心，则在更西边的石林县，直接设置“落蒙万户府”，由普鲁海牙和明珠公主率军常驻。

    那是因为元军杀来的时候，自杞国的都城已经搬到石林，并且建造出了城墙便于防御。

    落蒙部，意为“雄壮的大老虎部落”。

    带“蒙”字的部落，多跟老虎有关。

    带“普”字的部落，多跟祖先有关。

    杨再兴的主力随后便至，迅速拿下陆良的两个部落，继而大摇大摆北上攻取石城郡，似乎要跟白祺、林冲南北夹击石城。

    实际上呢？

    杨再兴分兵了！

    拢共才7000人的主力，只分出1000人北上，还带着被迫归顺的900部落蛮兵。剩余6000战兵，挥师向西，直取宜良的落蒙部分支。

    外加更南边的滇东部落，正在被广西酋长联军攻打，各蛮部仿佛处处都在被杨再兴攻击。

    这里群山绵延，消息传递不畅，敌人根本不清楚杨再兴要打哪里。

    昆明。

    高贞寿紧急聚兵来到这里，并且还派人跟三十七蛮部议和。

    他知道三十七蛮部如果完蛋，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就是昆明。

    因此，高贞寿从大理国主那里请来诏书，声称只要三十七蛮部愿意合作抗明，就承认各蛮部联合建立的罗罗国，并正式把石城郡赏赐给罗罗国做国都。

    “父亲，蛮夷使者来了！”高寿昌疾步走来。

    高贞寿立即答应接见。

    使者简单行礼问候，便焦急说道：

    “于矢部（普安、盘州、富源一带）已破，商路沿线的那些寨子，全都落到了明军手里，北边来的明军已经快逼近石城。”

    “南边的罗雄、师宗、落温、普么四部，也全都被广西来的明军攻破，甚至还有部落投降了明军。”

    “更南边的惠么部、舍资部，也有信使来说遭到了攻击。从广西杀来的明军，估计有好几万人。”

    “你们再不出兵，石城就要被南北包夹了。”

    高贞寿问道：“你们可愿再度归顺大理？”

    使者说道：“只要大理国出兵，三十七蛮部自然归顺。”

    “好，”高贞寿说道，“回去告诉你的君长，让他弃守石城，率部退到我这里。”

    使者顿时怒道：“怎么可能？”

    高贞寿说：“石城郡即将被两面夹击，而且城墙又矮，怎么可能守得住？你们先把兵撤过来，跟我一起守鄯阐（昆明）。这里城墙坚固高大，地形也更利于防守。”

    使者骂道：“狗贼，你就没想着诚心和谈！”

    “跟你说不清楚，回去原话转告你的君长，他自然明白撤兵守鄯阐才能打赢。”高寿贞道。

    两人正商谈合作事宜，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高贞明等不及通报，直接闯进来说：“兄长，明军从东边杀来了！”

    高贞寿和那使者都是一惊，前者问道：“东边来的明军，不是北上夹击石城去了吗？而且他们就算往西进攻，这个时候也该在打落蒙部啊。”

    “落蒙部我不清楚，但罗普笼肯定没了。”高贞明道。

    罗普笼即后世的宜良县。

    不打位于石林的落蒙部本部，直接杀穿位于宜良的落蒙部分支，这等于是把后背亮出来交给敌人。

    一旦落蒙部出兵，就能断了杨再兴的退路。

    但杨再兴没有所谓的粮道，根本就不怕后路断绝。他沿途攻破、收服四个部落补充粮草，虽然粮食还是非常紧张，却足够支撑六千兵马杀到昆明。

    高贞寿惊恐道：“广西那边究竟来了多少明军？”

    高贞明猜测说：“可能有数万人。”

    见鬼的数万人。

    杨再兴手里只有七千兵，剩下的全是蛮夷仆从军，竟被他搞出兵分三路、大军数万的味道。

    高贞寿也顾不上石城郡了，他紧急布置昆明城防，又派人去催促各姓诸侯赶紧增援，再分兵让弟弟高贞明去守官渡城（官渡古镇）。

    城防都还没布置好，南边就来了一股残兵败将。

    “相国，我们的寨子没了！”蛮将浑身是血的在那里哀嚎。

    高贞寿问道：“敌人有多少？”

    蛮将摇头：“不知道。我们部落的勇士，一大半都被招来鄯阐（昆明），寨子里根本就没多少兵力。突然有一股敌人杀来，轰轰轰砰砰砰的响个不停，留守寨子的勇士根本挡不住！”

    高贞寿问道：“究竟是轰轰轰，还是砰砰砰？”

    蛮将一怔，随即回答：“都有。”

    这些残兵败将来自伽宗部，位于昆明市呈贡区。虽然也是三十七蛮部之一，却铁了心帮着大理国打仗，很少跟着一起搞叛乱之事。

    此次作战，伽宗部的蛮兵被调来昆明集结，自己的寨子自然防守空虚，被杨再兴派八百人就突袭拿下。

    现在，呈贡区已变成杨再兴的大营，顺便还补给了一些粮草。

    而大理军队防守的鄯阐城，则一半在五华区、一半在官渡区。

    两军相隔，已不足三十里。

    而大理高氏的老巢官渡城（官渡古镇），距离杨再兴的大营更是只有十余里！

    “哒哒哒哒……”

    “相国，官渡城有敌军逼近！”

    高贞寿忙问：“来了多少？”

    信使说道：“只有几百骑兵。镇守（高贞明）担心有诈，没有出城驱赶敌人。”

    高贞寿大怒咆哮：“那些明军不睡觉不休息的吗？两三天前还在打落温部，今天就翻山越岭到鄯阐了。到了这里也不扎营休整，攻破伽宗部的寨子又来窥测官渡城！点齐兵马，我要杀过去！”

    “相国，万万不可冲动。”一个叫高明泰的将领连忙劝阻。

    包括高贞寿的儿子在内，也都纷纷出言阻拦。

    高贞寿却说：“敌人的行军速度太快了，中途还要跟蛮部作战。他们翻山越岭急行至此，人数不可能太多，撑死了只有几千。而且一路奔波连续作战，根本就来不及休息。孤军深入，疲惫不堪，就该赶紧跟他们作战！”

    众将一听，都觉有理。

    是真的有道理，杨再兴确实只来了六千兵，而且也确实已经疲惫不堪。

    高贞寿继续说道：“这几千兵，肯定是广西明军的先头部队。如果不抓住时机将其歼灭，他们就会在伽宗部的寨子站稳脚跟，等他们的主力来了合兵一处更难打。战机稍纵即逝，诸君万万不可畏敌怯战。”

    这次却是猜错了，那不是什么先头部队，那是杨再兴的主力大军。

    大理国兵马，至今还未完成集结。

    最西边那些州府的军队，如今还在路上，正朝着昆明这边移动。

    而高量成的楚雄军队，根本就没出兵，一直喊着粮草不足。

    高贞寿目前手里的兵力，算上被招募的蛮兵，仅仅只有四万多人。

    其中八千，正在防守官渡城——那里是高氏的私家城池，但比寻常邬堡规模更大，而且是昆明地区的商业核心。

    高贞寿留下五千兵守鄯阐城，剩余兵马全部朝着官渡城杀去。

    ……

    小小的官渡城，比邬堡大不了多少，却足足修建了六座佛寺。

    自然有一些修在城外。

    曹训带着疲惫不堪的骑兵杀来，就是为了城外佛寺的粮食！如果不搞快点，肯定会被全部搬进城里。

    果然，刚到地方就看到和尚们在逃难，从寺里大车小车的把粮草往城内运。

    “杀！”

    数百骑兵纵马冲出，和尚们吓得扔掉财货惊恐奔逃。

    高贞明手握八千军队，面对城外的数百明骑，却根本没有出战的打算，任由和尚逃难而视若无睹。

    “不要财货，只要粮食！”

    “把车上的钱财扔掉，把装粮食的口袋放上去！”

    看着明军骑兵下马搬粮，高贞明依旧不动。

    直至明军把粮食装了几十车（有牛车、马车和骡车），开始往回运输时，高贞明终于露出笑容：“时机到了，出城杀贼！”

    城门很快开启。

    “呜呜呜呜！”

    明军哨骑立即吹响号角，大明骑兵纷纷上马。

    然后，不再管那几十车粮食，全部前往东方集结。

    最先出城的是一千大理骑兵，从南门出来试图截断大明骑兵的退路。但曹训却是直接逃向东边，避开敌骑奔往八里外的一片小山林。

    曹训的战马比较疲惫，顾及马力越逃越慢。

    统领大理骑兵的将领叫高光秀，见此情况更加欣喜，下令麾下骑兵全速追击。

    “鸣金吹号，让高光秀回来！”

    高贞明连忙下令。

    他想把明军骑兵拦在这里歼灭，但明军非常警觉，根本就不往南面逃。

    既然没有拦住，那就不必再追。

    这次的明军神出鬼没，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反正已经把粮食抢回来，剩下的就是老老实实守城。

    高贞明打起仗来非常怂，连蛮夷占据的石城郡都不敢夺回，他又怎敢一路狂追凶悍的明军？

    曹训逐渐放缓马速，扭头看向正在退却的敌骑，一口唾沫啐出说：“也是个没卵子的。”

    大明骑兵继续往东，来到八里外的山林地区，杨再兴亲率主力正埋伏在那里。

    位于呈贡区的伽宗部寨子，杨再兴根本就没有去，只是派了八百步兵奇袭。

    他亲率主力夜里急行，黎明时分抵达这处山林，然后全军休息了四五个小时，便把骑兵派出去引诱大理军队。

    谁知，官渡城的守将太怂，连几百明骑也不敢追。

    杨再兴感慨：“都说大理军队孱弱不堪，实际却还有良将的。这官渡城守将便沉稳有度，不因小利而忘记守城之责。退回伽宗部山寨吧，好生休整一日再战。”

    没多少时间休息，高贞寿的大军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