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了狂欢似的人群，周折笑了笑，向折秋说道：“走吧。”
折秋一愣，问道：“少爷不再看看吗？”
“不看了，事情已经达到预期甚至超出预期了，咱们还是去报社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折秋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推着周折离开。
范丙等人果然一早就聚在红袖坊的报社了，只是不知为何朱铃并没有出现。
眼见的陆雅博一见周折进屋，便连忙朝他挥手。
周折过去，才发现几人在他来之前正围在桌前激烈讨论着什么。
周折靠近了，才听明白几人争吵的原因。
原来是几家合作的书馆才一开市就将书卖脱了销，刚才已经托人来续订第二批的货源了。
因为每一本书的规定售价为十文，周折给书馆的利润在六文，剩下四文是报社收取的采购价。
虽然六文对于寻常动辄数两银子的书籍已经算是少之又少，但寻常书籍贩卖困难，一日也难以开上几单。
这些书馆老板一个个深耕这个行业，怎么会不知道市场上对于价格低廉精美的书籍需求量简直就是单身了三十年看母猪都眉清目秀——饿坏了。
如今虽然还不知道这成千上万价格低廉至平民百姓都能够消费得起的书册是如何印刷而成，但也深知即便这些书册利润虽然只有区区六文前，可薄利多销，若是宣传得当，一日销售的份额甚至能抵得上以往一月的总额。
今日不过一个时辰，便不负众望，第一批已经被卖得脱了销。
如今自然想要来找周折这边加印。
而至于周折的印刷作坊，这些书籍的成本不过两文而已。
四文的采购价已经是成本的两倍。
虽然范丙等人一开始认为对外采购价应该按照大燕的惯例统一订到十文乃至二十文，再依照各家书馆自行定价出售。
但都被周折否决。
对于周折来说，书刊的销售利润并不是整个媒体利润大头。
恰恰相反，以旧时代曾经每日发布的日报报纸举例，五毛钱的售价对于印刷厂来说最多只有一至两毛的采购价。
而这样的价格即便出货量巨大，也无法养活一家巨大的印刷工厂。
实际上印刷作坊和报社的真正收益来源来自于商业的广告和买断篇幅。
只是这些暂时还需要一些等几天，直到“蜜雪冰城”和“海底捞月”彻底开业才能看到成效。
周折仔细听了一遍几人的意见。
对于各大书商的补货需求，范丙的想法是既然销量如此喜人，不如干脆再印第一批货物两倍的量发给那些书馆。
想必他们一个时辰能把书卖完，那两倍的量应该也能在两个时辰里卖完。
对于范丙如此简单的脑回路周折有些无奈。
但他也没有否定范丙的想法，而是转身询问身后的折秋。
“你觉得该怎么办？”
折秋有些怯生生地不敢说话，生怕自己的答案惹恼了范丙。
周折鼓励道：“你别怕，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就是了。”
对于折秋，周折已经开始了想方设法的扶持帮衬，希望她能够尽早的可以独当一面。
范丙倒是不在乎，他对折秋笑道：“就是，你怕什么，莫非我还能因为你觉得我说得不对把你吃了？”
折秋自然也知道范小公爷不会真的和她一般见识，得了少爷的鼓励，这才壮着胆子说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加印，但不该如此迅速的补印过多，而是放缓数量，慢慢增加。”
“哦？为什么？”周折用鼓励的眼神地看向折秋。
有了周折精神上的支持，折秋语气越发大胆和有底气起来。
“因为燕京及其周边不过数万户，而我们的书刊是可以流通穿越的，即便我们让全燕京一半的人家都有一本《意见之林》，那也不过万余册，已经超出了燕京可以承受的数量。”
折秋说完，壮起胆子看了一眼周折，想要从周折那里得到鼓励。
周折笑了起来，鼓掌道：“说得没错，可你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既然你说燕京城已经卖不动了，为何还要补印呢？”
折秋愣了一下，回忆了一遍周折这几日闲暇时教她的东西，继续说道：“因为书籍的流通性，会随着底价书籍的普及开始向外流通，缓慢补充印刷的目的不是为了进一步填补燕京极小份额的空缺市场，而是为了让外地市场有时间缓冲接纳我们的书刊。”
她歇了一口气，像是背书一样，用自己的理解继续说道：“因为外地并没有第一期那样用特殊的手段迅速在各地打响口碑，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让我们的这种全新的书籍进入当地市场，所以需要缓慢但不停地补充市场占比。”
虽然折秋说的话里许多字单独放着范丙能够认识，可若是拼凑在了一块就会变得不认识，但其实整体内容十分好理解。
范丙也没有花太多时间就理解了原委。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周折，知道这个提议虽然是折秋说的，但恐怕在背后周折也废了不少心思教她。
“那这几日怎么办呢？作坊若是只是少量印刷，那闲暇时该如何安排？”
折秋对于这个问题有些迷茫，显然周折并没有提前教过她。
她不知所措的回过头看向周折，却见周折依旧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她，嘴里向她笔着一个口型。
“你是主编，你决定。”
折秋从没有得到过这么大的权利，决定一家作坊的运作。
而这家作坊这段时间还是整个燕京最为风云的《意见之林》的主要负责方，手里掌握了据说能够撼动整个士林的印刷技术。
她张张嘴，想了想，突然看到了旁边书柜旁用来分门别类堆放存留投稿稿件的木箱，眼睛一亮。
她说道：“我们可以再发一本《意见之林！》”
再发一本《意见之林》？
那和继续刊印第二期《意见之林》有什么区别？
范丙等人险些没有弄明白折秋的意思。
只有周折欣慰地坐在身后，看着折秋越发自信的背影，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