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比我还要败家子！

    过了两日，印刷作坊那边传来了消息，说一切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开始开工。

    周折欣喜过望，就连原本应该还要再关数日禁闭的范丙也被从府里放了出来，野马脱缰似的逃难到了长公主府，说啥也不愿意再回范府了。

    这几日里周折身上的事情日渐增多，需要一一处理，前日从稷下书院离开后，卤菜纨绔三人组也常常借着讨教的名义，实则前来长公主府上蹭饭。

    周折借着试菜的名义，用他们当做实验的小白鼠，试验了多种准备放在“蜜雪冰城”和“海底捞月”的菜品，吃得三位只两日里，就胖了一大圈。

    幸而这三位还算明白事情轻重缓急，没有将周折嘱托他们关于办报社的事情抛在脑后，三人边吃边讲近期的各种奇闻轶事和小道消息，其中甚至不乏许多豪门秘辛。

    三人甚至还各自着仿造周折那篇原稿，手写出了一份令人耳目一新的新闻稿件，不管真实与否，这些消息足以听得周折连连点头，不得不感叹天生我材必有用。

    一行人在长公主府上用过了早膳，等候朱铃简单料理了一下府中需要处理的琐事后，便一道出发前往印刷作坊。

    作坊这几日并无纰漏，一群学徒的学习速度十分惊人，根据周折提供教导的印刷方法，已经尝试着制作出了一批书版。

    并且还能够举一反三，将周折先前提到过的金箔和香料加入其中，做出了与鹿阁之中曾用过的香宣不相上下甚至质地更加柔软，香味更胜一筹的宣纸。

    作坊内的学徒像上次一样，在各自岗位上等候了许久，折秋推着周折领着一群人像是领导视察一样，大摇大摆的进入了作坊内部。

    一踏入作坊，除早有预料的周折我，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一群人就被墙角堆砌有一人之高的书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墙角处堆砌着近千本书名不一的书籍，林林总总，就连前日守着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从稷下书院整理后传出的《理中客集》。

    书中包含了他在稷下书院与一群学生们当面对质，即兴发挥的讲话内容和知名的“横梁四句”外，甚至还有当日鹿阁之中十三首也被收录其中。

    按照平常近四十多页，千余字的书册内容至少需要月余时间刻制阴版，但如今距离周折从稷下书院离开，才不过短短两日，这本书籍就被印刷了出来。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彻底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而那堆积成山的书册，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这么多书，真的是这四天里印出来的吗？”

    范丙这几日并未再来过作坊内，所以并不清楚作坊内的情况，他的表现最为惊讶。

    “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两天里印刷出来的，前两天我们三个和周折还曾来过作坊，那时他们似乎还在刻制阴版，并未开始正式试印书籍。”

    卢斗夫咂舌道。

    “我原本还想着，即便周折说这方法的印刷速度再快，一日内能有百本就已是极限了，可这里怕是有几百本吧！”

    几人还在忍不住的感叹，一旁原本周折提拔负责的那位穷苦书生开口道：“几位大人，确切的说这里是我们昨日一天内试印制的书籍，共二十八本不同的书，总计印刷了九百二十套，而且这二十八本书籍我们作坊以前并没有阴版，而是临时托看守上街随手在书局里买来的。但比起原本我们作坊存放制作的二十三套书籍阴版都要多五套。”

    按照他的说法，整个作坊只一日内，便印刷了九百多套不同的书册。

    这样的速度还只是初次尝试而已。

    一想到当整个作坊运作成功后，可能会对整个大燕带来的翻天覆地的改变，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呼吸停滞。

    看着眼前数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一旁的学徒们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

    他们也不想想，当他们昨天忙碌了一日后，一数自己一日内的成果，表现得似乎更加难以自持。

    周折并未参与他们的讨论，在随意抽调了一些样品确认整个印刷质量并未偷工减料后，才转过身来，拍拍手掌示意众人看向他。

    “好了，既然整个印刷作坊已经可以正式开工，那么我先安排一下从今以后的工作。”

    看见本来兴致勃勃的众人看向他，他示意身后的折秋从怀里取出一沓稿子，从中选出了几分后分开递给了众人。

    “今天你们作坊内的工作就是负责把这几张纸的内容印刷出来，至于数量，我要求整个燕京有多少条街巷，你们就要给我印刷这些街巷数量的十倍。”

    “这是什么”范丙好奇地取过一张来看。

    却看见被周折裁成海报大小的纸张上简简单单写下了数行内容。

    “《意见之林》文章征集令！”

    “你想名动燕京，月入过万吗？我们有酒，你有故事吗？”

    “你对时政有何见解？又或对人生有何感悟？是苦于曾偶遇的美景无人知晓，还是有有趣的故事无人倾听？”

    “还等什么？《意见之林》如今用万两白银征集全燕京文章，不限题材，不限格式，不限字数，一经采用，稿费最高至千两白银！”

    诸如此类朴实无华的广告话术，可这些话术在完全没有见过营销手段的古人看来，不管是银钱稿费，还是谈及梦想都充满了诱惑力。

    天下士子通常都有偶尔将自己的心境或一些人生故事写作文章日记的习惯。

    一是信息传播密度低下的原因，日记和书信这一类承载文字和信息的载体成为了记录信息的主流选择。

    但是这样的载体缺少传播性，所以许多发生在千里之外的奇闻轶事，通常只会在十分有限的区域里流传。

    而且因为印刷技术的成本高昂，这样的行为通常是无收益的，更多的都是这些文人的个人兴趣爱好，寄托情感的一种方式而已。

    而周折的这广告却告诉这些学子，你们以前或者以后写的这些文章可以卖给我了！

    是能赚银子的！

    这些学子且不说知不知晓《意见之林》是什么，恐怕白花花的银子无人可以抵挡得住。

    至于能不能真的高至千两白银，懂的都懂！

    但范丙并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他还天真地以为这就和城头上张贴的告示贴文没什么两样。

    “现在不是应该开始印刷书籍吗？印刷这东西有什么用？”

    “你且看好就是了。”周折说道，“不过事情还需要你帮忙，等今天他们把东西印刷出来之后，你带着人熬一些米浆糊糊，夜里去满大街的贴，每隔十米贴一张，争取一晚上贴满大半个燕京城。”

    范丙虽然不懂，还觉得如今印刷作坊有这样的产能，就该趁热打铁，多印书籍将众人的投资挣回来。

    印这个浪费钱的玩意儿丝毫没有收益。

    但他还是把这事情应了下来。

    之后，周折又将剩下的在这两天里根据卢斗夫等人提供的八卦和一些时事写就的文章给了出来。

    “剩下的这些你们今晚加加班，一起印出来，明早让人给各个有人说书的茶楼和酒馆送去，再送一部分去各个书塾，和他们说这第一次是赠送的，再留个联系的地址给他们。”

    周折说着，似乎突然想到如今作坊还不易过早暴露人前，改口道：“正好，先前范丙在鹿阁的时候欠了我一座红袖坊的赌场铺子，就把地址留那里吧，让人把那赌坊铺子改了，改成书局。”

    “什么！”范丙一听大惊失色，急道：“周折！赌坊给你我没意见，原本我就想说等我关完禁闭出来就把铺面地契给你，但你拆了改成书局做什么！那可是挣大钱的生意！”

    周折作为现代人，从小的三观塑造让他对赌毒之事本就不喜，知道这东西虽然挣钱，但是个祸害人的玩意儿。

    他出言道：“你要想摆脱纨绔这个称号，让你爹娘觉得你成人长大了，不再关你禁闭，你就听我的。那间铺面改了算在作坊管理内，挣的钱也有大家的一份，之后只会比赌坊挣得多，不会少。”

    范丙无可奈何，他虽然是个纨绔，整日里仗着家世游手好闲，但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说好了那间铺子作为彩头归了周折，自然周折就算一把火点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如今周折愿意分他一份，他也无话可说。

    只是觉得周折又是费事贴海报，又是送人酒楼书塾书籍的，实在是浪费钱财，比以往还要败家，忍不住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