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章 小丑的第一滴泪

    史蒂文·比尔的试镜，李易还是相当满意的。

    其实对于演技来说，好莱坞很多演员都合适。

    但是小丑这个角色，对演员的要求，却不止是合适就行，还要“疯魔”！

    虽然说一开始李易对《小丑》这部电影，抱有一些疑虑，但是既然决定拍了，那么肯定要拍出最好的效果。

    史蒂文·比尔为什么被称作是戏疯子？

    因为他爱电影，但是却讨厌宣传，他只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把精力都花在演戏上。

    他对拍戏有着很高的要求，喜欢拍独立电影，不喜欢那种一签就是几部的漫改，更是拒绝过许多大IP的邀约，不过，这不代表史蒂文·比尔不敬业，相反，虽然对演戏很挑，但他只要选了一部戏，就一定会去认真完成，在拍每一部戏之前，他都会花很长一段时间让自己融入角色。

    而实际上，史蒂文·比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小丑亚瑟，在电影里面，是个非常瘦弱的人，所以，他必须减重，而且是大幅度减重。

    这对于史蒂文·比尔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不过，当李易说出来的时候，他却表示：“当然，这根本不是问题！”

    李易不知道的是，这对于史蒂文·比尔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他早前为了出演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半年内减掉了超过三十公斤的体重。

    而小丑虽然也需要瘦，但是却没有那么苛刻。

    最大的挑战，反而是如何演出小丑亚瑟的那种状态。

    原版的凤凰哥，为了演好小丑亚瑟的那种状态，就是那种被社会所孤立的状态，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会进行自我“隔离”！

    当然，这些都不是李易需要关心的，一个好演员，他会自己调整状态，李易需要做的是，进行电影的前期筹备工作。

    其实李易并不奢求史蒂文·比尔能演出原版里面的凤凰哥，毕竟，凤凰哥可是把亚瑟的孤寂、落寞、病态、绝望演绎的淋漓尽致，尤其是台阶上跳舞那段，疯狂到黑化一气呵成，因绝望感而转化成的反社会更令人震撼。

    时间在忙碌之中总是过的很快。

    迪恩影业对《小丑》可以说有着非常高的期待。

    事实上李易本身反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很快地，《小丑》前期筹备就宣告结束，即将进入正式开拍阶段。

    而当他再次见到史蒂文·比尔的时候，也是有些错愕，和三个月前相比，史蒂文·比尔整个人可以说几乎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可以说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他的此时此刻的身材。

    而另外一方面，他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依稀可以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伤痛、忧郁、愤怒、癫狂的气质！

    这对于电影来说，当然是好事，可是李易不免也有些担心：“史蒂文，你没问题吧？”

    史蒂文笑了笑道：“当然，我很好，随时可以拍摄！”

    “OK！”

    现场很快布置完毕。

    第一场戏，就是电影开篇的那一场戏，亚瑟坐在镜子前化妆的戏。

    不得不说，有些戏真的太考验演员了。

    比如这第一场戏，里面亚瑟面对着镜子，拉嘴角的戏，可以说李易已经做好了今天拍一整天的准备了。

    无他，这场戏，对于演员来说要求真的不是一般的高。

    “《小丑》，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伴随着打板声落下。

    第一场戏正式开拍。

    李易坐在监视器后面，眼睛死死地盯着监视器屏幕。

    画面当中，史蒂文坐在那里，脸上已经被化妆师提前涂抹好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的粉底，一双眼睛画着小丑的底妆，他自己正在画着嘴唇上的妆容。

    这些都不是关键。

    “1号镜头，给侧脸特写！”很快地李易就对着对讲机说道。

    下一刻，镜头给到了史蒂文饰演的小丑的侧脸。

    只见史蒂文饰演的亚瑟，突然瘪起了嘴，像是要哭的样子。

    可是蓦然，他的嘴角咧开了，变成了笑。

    只是这个笑容，李易却有些皱眉，因为总觉得还是差了点意思。

    不过，他没有喊停，因为这个镜头才刚开始，后面可以补拍，所以他继续看下去。

    下面一段戏，才是关键。

    很快地他的笑容消失了，突然他伸手戳进两个嘴角，然后斜向上勾起一个笑容！

    先是向上，然后又向下。

    紧接着再次向上，露出了牙齿！

    “cut！”

    还是出问题了，而且问题不止一个。

    “抱歉，导演，我的问题！”史蒂文第一时间道歉。

    “嗯，勾起嘴角的时候，注意眼神，还有，史蒂文，你确定不需要借助道具？”李易点了点头问道。

    “不需要！”史蒂文·比尔摇头！

    李易点了点头。

    这一场戏，其实有好几个关键的节点，一个是第一次由“哭”转“笑”，然后再“笑”中带“哭”，最后那一滴眼泪交织着眼妆流了下来。可以说才是真正的重点！

    李易说的是否需要道具协助，也是因为这一点。

    因为这一场戏，只需要一滴眼泪，所以，不能真正的极其悲伤的落泪，但是却又要展现出来此时此刻的情绪。

    “化妆师，给史蒂文补妆，我们再来一遍！”

    很快地，化妆师就给史蒂文·比尔补好了妆，史蒂文·比尔闭上眼睛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他睁开眼睛，冲着李易比了个大拇指。

    李易点了点头对着对讲机喊道：“开始吧！”

    “《小丑》，第一场，第一镜，第二次，ACTION！”

    只是这一场戏的难度，的确李易没有低估。

    虽然只是一场“强颜欢笑”的戏，可是里面的每个节点都很关键，这是电影，不是电视剧，李易也好，或者史蒂文·比尔也罢的要求都非常高。

    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中间因为妆花了，要重新进行补妆，以及史蒂文·比尔调整状态，李易讲戏，等等，也耗费了不短的时间。

    当然，实际上，这第一场戏，也是一个剧组磨合的过程。

    之后的拍摄，同样的并不是那么的顺利。

    但是李易早就有所准备，这部片子，史蒂文·比尔的表现可以说太重要了，几乎是他状态好，拍摄就会快，状态不好，拍摄就会慢。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说实话，《小丑》的整体的拍摄并不那么的顺畅。

    但是进度还是在推进着。

    不过，拍到中间，史蒂文·比尔却似乎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拍摄变得无比的顺畅起来。

    但是李易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因为，史蒂文·比尔的状态有些吓人。

    他几乎不再和人交谈，拍戏的间歇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

    李易知道，这是入戏了，但是这种入戏，却有些太深了。

    这也是李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的原因，记忆里，《小丑》的演员，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但是另外一部《黑暗骑士》里的小丑却因为入戏太深，最后死去。

    做导演这么多年，李易也见过不少入戏太深的演员，但是因为那些戏，并没有像《小丑》这么的特别？

    所以，虽然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不至于太让人担心。

    可是《小丑》不同，他太压抑了。

    但是目前来说，李易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很快地，电影拍摄来到了整部戏最关键的节点。

    《小丑》这部电影，可以说里面的几段舞蹈，确切地说是在整个电影的高潮面纱揭开之前，用小丑亚瑟的三段独舞作为开篇铺垫。

    首先是略显凋敝的商业街旁，小丑亚瑟在钢琴声中举着广告牌在街头舞蹈着吸引人群的注意力。镜头语言告诉我们这就是亚瑟日常生活。

    而接下来的舞蹈出现广告牌被抢走后，亚瑟的老板不留任何情面地指责他并加以人身攻击。导致亚瑟回到家以后，举着同事蓝道送自己的那杆枪跳起舞来。

    低迷、幽暗、迷惘冰冷的的空间暗示，显示这个阶段的他的彷徨无力，但立刻又在一段自问自答中完成了自我情绪的消解，即使这种纾解是短暂的。而最终这段舞蹈的结局就是擦枪走火，子弹射向了天花板，他不得不拧大了电视的声音加以掩饰，这也是后来他整个人生逐步失控的隐喻。

    接着，亚瑟因工作去儿童医院跳舞，当日的伴奏正是和他小名一样的《Happy》。在很多经典电影中，比较常用的手法即是以大喜来叙述大悲，从而使大悲更为作悲。

    而这一段舞蹈也导致手枪从兜里掉出，因此他被解雇了，赠送他手枪的蓝道出卖了他，这是亚瑟走向癫狂之前的一脚油门，也是推动着整个剧情从高处跌落的拐点。

    不过这个阶段的的亚瑟依然有足够支撑自己的两大信仰：

    第一个信仰是爱，来自于母亲对自己的爱，以及自己对于母亲的爱；

    第二个信仰就是为世界带来欢笑的使命感，也就是他成为脱口秀喜剧演员的梦想，为此他疯狂崇拜自己的偶像——热门脱口秀节目主持人莫瑞。

    影片中出现好几处亚瑟回家的场景，在外求生时的烈火烹油之后，灰烬落满地的宁静，都在家中母亲的温柔以及莫瑞的节目中得到喘息。

    但是人生有两大悲剧，一乃踌躇满志，二是万念俱灰。对于小丑而言，二者随机转换，从一种极端，驶向另一种极端，充斥着随时会崩盘的危险。

    直到这种希望随着接下来的一段舞蹈一起开始坍塌。

    亚瑟在地铁里发现那些西装革履的中产阶级的年轻人，公然调戏妇女，亚瑟病态的笑声刺激了他们，在他们群起而攻之的压迫中，终于，亚瑟掏出那把手枪射杀。

    然后他疯狂奔跑，就像要逃离这一切的侮辱、冷漠和绝望。当他跑进一个昏暗的公共厕所，他的小丑妆已经在脸上花掉，他开始扭曲地、缓慢地跳起舞来，舞姿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提线木偶，无情的现实社会就是那个执线者，而曾经怀抱希望的小丑，彻底被愤怒与颓废所控制。

    而眼下要拍摄的，就是最最关键的一段舞蹈，那就是杀死母亲之前，他扭曲的身体和灵魂纠缠在一起，彻底走向疯狂，迎来最为歇斯底里的一场热舞。

    在平日里经常走过的那条长长的楼梯起舞，鸽子飞过，但整个世界已经不再是“peace”，小丑和小丑带来的连锁效应已经走向了荒诞的巅峰。

    这一场戏，可以说虽然是独角戏，但是绝对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戏”！

    这里，亚瑟需要在台阶上“起舞”，这是疯癫小丑的人格取得了亚瑟身体的控制权的一场舞！

    当然，这只是在身体上向着癫狂小丑的转变，并没有彻底地诞生。

    不过，这一场戏，也的确很难拍。

    这一场戏已经拍了两天了。

    但是依然还是没有完成。

    史蒂文·比尔的确是个好演员，他没有任何抱怨，哪怕他刚才还摔了一跤。

    但是伴随着打板声的落下，他依然非常敬业地开始起舞。

    整个电影这个时候的色彩都是浓烈炽热的，包括小丑的服装也是红与黄色的搭配，它代表着一种华丽的病态的狂欢，暖色映衬下的寒冷，反讽达到高潮。小丑即将迎来此生梦寐以求的高光时刻，但是走上舞台之前，已经意味着毁灭。

    但是恰恰如此，才更难演绎！

    李易很快地又皱起了眉头。

    “CUT！”

    “史蒂文，你要注意，自从亚瑟从阿卡姆得知自己真正身世之后，亚瑟的心智和行为，也正式以小丑人格为主导，也正因为如此，亚瑟的言行举止更为夸张，说话方式更加自信和怪异。

    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此时的心情是放松的，身体是放松的，他的舞是情绪的展现，松弛感，我需要的是那种松弛感明白吗？

    那种自由地挥洒，自由地舞动，陶醉”

    李易不得不再次提醒。

    其实刚才的那一遍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李易却依然还觉得，他不够松弛，不够轻盈，不够陶醉。

    是的，陶醉，这个时候的亚瑟已经是“小丑”了，他已经陷入了小丑的世界，癫狂的极致，是无比的自由，松弛的！

    简单地说，需要抹去的是“演”的一切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