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魔阴身的紧急应对政策,停云也已经捕风捉影听到了一些风声。
第一起魔阴身病例发生在很久之前,从那时人们就已经开始尝试医治,至今没有任何成果。
传言也慢慢在民间传开,魔阴身是仙舟人的变相死亡。
如今上级的嘱咐下来,停云也明白了他们对魔阴身的态度。
停云没有怠慢,细心的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赶往事故现场。
白言依旧坐在石桌前,看停云匆匆忙忙出门而去,只是静静地喝了杯苦茶。
这段岁月对于停云来说相当于又过了半生,但以白言的生命尺度来看,也只是一杯茶的时间。
片刻后,停云赶到现场。
堕入魔阴的是一支比她更晚入伍的后辈。
街道中央的魔阴身患者已经不成人形,枯黄的枝叶满布全身,在风中沙沙作响。
仅有那副面容还没被枯黄的枝叶完全覆盖。
停云认出来那是自己的一位后辈。对方整个小队都是仰慕那些英雄们,去年才下定决心入伍。
与此同时,一个孩童抱头大喊着:“救……救命……”
堕入魔阴身的后辈用最后的迷茫眼神看向她:“停……云……姐……”
稚嫩的求救声和沙哑的呼喊声几乎同时传来。
停云稍稍一愣,那眼眸又迅速变得无神,身体在犹豫一秒后扑向了那孩童。
她迅速反应过来,挡在那孩童面前,用手中之剑将陷入魔阴身的后辈震开。
停云狐耳微动,呼吸沉稳,她的心在暗自提醒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幕与她平日的训练大相径庭。
四周的空气还是在紧绷的情绪下几乎凝固,风卷枯叶的声响格外清晰。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演习以外的战斗,不是挥剑对敌,而是向堕入魔阴身的同袍。
她眼前的这个后辈,曾与她在训练场上一同进行战斗演习。
而如今,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演习。
在停云疏散了附近的平民之后,堕入魔阴身的云骑军们全部盯上了她。
结果是,在支援赶到之前,她以负伤为代价,一个人缠住了在场堕入魔阴身的所有后辈。
在医疗人员出现后,她视线模糊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当停云再次醒来,躺在病床上,朦胧的双眼看到模糊的轮廓。
她的手被另一双温润的手掌包围,丝丝暖意从掌心漫进心田。
百年间养育了她,陪伴在她身边的阿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微笑着看着她。
窗外的阳光洒在对方精致的面容上,那柔和的笑容百年未变。
阿姨名叫宁钰,平时工作并不忙,只是这些年魔阴身肆虐,宁钰阿姨也被邀请参与这项研究,忙碌了起来。
“醒了?”
同样百年未变也有那温和的声线:“你的同袍都很担心你,来这里看了好多次。”
晕倒前的记忆涌上脑海,停云开口道:“魔阴身……”
“很遗憾,还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案。”
宁钰作为魔阴身解决方案的相关研究人员之一,可以给停云准确的回答。
……
两人聊了会儿天,停云的同袍也逐个来到了病房之中。
因为停云的提问,其中一位提及停云晕倒前的状况:“当时有好几个巡逻小队都染上了魔阴身,包括一些上次战争活下来的前辈。”
原本因停云醒来轻松了些的气氛沉重下来。
“因为应急队伍不忍下手,对方实力又不容小觑,出现了牺牲。”
牺牲,简简单单两个字眼,沉重无比。
“因情况极端,魔阴身患者也被杀死了几位……”
这些情况都是不必瞒着大家的情报,毕竟那些魔阴身患者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击杀的。
白言站在病房里的窗前,整理着停云探病的同袍带来的花束。
仙舟对于魔阴身的态度并非一蹴而就,也有过挣扎和迷茫。
停云从开始到现在经历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仙舟历史。
等白言离开停云的病房,时间依旧流动着。
……
眨眼间,数十年过去。
这些年魔阴身爆发的愈发频繁,甚至多次引起混乱和牺牲。
数百年前最早的一例魔阴身直到今日也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
近乎永恒的生命和长生的幻象碎裂了,人们开始面临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魔阴身。
三劫之中,充满了挣扎和迷茫的空劫也就此到来。
不像生劫内乱般喧嚣,也不像火劫战争般惨烈,空劫寂静无声,魔阴身的诅咒如往日的死神逼近仙舟人。
没有声音的空劫比之前的两个劫难更为诡异,它在悄无声息中侵蚀着每一个生命。
各个仙舟治疗魔阴身的研究都没有得到丝毫进展,研究方向也从治愈慢慢转变为预测和管制。
后世仙舟中负责魔阴身的机构,十王司也正在这场漫长的生劫之中初具雏形。
在这悄无声息的劫难中,仙舟人还没办法预测魔阴身,由于患者变化的突然性和暴力倾向,往往无法提前防范,因此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
例如:
[家庭聚会中最慈爱的长辈突然堕入魔阴身,猛扑向自己多年来深爱的配偶和孙辈。尽管巡逻队伍很快赶到,但现场甚至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包括孩童。]
[医院中一个家庭迎来新生儿,但母亲却突然魔阴化,杀死了所有家庭成员,以及十几个新生儿和产妇。]
[一家三口的温馨聚会,孩子目睹父亲将母亲杀死,甚至未留全尸。]
……
类似的案例,停云和她的同袍都处理过不少。
仙舟人们残存的[丰饶]信仰被彻底动摇,每天都忐忑不安着,不断发生的悲剧也造就仇恨的海洋。
大多数仙舟人对[丰饶]药师的称呼也彻底转变成了寿瘟祸祖。
魔阴身袭人事件的处理方案也在这些年经历过各种惨痛的教训后放宽。
凡当众袭人,威胁到生者生命安全的魔阴身患者,都可以当众击杀,在更多的伤亡出现之前将其制止,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