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23号城市

    卡洛明斯克庄园后面的会场灯火辉煌，这里有着持枪的士兵严格把守，对外通常以拍卖品仓库为由谢绝进入，但实则是布宁举行真正拍卖会的地方。

    可供数十人就餐的巨型圆形餐厅内，金色的水晶吊灯如同瀑布般垂落，每张座位前都摆放着银质刀叉和水晶器皿，窈窕的白俄少女穿着颇为暧昧的短礼服恭立于后。

    参加这场晚宴的都是年轻人，男孩们的猎装笔挺干练，女孩们时不时展露出自己诱人的身姿，他们之间看起来相互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参与集会。

    洛朗抬手谢绝了一位男孩的上前交流，目光饶有兴致地看向墙壁，画像上都是穿着旧时代军装的老人，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老人的样貌和在场年轻人非常神似。

    “我之前的生意伙伴都过世了，现在都是他们的继任者继续交易，我们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拍卖会就是难得维持关系的机会，军工是一个危险的行业，这张圆桌边的位子大体是固定的，但偶尔我们也会邀请新朋友，前提是友善且具备资格。”

    布宁优雅地行了个礼，继续道：“我们跟卡塞尔学院是有合作的，他们是群守规矩的生意人，通常来说很有信用，而二位无疑是尊贵的嘉宾。”

    “很高兴能参与这场拍卖。”洛朗收回目光，轻轻点头，卡塞尔学院各大分部以情报搜集和商业组织为主，除了监察龙类活动外，赚钱维持秘党的收支平衡也是主要业务，并且发展出了因地制宜的多样性。

    埃及分部从上到下都是文物贩子，英岛分部则是金融家和石油股东聚集的地方，至于北美分部则在拉斯维加斯操控赌场，与卡塞尔学院划分出了明显的管辖界限，其中日岛分部是其中比较特殊的类型，近几年已经有了听调不听宣的架势。

    布宁挨个介绍了瓦洛佳和索尼娅等人，前者腼腆，后者热情奔放，但在某人的眼里都相当于顶着易容脸的老家伙，水蛭药剂可以恢复身体状态，因此墙壁上挂着的其实是这些年轻人曾经的画像。

    落座之后，白俄少女们依次端来菜肴，其中有着很经典的香肠和红菜汤，还有腌制的脆黄瓜，主食依旧逃不过面包，江源瞥了一眼桌面上的红酒，对这顿饭已然没有任何期待。

    洛朗见状打了个电话，家族在莫斯科的分属组织得到家主指令，立刻开始在市面上搜集珍藏的梅斯卡尔。

    “布宁先生，麻烦十分钟后派人接收一下空投。”

    布宁差点无言以对，看来绯闻未必全无根据，梅斯卡尔和校董家主联姻在即，势必会对混血世界的格局造成一定影响。

    十几分钟后，江源喝到了符合自己喜好的酒水，这场晚宴更像是确认参与者名单的前奏，水蛭药剂拍卖会的地点并不在这里。

    宴后，在酒精的作用下，舞会悄然开始，男孩和女孩们相互轻拥，跳起了传统舞蹈和探戈，仿佛冰天雪地里围着篝火狂欢的人群。

    洛朗向某人发出了邀请，毕竟坐在原地这种不符合社交礼仪的事情对于她而言理当极力避免。

    “看在那几瓶酒的面子上。”

    还没等对方拒绝，洛朗按照炼金术的平衡原则进行了有效沟通，凡所获取必有代价，喝了她的酒陪着跳一支舞没有任何问题。

    “我会给你加练。”江源平静地回答，他的意志并不会因为外界变化而转移，况且等价交换的衡量标准始终由自身决定，别人的看法根本不算。

    洛朗：“……”

    耍赖是吧。

    两人坐在圆桌边，江源继续筹备计划，洛朗目光发狠地盯着空酒瓶，犹豫着要不要摔几个展示一下自己的不满，但鉴于印象和观感，最终只能唉声叹气。

    略显热闹的舞会结束，男孩们的手从女孩们纤细的腰肢上离开，布宁礼貌地拒绝了舞伴的暗示，他是主持者，不能够和参与拍卖会的人有肉体上的交流，这种行为关系着自己的小命，如果失去公正，偏颇的立场会引起背后之人的愤怒，到时候连干脆的死亡都是奢求。

    白俄少女们端着温热的毛巾入内，没过多久，众人一起前往卡洛明斯克庄园的地下酒窖，地下并没有堆积如山的美酒，一条被黑暗笼罩的深邃隧道出现在眼前，偶尔几盏烛火像是在接引亡魂。

    汽笛声由远及近，一架列车沿着地下铁路快速驶来，车厢呈现造型复古的黑色，外表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落伍，但内部显得极其奢华，就算忽略名贵地毯和胡桃木家具，车厢本身能够防御炮弹直射的设计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这是布宁收集到的旧时代专列，昔日负责巡逻面积广袤的国土。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你们脚下的是世界上最长的西伯利亚大铁路，这条路的终点是海参崴，还请诸位享受这趟七天七夜的旅程。”

    进入车厢后，布宁总结似的发言，这趟列车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除非突然降临绝对无法抵御的不可抗力，否则就是用雪橇，他也会把列车送到目的地。

    男孩和女孩们基本无视了这番黑导游似的发言，这么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了，江源和洛朗走进了专属车厢，事实上后者直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包括那个效果尚且未知的水蛭药剂。

    老式的丝绒窗帘外，古旧列车以完全不符合表象的速度逐渐进入疾驰状态，脱离地下隧道后，莫斯科白雪皑皑的景色慢慢变得遥远，苍茫的原始森林越来越近，参天巨木犹如层层叠叠的高墙，他们将越过有着欧亚之墙称誉的乌拉尔山，彻底进入西伯利亚的土地，在蒙古语中，西伯利亚是宁静之地的意思。

    专属车厢内，与其说是车厢，其实内部更贴近卧室，门口不远处时刻有着女仆准备提供按摩服务，在这里没有正不正经的分别，提供各种形式的娱乐本就是女仆应有的义务。

    洛朗仰面倒在大床上，错失和某人跳舞的机会让她的心情略有不佳，不过梅斯卡尔向来如此，倒是已然有点适应了。

    “功课的进度。”江源仍旧穿着自己编制的黑色塑形服，从功能性角度讲，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比黑塑服更加出色的服装了，防护和舒适程度都是翘楚，重点是物以稀为贵，他根本没有出售的想法。

    洛朗闻言坐起身，沙粒球从大衣口袋里漂浮而出，落入掌心之后溃散成了两种颜色相互

    掺杂的沙粒，她的目光很快变得无比严肃，随着手部肌肉的细微颤动，沙粒仿佛开始跳舞，这个过程很慢，大约过了十分钟，两种颜色才重新变得泾渭分明。

    “可惜时限已经超过了。”洛朗遗憾地说，按照她对梅斯卡尔的了解，如果能在规定时限内完成训练任务，那么自己就有极大概率能够得到一份奖励，虽然未知，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份奖励绝对能够让自己满意。

    江源颔首，自身的血之权能轻松从对方手中抢走了血液的控制权，沙粒球以难以想象的力度压缩，眨眼间变成了一枚密度紧实的硬币。

    “猜一下正反。”

    “反。”

    硬币被随手抛起，然后落入江源掌心，正面的皇帝像双手合十仅仅露出下颚，但威严森冷的气息仿佛就在眼前，这枚硬币仿制自新帝国金币，斩赤世界已经推行了新的货币法案，用来进一步消弭千年帝国留下来的影响力。

    “正反。”

    “正。”

    洛朗看着硬币在半空中飞度旋转又落下，答案让她嘴角微抽，在见识过梅斯卡尔对自身的掌控力后，她有理由怀疑自己可能永远也猜不对。

    “不使用言灵，连续拋出一百次正面，就算你第二阶段的训练合格了，那个时候你可以尝试一下使用我教给你的穿血，原理不难，只要掌控力合格，即便是最初适应的环节，威力也应该有保障。”

    江源并指作枪，瞄准了窗外已经出现的原始森林，一滴血液于指尖凝聚，压缩后骤然迸发，一道几乎无法用肉眼观测的暗红色细线洞穿玻璃，在列车的运行速度下，沿途数十根参天巨树倒在了雪地上，转眼间被遥遥甩在后面。

    洛朗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种威力绝对能轻易斩断坦克，极致的掌控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压缩和流动，在一瞬间内，血滴化作了细微的利剑，具备了远超自己理解的切割能力。

    “我未来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江源回答道：“只要夜以继日的锻炼，问题应该不大，第二阶段的时限是三个月，等你掌握了穿血，大概就是货真价实的S级，至少普通A级混血种在你面前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远程打击适合对付那些范围性高危言灵，高屋建瓴之后，其他应用性招式也能很快掌握。”

    关于对方的未来，他的确没有说谎，刚才所使用的穿血并未经过血之权能加持，这是血律本身就能发挥出来的力量。

    洛朗明显对锻炼产生了更多热情，师傅存在的意义就是降低自身进步的难度，总结出来已经得到验证的方法可以大幅度提升效率，而最关键的是明确方向。

    专列还在西伯利亚铁路上运行，每次经过沿途城市都会选择短暂停留，不断有年轻人走进列车，他们是布宁在各地的合作伙伴，这些人和原本从莫斯科出发的家伙相互认识，车上仿佛成为了年轻人的聚会，时不时有人前来拜访梅斯卡尔和校董家主，但专属房间的大门从未敞开，对于第二阶段锻炼和神国计划来说，浪费时间的社交根本没有必要。

    第七天晚上，召开的宴会变得奔放很多，连腼腆的瓦洛佳都跑到了桌子上跳踢踏舞，更别说将裙摆甩至腰臀的索尼娅，男孩们的目光渐渐混浊，女孩们所展露出的每根线条都优美紧实，酒水中被掺入了化学药剂，年轻人们知道这一点，但却欣然饮下。

    布宁站在过道上，无奈地看着七天未曾打开的大门，食物和酒水都由女仆送来，两位贵客估计已经在里面玩到昏天黑地了，倒是免得他再安排保密流程。

    感叹了几声年轻人夸张的精力，布宁开始指挥乘务组，外面的风雪中陡然出现了一架禁止通行的红灯，穿过海参崴后，铁路的尽头是一座雪山，成群的重型直升机从侧面靠近，狂风将让积雪激荡飞舞，它们甩下钢缆，铁路四周早已等候多时的工兵们把这些沉重的钢缆勾住列车四角，无用的设备车和餐车都被扔下，经过多次运输，这趟专列成功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消失，进入了雪山那边的广袤无人区。

    自从旧时代结束后，这条原本用作战略纵深运输生命线的铁路已经被世人遗忘，但经过庞大资金的重整修缮后，这条生命线再度焕发了活力，只不过维持生命的对象也同时更换，早就准备完毕的重型机车完成了和专列的链接，幽蓝色的火焰喷薄，在不考虑损耗的前提下，速度迎来了卓越提升。

    清晨，列车抵达了地图上从未标注过的城市，这是这趟旅程的真正终点，众人下车之后向前步行，视野逐渐开阔，脚下的大道也变得笔直，宛若通往白金汉宫的礼宾大道。

    这座城市面积不大，却有着应该有的一切，整齐的旧式住宅楼，立着粗大烟囱的发电厂，还有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冰封喷泉，街道上随处可见贩卖烈酒和日用品的商铺，但周围安静地可怕，这里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无人居住，每年一度的拍卖会是仅有的热闹时刻。

    布宁派出的先遣队将城市的主干道整理出来，彩灯和旗帜迎风飘扬，最中心是一座宏大的环形建筑，伫立着高耸的石制雕像，看起来更像是歌剧场。

    沿着台阶步步向上，无数精钢大门出现在眼前，管道和阀门遍布周围，先遣队布置的应急灯代替了已经损坏的照明系统。

    “欢迎各位来到新西伯利亚23号城市，这里是我的故乡，我从车站长大，有些人过去参观过，也有些朋友是第一次来，安全区域已经整理完毕，诸位可以随意参观，如果有什么需要，随便喊一声就行，先遣队会解决大家的烦恼。”布宁笑着介绍。

    “没想到无人区还有这种地方。”洛朗打量着四周，这是广袤土地所赋予的奇迹，北欧那边很难找出这样与世隔绝的角落。

    江源目光沉静，他现在离目标已经很近了，保底次代种的纯血龙族尸骸，在记忆中对方所使用的水系言灵，或许可以给自己再添一道权能，当然，更重要的是血统提升，如果成为真正的次代贵族，即便是太古时代，也有着足够的话语权，在君主不出面的情况下，它们就是统御一方的重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