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疑问

    终于，看见她的那个小帐篷，陈薇珂的心情好了点，她一头钻进去。

    原本只是想躺着休息一下，结果却很快睡着，应该是太累，也可能是心情郁闷。

    等到再次醒过来，她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就觉得周围很黑。

    她爬出帐篷，四周完全漆黑，只有不远处，有一堆篝火发出点璀璨的光芒。

    她走向篝火。

    篝火旁坐着的那个人影是他。

    等她走近，才看清他赤裸着上身。她连忙转身又往回走，脸上忽然莫名地烫起来。

    “对不起，我刚洗过澡。我马上把衣服穿好。”瑞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她，连忙拿过一边晾着的衣服穿起来。动作很快。

    陈薇珂已经在离火堆有点远的地方坐下来。

    突然，他站起来，手里捧着点东西朝她走去。

    “吃点果子吧，今天晚上就只有这些，弄不到其他的食物！”他把几个野果放到她面前的地上，又走回自己原来坐的地方。

    “谢谢！”她早就饿得忘记自己有多饿，她的胃饿得没了知觉。

    她拿起一个像是青色苹果似的果子咬一口。

    “呸！”很快，她用力把刚才咬的那一口吐出来，这是什么东西？没有一点甜味，还带点苦，还满是涩涩的怪味，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水果。

    简直比毒药还难吃！

    “这个野果是不好吃，不过没有毒，只要没有毒，就可以吃，在这个岛上你是没办法挑剔的！”瑞看着她在不停擦嘴，似乎要把刚才吃进嘴里的怪味都擦干净。

    他的话，她听清了，可也没办法驱使她，再次把果子送到嘴里，她反而放回到刚才的那堆果子一起。

    “你不吃了？”

    她点点头。

    “你不饿？”

    她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明明饿，为什么不吃？”

    陈薇珂看他一眼，这原因还要解释吗？陈薇珂瞥了那堆果子一眼。

    “你不吃我找到的食物，因为太难吃，可你自己又找不到食物，所以你准备在这里让自己饿死是吗？”他的话不只冰冷还满是嘲讽的意思。

    “对！”她大声回答。她有点忍无可忍，他是凭什么可以这样的不停嘲讽她？

    “既然你准备死，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岛上来？难道在你自己的国家死不了？非要到这里来？难道是那个怪人逼着你来这里送死的吗？”他似乎还要接着说下去。

    “你？我在什么地方死不用你管！”她气得满脸通红，腾得站起来，“你真没礼貌！”

    她三步并两步往自己帐篷走，很快一头钻进去。

    躺是躺着，根本睡不着，肚子现在饿得叽叽咕咕地乱叫，她翻来覆去，不时揉揉自己的肚子。

    渐渐，心里的气愤一点点消失。

    他的话是难听，不见得就是错。

    气愤没有了，还是睡不着，因为下午睡太久，另外，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皮肤很痒很难受，全身都难受，包括头发。

    想想，她几天没洗澡了？

    到这个岛上后就没洗过澡，这么热的天气，白天出的汗全粘在身上，不舒服是当然的。

    可这里哪有浴室让她洗澡啊？

    忽然，她想到外面的水坑。

    那可是露天的！她脸上没来由的有点烫。

    她凝神听着这刻外面的动静，很安静，只有风声，还有树叶晃动，树枝摇动的声音。

    他应该睡了吧？

    陈薇珂把头钻出帐篷，观察着外面。

    火堆的火差不多熄灭，周围很黑，也有点光亮，那是从树丛间透下来的月光。

    看了几分钟，她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还是犹豫，她又想下，最终，还是爬出帐篷。这么热的天气，几天不洗澡真是难以忍受。

    在黑暗中，她摸索着向水坑走去。

    这几个大小不一的水坑，其实加起来的面积不小，她现在特意摸到另一边，这里离着他的帐篷更远一点。

    她站在水边，往四周看看，真的就只有黑暗。

    吸口气，她开始动手脱衣服。

    走了几步，来到水中，她蹲下来用手往身上扑水。

    好凉！一阵凉意流遍全身，她开始微微颤抖。

    这地方，白天这么酷热，到晚上竟然也是会冷的？

    她加快洗的速度，一是冷，二是因为害怕。

    从没这样洗过澡，而且是在这样的野外，这样的黑夜。周围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不知是风声还是什么其他声音。

    她的身体开始在不停地发抖，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害怕。她终于洗好了，说是洗，只是用水冲一下身体，就算这样，还是感到舒服很多。

    她从水里出来，快速穿上衣服，衣服还是脏的，顾不得了。

    穿好衣服，不再觉得很冷，心情也好点，也放松了。

    她抬头看下夜空。

    透过树枝间的空隙，她看到一个明亮的圆月，还有闪亮的星星，突然，她有种错觉，它们也正在看她，刚才它们应该一直在看着她洗澡。

    它们的偷窥，不会让她恼羞成怒。

    她低下头，轻手轻脚地摸回自己的帐篷，进帐篷前，她看看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

    这下能睡个好觉，她想。

    尽管胃还是饿的。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灿烂的阳光，隔着帐篷也能让她感受到这份灿烂。

    她钻出帐篷，伸下手，弯弯腰，昨晚睡得不错。

    睡饱和吃饱，如鱼和熊掌一样不可兼得，现在，她得到前者，也算能满足一点。

    “你起来了？”有个声音传过来。

    伴随着声音一起传来的是一阵刺鼻的香味。她看过去，是他，正站在火堆边，两只手在忙着。

    “嗯。”她回答道。

    心里却感觉有点奇怪，今天，他的话语怎么听着不算很冰冷？

    她心里还清楚记得，昨天他们那场不愉快的谈话。

    但香味越来越诱惑她，她忍不住走到火堆边。

    火上烤着的又是肉，她咽口唾沫。

    “马上就能吃。”瑞看看她，轻声说一句。“今天早上很幸运，不用浪费我的子弹就让我抓到一个猎物。”

    瑞一边忙，一边说，一边看着她。

    她没留意他话里的内容。她的全部心思都在这块肉上。

    可她有点吃惊，吃惊是因为，他的嘴角竟然有一点微笑？

    她睁大眼，仔细再看，没有，是自己眼花。

    她把注意力，全放到散发香气的肉上。

    “吃吧！”他递给她一大块肉，她接过来看看，比之前分到的大点，也没多想，只管往嘴里塞。

    “小心烫！”他叫一声，像是在提醒她。

    她哦了一声，她知道烫，不停换着手。

    才一会，她就忍不住张嘴咬，快饿死了，烫算什么。

    他也在吃，陈薇珂看见他手里就小小一块。

    等她啃完骨头，发现他在吃昨天那种难吃的果子。

    瑞看见她在看他，伸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果子，像是要扔给她，她连忙摇头。

    瑞没坚持，继续吃自己的，陈薇珂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眉也不皱一下，她微微撇撇嘴。

    这时，她听到一种声响，她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原来，火堆上有个小锅在煮水，水开了，溢出来，滴落到火堆里，发出声音。

    他也听到了，马上冲过去把锅从火堆上拿下来，放到一边。

    她在想，他的包可真万能，里面像是什么都有。

    很正常，他是主动坐船到岛上来搞研究的科学家，来之前，肯定会准备好所有需要的物质，不可能像她一样，两手空空就突然意外地来到这个岛上。

    但是，她不知怎么想到个疑问，她看着他，想问又犹豫着。

    “你想问什么？”瑞发现她那带点研究的眼神。

    “你是什么时候来岛上的？”陈薇珂问道。

    瑞把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低下头，“有一段时间了。”

    “哦，那你以前是睡在哪里？”她继续问。

    边上这两顶帐篷，是她来的那天，帮着他一起搭起来的。

    瑞还是低着头，吃完一个果子后，才开始回答，“在岛的另一边，那里没有很好的水源。”

    嗯，这理由很说得通。

    但她还没问完，“那你来这个岛上前，没有准备好要吃的食物吗？”

    这两天，他一直在强调岛上的食物很珍贵，而且，这几顿吃的，显然都是他在岛上现找出来的。

    那难道，他上岛前没准备好食物？

    没有声音。瑞又往嘴里塞个果子，这刻在拼命咀嚼着。

    她等着。

    “我当然有准备食物，只是我运气不好，前几天不小心把装食物的包，掉到山的缝隙里去了，那缝隙很深，根本没办法拿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她明白了。

    明白的同时，心里忽然有点内疚，自己居然还挑剔，真有点孩子气。

    瑞吃完了，站起来，把锅里已经变凉的水灌到水壶里，然后开始整理包，似乎又要离开。

    陈薇珂先是不动，忽然站起来。

    “你去哪里？我也去可以吗？”她问他。

    她记得昨天因为自己到处乱窜，两个人争吵的情景。

    但她实在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既无聊，也会害怕。

    瑞看着她，“这是个小海岛，生长不了大型动物，比如老虎狮子一类的，连猴子也没有，你一个人待着也不用害怕。”

    她听清他的话，但她还是眼巴巴看着他，脚还往他的方向移动一下。

    瑞在沉思，最后，竟然点头了。

    她有点难以置信，也有点开心。

    “我们走吧！”瑞背上包走向树林，她连忙跟上去。

    走一段路后，他停下来，用手里的匕首砍两边树上的一些枝条，砍下来扔到地上，没多久，地上就堆了一堆。

    “用来生火吗？”陈薇珂忍不住问。

    地上有不少枯的干树枝，用这生火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他不捡地上的，偏去砍树上的？

    “不是！”他看她一眼，又看看地上那堆树枝，“我是想做一些工具，看看能不能抓到猎物。”

    用树枝做工具？像古代人一样？

    她要看看他怎么做工具，怎么抓猎物。

    瑞已经用细藤条把树枝捆成一捆。

    “我来拿吧！”陈薇珂看见，她想出点力，这样能抵消点总是吃他食物的心虚。

    “我能拿。”瑞干脆拒绝。

    他背上自己那个大包，又把那捆树枝拿在手里，那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吃力。

    直到出了林子，气喘吁吁的陈薇珂也看不出他很累的样子。

    “在这里休息吧！”瑞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下停住脚步，前面就是沙滩和大海。

    陈薇珂一屁股坐到地上，终于能歇一会，不用再走。

    瑞也坐下来，不是休息，而是用匕首削那些树枝。

    看来他是真的要做工具。

    “我能帮你什么吗？”陈薇珂问。

    这会儿，他点点头，“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这些树枝上的皮剥掉，不过小心你的手。”

    “好的。”陈薇珂开始动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不容易，没剥几根，她的手指就感觉到疼，她只好尽量慢点。

    瑞的动作很快。

    陈薇珂看见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堆削尖的树枝。

    但有时，她也会看见，瑞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大海，脸上和眼睛里却满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