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师恩难忘

    王诚忍不住问：“恩师，这么多年天下没有任何关于您的消息，您究竟去了何地？”

    皇甫观棋眯起双眼，道：“其实，主身究竟去了何处，为师也不知。不过无非几个地方，一个是灵境，另一个就是其他大洲。”

    “灵境？”

    王诚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了，第一次是前不久遇到的第一名所说。

    当世众多武王强者神秘消失，并非死了，而是去找寻灵境，灵境中有更多的灵气，有助于他们修行。

    可是，王诚随即心生疑惑，道：“灵境无非天地灵气浓郁一些，恩师乃阵法大家，以聚灵阵聚集天地灵气，不会比灵境差多少吧？”

    “没有那么简单。”

    皇甫观棋摇了摇头，道：“灵境可不止是天地灵气浓郁，更重要的是，里面很可能藏有凝练天地法相的神物。”

    “神物？”王诚剑眉微蹙。

    皇甫观棋点头道：“武皇境又叫万象境，武王突破武皇需要凝练法相。从古至今，还从未有过哪个武王凭借一己之力凝练出法相，都是借助神物中的神性力量。你说的那位武林至尊周煌，他必然是在千年寒潭里发现了神物。”

    说到此处，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也许他身上本来就有神物。”

    “本来就有？”王诚一愣。

    皇甫观棋道：“他是王室子弟，大周王室的修行资源是当世最多的一家。从第一任周王武王到第十世宣王，王室中从来不缺武皇强者。千年前，那位召公凭一己之力镇压叛乱，他是大周王室天资最出色的子弟，有望成圣的存在。”

    “召公？”

    王诚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由得生出敬仰之情。

    他虽未见过那位，但召公的称号早已传遍世间，那是古今第一圣人，而且十有八九真的突破武圣了。

    “当年为师不是没去过千年寒潭，灵药倒是发现不少，但没有发现一件神物，所以那位武林至尊身上的神物十有八九就是王室提供的。”皇甫观棋道。

    王诚听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千年寒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如果让外人得知王室有突破武皇境界的神物，你觉得那些大成武王会怎么做？”皇甫观棋反问道，

    王诚脸色一变，心想周王室玩的好一出大戏啊，把天下人都骗了。

    不过，想要骗所有人恐怕不可能，连这位消失了五六百年的恩师都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作为那个时代的武王强者一定有人能看破这些。

    如果那些武王强者看破这些，他们又会做些什么呢？

    “你刚才跟为师说的什么京都血乱，为师倒不觉得只是为了那些丹药秘方，未尝不是冲着王室收藏的那些宝物而去。”皇甫观棋道。

    果然！

    王诚发现了五百年来最大的一桩悬案，原来京都血案还另有隐情。

    祖师研究收录的丹药秘方固然是诸国觊觎的东西，但王室收藏的那些宝物又何尝不是，尤其是神物。

    要知道，周王室是天下最强大的家族，武皇强者上千年来几乎未断过，这些人一定给周王室留下了很多宝物。

    武林至尊周煌还在的时候，没有人敢对周王室动手，但他都消失四百年了，那些国家怎么会忍得住？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每一件神物都是夺天地造化而成，王室得了那么多，它就要承受相应的因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皇甫观棋冷笑。

    王诚听出了恩师话里的怨念，这位恩师可是娶了王室公主，当年他多半找过王室，寻求突破武皇之法。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对于这位女婿，王室并未对他另眼相待，与外人没区别，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突然离去。

    王诚暗暗叹了口气，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东西，道：“恩师，弟子身上有颗水灵珠，不知能否有助于突破武皇？”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藏在袖里乾坤袋的水灵珠取出来。

    比鸽子蛋要大，比鸡蛋要小，圆溜溜地泛着亮光，如同一颗水晶珠。

    这颗水灵珠正是潘萌临死前给他的，亦是一件神物。

    皇甫观棋只是看了它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摇头道：“此灵珠被多人拥有过，里面的神性物质已经没了，达不到神物的层次，只能算是一件灵物。”

    听到这话，王诚心里顿生失落。

    “不过，此灵珠对你依然有很大的作用，你领悟了水属性真元，将它炼化体内，有助你修行。再配合聚灵阵，你突破大宗师时间还会更快一些。”皇甫观棋又道。

    王诚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将水灵珠塞进了嘴里。

    皇甫观棋看着他直摇头，笑道：“你啊！反正都是你的东西，肉烂在锅里，别人也抢不走，你急什么？”

    王诚尴尬一笑，没办法，他太想进步了，为此都快着魔了。

    忽然，皇甫观棋沉声道：“你身上宝物众多，有古今第一邪物噬魂珠，有三尸教的镇教之宝停尸棺，又有水灵珠此等神物，福缘深厚，却也是因果缠身，你务必要学会保全自己，人只有活着才能做事，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弟子明白。”王诚点头。

    “把你那停尸棺取出来，毕竟世间罕有的一件极品灵器，做一件邪器太可惜了，为师来帮你重新祭炼一番。”皇甫观棋道。

    王诚闻言一喜，这口停尸棺经过多次大战，严重受损，如果能被修复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赶紧取出停尸棺，动用秘法将其放大到正常大小放在地上。

    皇甫观棋随手一招，停尸棺出现在水池上空，再对着空中低喝一声“落！”

    下一刻，阴阳风水大阵上的那对阴阳鱼再次转动起来，五彩斑斓的天地灵气汇聚成一道光柱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从莲花宝座同样升起一道白色光柱，向灵气光柱射去。

    停尸棺就位于两道光柱之间，几乎同时被两道光柱射中，于是两三米长的停尸棺被彩光与白光包裹。

    在这些光芒的照射下，停尸棺迅速变的透明，里面的一切清晰可见。

    王诚看到了停尸棺中有一团黑乎乎的黑烟，正是煞气。

    这团煞气似是有灵，在光芒照下之后，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快速逃窜，但停尸棺没有打开，它根本逃不出。

    作为停尸棺的现任主人，王诚清晰地听到这团煞气逃不出去后，先是愤怒的咆哮，接着是一片惊慌，然后是苦苦哀求。

    “哼！”

    皇甫观棋冷哼一声，面色无情，头也不回地对王诚说道：“你的念力修为虽然已经达到出窍境巅峰，无惧这些邪祟，但放在身边时间久了，也会影响你的心智，不利于你今后的修行。如果不将这道煞气彻底清除，你突破大宗师时它一定会出来作乱，到时你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王诚听后，一阵后怕，因为他一直都是按照阴童老人那样将停尸棺放在体内收着的，尽管他不喜欢这件东西，但它毕竟是极品灵器，世间罕有，弄丢了从哪儿再找一件？

    没有等太久，那团煞气便彻底消散了，整个停尸棺变的晶莹剔透，犹如一块水晶，美轮美奂。

    王诚还是头一次见到停尸棺这等面目，纵然是一口棺材，他心里竟然生不出一丝厌恶，叹道：“一口棺材竟然也能这么漂亮。”

    皇甫观棋道：“此棺乃存世数十万年的极品灵玉打造而成，极其坚固，即便是极品灵器也很难破开。极品灵玉本身有静心凝神之效果，只不过被做成了棺材，自身的属性无法改变。为师已经将这里面的煞气全部净化，日后不会再影响你的心智。”

    他突然一顿，道：“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师现在便在这口停尸棺上再刻印一道聚灵阵，往后你在修行的时候也不用再去花时间布置阵法了。”

    王诚一听这话，心头狂喜，赶紧躬身行礼：“谢恩师！”

    他真的太兴奋了，这位才拜的恩师竟然帮了他这么多的忙！

    皇甫观棋不再多言，抬手一翻，停尸棺竖立起来，又一扬手，棺材盖打开。

    他随后伸出右手的食指，对着竖立在面前的棺材盖与棺材底进行刻画。

    只见他食指变成了金色，一道金光从食指迸发，犹如一柄利剑，随着食指的动作在棺材盖与棺材底进行刻画。

    他目不转睛，刻画得异常认真，动作却是非常流畅，没有一丝停滞。

    “这就是‘画地为牢’？”王诚心头巨震。

    此刻，这位恩师在施展一种非常高明的布阵手段，以念力为笔，天地灵气为墨，在停尸棺上刻印阵法。

    这种手法已经完全超脱寻常的布阵手段，不再需要找各种各样的材料来填充阵法，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种布阵之法起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动用各种材料也是在发挥里面的元气和灵气，“画地为牢”则是直接动用天地灵气。

    当然，施展“画地为牢”必须要具备强大的念力修为，否则无法肆意调动天地灵气。

    一炷香之后，在棺材盖与棺材底各有一幅玄奥的图案，图案上的纹路有光芒流转。

    皇甫观棋收手而立，身形有些不稳，明显是刚才布置阵法消耗了不少念力。

    “恩师！”

    王诚立刻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他摆手制止了。

    皇甫观棋道：“把东西收回去吧！”

    王诚犹豫片刻，动用秘术将停尸棺变成婴儿手指头大小吸入口中。

    一进入腹中，王诚立刻感觉到一股清凉，同时还感觉到灵气的波动，顺着腹部穴窍进入丹田气海中。

    “这……”

    王诚愣愣地看着这位恩师，他没想到停尸棺竟会有这般神奇的效果。

    “为师在这口棺刻了两座聚灵阵，一内一外，浑然一体，可自行运转，所以带着这口棺就等若时时刻刻都在修行。”皇甫观棋笑道。

    “恩师！”

    王诚眼睛一红，哽咽道：“恩师，您帮了弟子那么多，弟子何以报答您的恩情？”

    皇甫观棋陷入回忆之中，过了许久，他摇了摇头，苦笑：“用不着了！”

    是的，用不着了！

    将近六百年过去了，他曾经的那些故人早已尘归尘、土归土，那些故人之子也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王诚感受到了恩师的落寞，世间还有比这更让人痛苦的事吗？

    纵使他名震天下，威名远播，可是身边的人全都故去，便是那些小辈也化作尘土，没有人能跟他分享这种喜悦。

    王诚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恩师当年会突然离去，他是不想、不愿、不敢去见那些故友，他怕自己下不了这个决心。

    因为他一旦决定离去，就要与昔日的种种彻底斩断，以后的路就只有他一人前行，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强者都是走这样的路，在他们强大时选择突然离去。

    “恩师，您还有皇甫家。”王诚提醒道。

    皇甫观棋蹙起剑眉，道：“皇甫家不完全属于江湖势力，是有着官方身份的世家，只要这个身份一直在，就不会衰落。除非大周局势动荡，否则皇甫家还能再传承几百年。”

    他又看向王诚，接着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有你在，为师也放心。”

    “弟子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住皇甫家。”

    王诚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恩师，您就没有什么心愿吗？”

    皇甫观棋犹豫许久，终于开口：“如果你能找到无量观通幽的墓，记得替为师给她上炷香，为师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通幽就是无量观的那位女弟子，也是无量观数百年来唯一的女武王。

    王诚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他还有什么心愿，得到的只是摇头。

    又聊了半天，皇甫观棋挥手让王诚回去，并叮嘱王诚把院中的灵药带走，留在这里也是浪费，因为他一道分魂也用不着这些东西。

    话虽这么说，但王诚哪能全部都带走，留下一些灵药好歹能给恩师陶冶一下情操。

    出了院子后，王诚突然回头，双膝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道：“恩师，您多保重，弟子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我又没死！你这算是提前给我哭丧吗？”皇甫观棋佯怒道。

    王诚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迅速从地上起身，道了一句“恩师保重”，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皇甫观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怒容渐渐变成落寞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