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奇迹并不美丽

    “罗杰先生，霸王色究竟是怎样一股力量？”

    孤岛的黄昏，烤肉与沙滩，三人坐，互餐谈。

    经过两天的刺激，依旧没有觉醒出霸王色的巴雷特吃着手里的烤肉，向罗杰请教道。

    罗杰哈哈大笑着，在半空中掂量两下巨大的肉骨棒，没心没肺的说道：

    “嘻哈哈哈，这问题我可说不上来呢，虽然我很厉害，但我与霸王色就像孩童天生就会使用一样工具一般，我出海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的觉醒了呢，随后强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请教一下雷利吧，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哦～！”

    话落，罗杰将肉骨棒指向不远处正在烤肉的雷利，随后撕扯一口肉吞咽下肚，嘴里还囔囔着要是带了酒水该有多好。

    巴雷特点了点头，挪动了一下坐着的身子来到雷利的身边，啃了一口大肉后请教道：

    “雷利先生，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想要拥有霸王色吗，巴雷特？”

    雷利笑着回问了一句，并没有直接进行回答，随后从身边的芭蕉叶上抓了把不知名植物混合的香料撒在烤肉上。

    他的眼眶被月光反射出一片光角，金色的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舞动，学者的沉稳与海贼的洒脱完美的在他身上体现，那种从容不迫的神态又好似一位霸者一般。

    巴雷特吞咽下口中的肉块，没再继续吃东西，而是低下头斟酌起雷利的回问。

    自己想要拥有霸王色吗？

    自己为什么会执着于霸王色呢？

    “我不知道，我想拥有，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而拥有，雷利先生，您能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嘛？”

    良久，巴雷特抬头说着，眼神里透露出迷茫。

    他很羡慕罗杰、雷利与罗斯等人那种外放的气魄，亦或者说有些向往，自己的内心在追求着那股力量。

    可他却宛如空洞的野兽一般找不到方向，就好似到手了想要的玩具，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它一样。

    “世人都说，霸王色霸气是百万人中挑一的天赋，是霸王与生俱来的能力与象征，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雷利依旧没有回答，而是一边烤肉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身边的巴雷特也耐心的倾听着：

    “但我想说的是，任何一个能将双色霸气修炼有成的人，都是有资格觉醒霸王色霸气的霸者！

    他们唯一的区别，就只在与是否偏执的认定着某一件事，亦或者无畏的追寻着梦想，并且愿意用生命去践行它！”

    雷利一边说着，将烤好的肉拿起，撕扯出一块带骨的肉骨棒往罗杰的方向一丢。

    后者完全没抬头去看，仅凭着对好友的了解随手一伸，连见闻色都没用便轻松的将其接住，并放在嘴中大快朵颐。

    随后，雷利将视线看向巴雷特，询问道：

    “就好比罗杰，他的梦想是成为海贼王，他将伙伴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觉得他可以为了这些事情做到什么地步？又觉得哪一个对他而言更为重要？”

    “是自己的生命吧？至于谁更重要，应该是伙伴吧？”

    “不！都不是！”

    雷利摇了摇头否定了巴雷特的想法，随后缓缓说道：

    “是一切，巴雷特，是一切！罗杰可以为了这些付出自己的一切！而谁更为重要，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当中，谁在眼前，谁就更为重要，你能明白吗？”

    “而我，我也霸王色的拥有者，从罗杰在伟大航路为了救我差点死去的时候，我只觉得在他完成梦想之前，我决不会先倒在他的面前，要么一块死，要么就都活下去！

    知道金银铜组合为啥就贾巴一直担任留守大船的职责吗？因为他做不到这一点，他是一个强大而可靠的同伴，可却不是一个能担起责任的船长。”

    “喂，雷利，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哦！贾巴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议论他，他可是会很生气的找你打一架的啊！哈哈哈哈！”

    罗杰在不远处放声说着。

    这边，雷利完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大声道：

    “谁叫秃子他没有霸王色呢，我就喜欢拿这事显摆显摆！而且他要是不守船，那可就没人能给你摆平尾巴喽！”

    雷利虽然拿贾巴说事，其中有一部分事实在里头，但他却也真心拿对方当做兄弟，就跟对待罗杰是一样的。

    这也是他唯一会在对方面前故意显摆的事情了。

    与罗杰聊完，雷利再次转头看向巴雷特，总结道：

    “所以说，巴雷特，你绝对有着能够觉醒霸王色的潜质，可你现在还不明白觉醒它的意义在哪里。

    是守护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是保护你所珍视的人，亦或者其他什么，你还没有真正的去明确它，并为此不顾一切，为此不惜一切。”

    “当然，光明悟了方向也是不够的，就跟你义父罗斯一样，强者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执念，必须要学会接收与放下，你才能真正的掌控意志的力量。”

    话落，雷利不再多言，看着陷入沉思当中的巴雷特，他的脑海里闪过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想到了，那个坐在巴雷特肩膀上的女孩。

    每个王者都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意志，也有着他们所无法理解的念想，但也因此，他们常常有着相对致命的弱点存在。

    纽盖特与罗斯都是家人，夏洛特玲玲是童年，罗杰是伙伴，他是责任。

    而眼前的这个小鬼，貌似只是单纯的……爱。

    ———————

    “库蕾哈女士，今晚的月亮跟昨天是一样的吗？”

    沉默了许久，巴雷特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库蕾哈询问着，火热的身躯正在酝酿一股潜藏已久的力量，等待着时机向外发散。

    库蕾哈疑惑，上下打量起来现在的巴雷特，嘴角翘起，悠悠道：

    “是一样的哦小子，一个月中的圆月只有一两天，很巧，这个月连着两天都是圆月。”

    “谢谢。”

    巴雷特道谢，起身，这一次他没有等待莫娜主动上座，而是蹲下身子，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放在自己怀中。

    莫娜坐在巴雷特坚实的小臂上，身子靠在他的胸膛去，脸颊微红，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再见库蕾哈女士，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会记住这次难忘的经历，期待下次再会，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去东海云岛随时找我。”

    巴雷特回头说着，随后带着莫娜离开，小心穿过不大的房门，最后缓缓消失在几乎一刻不停的风雪之中。

    库蕾哈靠在房门上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抽了一口女士香烟，烟雾与风雪混合在一起难以辨认，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真是缺爱的小鬼啊，很幸运呢，可以不再迷茫的活下去了，哪怕整个世界几乎只有小莫娜一个人，可对他而言却是足够了。”

    “库蕾哈，库蕾哈！我病好了！我的病好了！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着万能药！能治好一切都万能药！”

    就在库蕾哈沉浸在美好中的时候，一道疯疯癫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寻声望去，她看见了活力焕发的希鲁鲁克正在向她打着招呼，腰间提着一个简陋的箱子，依稀能从里面看见各种药品。

    “你的绝症好了？”

    库蕾哈面露惊讶，随后又想到了先前巴雷特所说的经历，难不成那其中的怪人就是希鲁鲁克？

    “是啊！那真是一场奇迹呢！对了，我能跟你学习医术吗？我想要创造一种能够医治所有疾病的药物！名字的话，就叫樱花治愈如何？怎么样，我的起名天赋不错吧！”

    “啊……看在你之前愿意拿出身上所有财产的诚恳份儿上，好吧，我倒也想看看你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呢。”

    库蕾哈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堪称灾难的日子。

    ………

    与此同时，巴雷特也带着莫娜向着那片山脚下的樱花林缓缓走去，路途上，他们谁也没有提前开口，默契的等待着。

    为了追赶时间，这一次的赶路巴雷特异常迅速。

    夕阳近黄昏，两人才来到了一处山坡之上，下方不远便是那片永不凋零的樱花树林，几个采集花瓣的人恰好结伴离去。

    山坡上，巴雷特盘腿坐在雪地中，将莫娜放在自己的怀里，两只大手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肢。

    “我还以为你还要很久才会主动这么做呢，至少要等到我们去新世界后。”

    莫娜两只手搭在巴雷特交错的臂膀上，整个人躺在可靠的胸膛内，脑袋顶着他的下巴，声音温柔。

    磁鼓岛除了正午几乎看不见太阳，阴霾是天空的主色调，哪怕黄昏也只是天将要暗下来，只有当太阳快要落下时才会露出最后的余光。

    巴雷特看着在雾霭下露出的一角夕阳，他说道：

    “如果力量不是为了能够随心所欲，那我现在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

    一开始，父亲把我带离了那里，我的一切训练都只是为了成为一个新的，有用的工具。

    直到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给了我微不足道的关心，留下了最为深刻的童年，陪伴着度过最迷茫的岁月，我才意识到我要重新守护的东西有多么的昂贵。”

    “托科司先生给了我人生中第一笔贝利，这让我明白原来我也有着自由选择的权利，可我却将它保存起来，以为留下珍贵的回忆才是我所能拥有的一切。

    可那大错特错，恰恰相反，我失去了新人生中第一次打破自我的机会，也是选择。”

    “但莫娜，你让我明白即使失去选择依旧能够有着其中的快乐，我仍没有忘记那天的流泪，因为我给不了你一件生日礼物。

    你并不在意，为我擦去泪水，在之后的日子里温暖的照顾着我，教我识字，为我添衣，也许你当时仅觉得有趣，可那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当父亲收我为子的时候，你的反应让我陷入了片刻的不解与窒息，我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会反对，明明我们的关系更为亲密。

    我看不到你真实的想法，因为我从内心深处就没有将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看，我只是把自己从父亲手里的工具，当做是你手里的工具，这便令我足够满足。”

    “…………”

    “力量，从成为更好的工具，到为了父亲守护好大家，守护好你，我一直都没有为自己而活，也没有做出与从前太多的改变。

    只是我的环境变得更好，也更舒适，我拥有力量，渴求力量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我选择放弃追溯，随波逐流。”

    “…………”

    巴雷特自说自话了很久，一直到前方的太阳将要完全显现而出。

    怀里的莫娜早已红了鼻子，她倾听者巴雷特说出最后的话语：

    “直到现在，面对你的感情，我想我应该拿起选择，用自己的意志来回应你的期待。

    而不是选择逃避，一直成为为了他人而活的工具。”

    话到此处，天边的太阳已经彻底暴露出来，向着天边话落隐退，背后，圆月已经升起藏在雾霭的天空当中，巴雷特如此问道：

    “我的话说完了，你愿意从今往后都依偎在我的怀里吗，莫娜？被我所拥抱，让我一直保护着你。”

    “肩膀坐腻了，换个位子体验体验也不错，如果你不怕被老爹教训的话………”

    “不怕，我只怕失去你。”

    话落，巴雷特周身一股无形的气场开始向外扩散，雷电凭空产生在雪花中肆虐。

    背后，天空中的雾霭好似被人扯开了一道口子，明月探头，光线与西沉的夕阳相交，樱花的色彩逐渐染上这轮明月。

    雪花再一次变作樱花花瓣在空中飞舞。

    只是这一次，莫娜却并没有为这幅美景而感到喜悦。

    她悄悄上移着身子，缓缓转过身坐在巴雷特的腰上，两人面对着面，女孩红着脸轻轻低下脑袋。

    樱花奇迹并不重要，她想要的，永远都是心爱的人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

    樱色的晚霞固然美丽，可再如何也比不上一句迟来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