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豺狼蛇蝎

    “该死，竟然一直在盯梢我！”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小羽依旧能在附近找到关琼。

    他倒不是一直站在对面盯着她脸看。

    见到她再次闭上双眼，身上却没有“天人合一·伪”的奇怪状态后，他就离开了小静轩。

    小羽当时还松了一口气，以为那厮是路过小静轩，或者每天过来打个卡。

    可没一会儿，她又看到他从城西方向飘了回来，回到红袖坊最高处——前院假山亭子之上。

    小羽距离假山亭子六七十米，本来是看不到他的，心海诀1.1版本刚推衍完成，目前只能将十丈内（三十米半径）的场景投影到心海。

    距离越远越模糊，超过十丈基本只能靠运气。

    因为关琼一直盯着她看，看得还比较入神，让她有了微弱的感应。

    熟悉的感觉，让她猜到是他在盯梢自己。

    之后关琼又离开过几次。

    都是在天门镇逛一圈再回到假山小亭之上，继续盯着小静轩的方向。

    又半个小时后，小羽惊疑“看到”有闪耀淡淡金光的神将，从自己头顶飞过，速度极快，突然间进入心海感知范围，又瞬间消失。

    又过去一个小时，再次陆续见到六、七波疑似鬼神的流光，从附近划过后，小羽心平气和了。

    或者说脱敏，麻木了。

    她有了一种明悟：鬼神肩负了监察人间的职责，而此界之鬼神，犹如前世公共场合中的监控摄像头。

    前世之人日常生活工作，都躲不掉摄像头的监控。

    这个世界看似科技落后、社会原始，可“上面大佬”对人间的监管，比摄像头还要严密。

    因为鬼神之力、鬼神的效率都远超摄像头。

    根据她的粗浅观察，即便最垃圾的关家鬼神，也能快速巡视大片街区。

    不会像凡人一样，用眼睛慢慢看、用耳朵慢慢听，他们“视野”极广。

    “难怪世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起心动念，鬼神皆知特么的，这不是比喻，这就是此世之现实啊！”

    一时间，小羽又回想起当日关虎臣对她的告诫：鬼神并不能知道所有事，但鬼神知道世间绝大多数事，一旦人知道，鬼神必然知晓。

    “如果鬼神是摄像头，那城隍手中的生死簿，就是收集数据、处理信息的主机。

    城隍手中的‘主机’与阴曹地府‘总主机’相连，阎王爷人在地府坐，尽知天下事。

    一旦知晓天下所有之事，用大数据推衍命运，进而定制未来，就成了可能。

    再安排城隍修整、调整生死簿上的众生命运，误差和小事故也能降到最低。”

    小羽不晓得地府是否真按照这种机制在运转。

    但她很确定，把现有的地府系统全部删除，她上她也行。

    嗯，就按照以上步骤重建地府，哪怕“山寨·魔改科技生死簿”没有太强大的神通功能，只要超级·仙法·主脑处理数据的能力够强，新的“羽凤仙牌·六道轮回系统”也能正常运转下去。

    当然，还得有个大前提：鬼神监察世界的高效手段，与生死簿无关。

    若失去原版生死簿，鬼神变成普通鬼，无法一瞬千里，不能一眼记录一小片城区，效率跟不上，无法收集“世上所有有效数据”，六道轮回就得崩。

    “行了，快吃午饭了，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如今已入夏，中午日头大，小羽将紫樱带回院子，将一块拧干水的毛巾递给她。

    紫樱真的很勤奋，有种坚韧不拔的性格，和葎草一样旺盛的生命力。

    练了三四个小时，她很累，流了一身汗，脸上却不见颓废与厌烦之色，眼睛里反而闪烁兴奋的光芒。

    “小凤仙，你的小黄花剑好神奇，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天都在变得更强壮。”

    放下毛巾，紫樱拿起桌上甜瓜开始猛啃。

    “心神意气体，练法中不仅包含招式套路，增强体魄本就是其功能之一。”小羽道。

    “嘿嘿，我知道练剑能强身健体，但梨香园的姐妹们明显不如我，是你小黄花剑厉害。“紫樱笑得很开心，看小羽的眼神里有感激也有崇拜。

    小羽得意一笑，“传统《九花剑》，主要是为了练出一丝名花神韵，创造者对体魄锻炼没啥兴趣。

    你的小黄花剑却是‘神意体’全面发展，未来对练气也有莫大好处。”

    几个月前，她还是沙丘上的土蛮子，连书都没见过。

    几个月后的现在，尤其是跟随金莲参加各种高档宴会，见识并拜会众多“爷娘”后，她已经算得上博采众家之长的“小宗师”。

    至少见识、阅历都是顶级的红蕖，也狠狠羡慕了她的“天赋”。

    “唉，力气很大、跑得快了、跳得很高，就是吃得多。”紫樱叹气道。

    小羽想建议她喝壮骨汤。

    但马上又想到紫樱为她送一个月午饭、晚饭，才两吊钱的薪水.两吊钱都买不到一包壮骨药。

    直接拿钱帮她购药，紫樱又必定不肯接受。

    现在就连给她两吊大钱的例钱，紫樱都死活不肯要。

    尤其是教她剑术之后，紫樱恨不得上贡一些家当，充作拜师礼。

    送钱之前，小羽和紫樱是人格对等的朋友；接受了小羽的钱财资助，她便低人一等，只能做小羽的“小跟班”（奴仆）了。

    “柳姑姑有没有传你吐纳之术？”小羽问道。

    穷人要练武，基本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投靠某个势力，卖身赚取修炼资源；若不想投靠别人，那就找一门吐纳之法，尽快修炼到真气境界。

    内气境界是体内气息小循环。

    真气境则是体内之气与自然之气形成大周天。

    说白了，真气境能从天地之间汲取精粹增强自身。

    所以到了真气境，武者几乎不再服用低级补药。

    真气境武者的身体素质，也普遍强于内气境武者。

    紫樱奇怪道：“柳姑姑为什么要传我吐纳之术？按照红袖坊规矩，只有练出剑意，柳姑姑才会专门帮忙寻找契合的吐纳之术、剑谱、身法、武器之类的。

    没有剑意，要么花钱去附近武馆学艺，要么找恩客”

    红袖坊不是单纯的妓院，梨香园有剑法有武功，可以随便学，也有姑姑教导。

    但它又不像一般的门派，把武功当成核心产业。

    红袖坊对姑娘的武功没啥强制要求。

    你练也罢不练也行，都不会提供太多资源，除非你能展现超级天赋。

    “你知不知道柳姑姑本身就掌握一门最顶级的吐纳之法？”小羽道。

    紫樱道：“你是说《混元无量功》？”

    “嗯，混元无量练出的混元无极劲力，浑厚无比，还气息连绵不绝，集防御、杀敌、疗伤、锻体等多种神效于一体，几乎是天门镇最强吐纳之术。”小羽道。

    柳姑姑的混元无量非常牛掰，几乎是仙武版本的《九阳神功》。

    还没有九阳神功大成前，用力过猛会泄气的致命副作用。

    红袖坊刺杀结束后，小羽带着柳姑姑去找闵神医，闵神医亲口说的：幸亏练了《混元无量》，混元无极劲力拥有无量生机，真气不绝，生机不断，不然被火熏得半熟的肝脏，接回去人也得废。

    再看看柳姑姑的表现，第一晚被摘下肝脏，第三天出院，出院当天就到处乱跑，如今过去不到一周，已经坐轮椅出门迎客了。

    紫樱笑道：“柳姑姑神功盖世，也与我无关呀。”

    “你做她的小跟班，忙前忙后像个小陀螺，她不该回报一二？”

    小羽更想说：紫樱你有天赋，很勤奋，人听话，柳姑姑应该投资一二。

    紫樱摇了摇头，笑容真诚道：“柳姑姑对我非常好，我很感激她。

    再强求她的神功秘籍，反而是我没良心了。”

    顿了顿，她又神色复杂道：“红袖坊的规矩，对我们适用，对柳姑姑也一样。

    当年没人教她功夫，她为了得到《混元无量》，必然付出了超出想象的代价。”

    小羽承认紫樱说得对，也认同紫樱的做法。

    她眼馋柳姑姑的《混元无量》，却同样没主动开口索要过。

    不过她不打算自己也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你跟我学《雄龙功》吧！平日多读道经，我也会为你讲经，不需要积累太多道气，寻气点脉时，我能帮你。”

    《雄龙功》只是个由头，小羽将来会传授紫樱《玉佩金珰太极金书》！

    之所以是将来，而非现在，一是小羽自己都没练成，目前正在解析阶段；另一个原因则是担心曝光后，清河郡王找紫樱麻烦。

    《玉佩金珰太极金书》和《雄龙功》一样，需要积累道气，自己寻找道气、点亮灵脉。

    太极金书练出内气的难度，却是《雄龙功》的十倍，甚至百倍。

    清河郡王把《玉佩金珰太极金书》交给小羽，也是因为得知她不到一个月练成《雄龙功》.须知，小羽完成寻气点脉前的一个月，还是个不识字的土著沙蛮。

    一个月的时间，从文盲到认字、写字、读书，诵读道经、理解道家经义，然后累积足够多的道气，点亮灵脉，练出第一缕内气。

    清河郡王惊叹天生宿慧的恐怖，觉得她有希望练成太极金书，才将金书当做奖励交给她。

    但小羽并不打算完全照着太极金书修炼。

    她计划汲取太极金书精华，将之与《雄龙功》、与其它吐纳之法融合。

    不是她想装逼，搞“以身为炉，炉炼百经”。

    她纯粹是不愿被人拿捏。

    她手上的太极金书只上册.

    总不能等清河郡王真正开始拿捏她，她才开始愤怒、懊悔、咆哮、无奈，最后才尝试炉炼百经那时太极金书已成根基，晚了。

    小羽打算在未来传授紫樱炉融百经后的“新·太极金书”。

    她是一点不在乎什么门户之见，不担心自家核心功法被人学去。

    她一个注定要成仙做祖的人，还纠结凡人的仙武，low不low啊！

    即便某一天真的成仙做祖，她也不会吝惜成仙之法。

    她会一直追求创新，创造更强更完美的。

    当然，她不吝啬，不代表她会随意传法。

    不入她眼者，哪怕身具仙骨仙缘，也别想在她这儿得到一星半点机缘。

    “小凤仙，到中午了，公孙公子和金莲姐姐，已准备好盛宴来款待你！”

    小羽正拿出《道德经》，准备为紫樱讲道，怡红院的春儿又找了过来。

    “只请我一个？”小羽问道。

    “还有三位客人，他们并非公孙公子所邀请，却是恰逢其会。”春儿道。

    小羽瞥了紫樱一眼，她原意是询问——能否让紫樱去蹭饭？

    紫樱却笑道：“你快去吧，诵读经书可以等晚上。我送晚饭来小静轩时，你再教我。”

    小羽点了点头，跟随春儿走了出去。

    “三位客人都是谁，我去合适吗？”

    春儿笑道：“都是老熟人，一个温如玉温公子，你见过几次吧？

    还有莲花巷的肖大爷、石门路的苗和尚。”

    小羽道：“肖大爷我认识，苗和尚.该不是苗秃子吧？”

    “可不就是他，叫他秃子不礼貌，不如喊‘和尚’。”春儿捂着嘴咯咯娇笑。

    肖大爷、苗秃子皆是有功名的文士，但都不干人事。

    肖大爷暗中组建了一个帮派，坑蒙拐骗、逼良为娼，比不思归还要下作无耻。

    苗秃子是高级帮闲，什么人的饭他都吃。

    这两人可能做过金莲的入幕之宾，与金莲的关系却并非嫖客。

    金莲身价有点贵，这两货嫖不起。

    他们更多是帮金莲牵线搭桥，认识外面的豪商与江湖大豪。

    本地瓢虫自然不需要他们拉皮条。

    可天门镇是商贸要地，每天都有外地豪客过来，他们对天门镇并不很熟悉。

    金莲赚钱后，会请他们吃酒，有时也会帮两人支付在红袖坊的嫖资。

    他们也能通过金莲，抬高自己在豪商、江湖大豪心中的地位。

    呃，通过结识名妓抬高身份，听着就low，但在天门镇，他们算“豺狼蛇蝎”一档，在“鸡鸭猪羊”的老百姓跟前，依旧算手眼通天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