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我沈炼，瘟神吕岳

    上清殿所在的旧天庭遗址，表面就是一处荒凉无比的废墟，几乎没有一间建筑是完整的。

    可见当初天地量劫造成的影响。

    上清殿作为灵宝天尊的府邸万法不侵，不知多少万年的岁月洗礼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结果却在天地量劫过后，已经沦为无人之境。

    零星修士在外围翻找着佛陀残骸，那些血肉碎块并非旧天庭遗留，而是凭空出现在遗址中。

    仿佛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

    雾气弥漫。

    瘟部封锁上清殿，修士陆续撤离旧天庭遗址，不知何时在上清殿的出入口多出两道身影。

    “地藏王，你的身体状况能坚持多久？”

    郑伦特地穿戴旧天庭瘟部的法袍，因为心境激动的缘故，胸口不断起伏着，法力四散开来。

    “呃。”

    “没事。”

    地藏王菩萨闷哼一声，连退几步面露怨毒。

    他的身形无比臃肿，境界停留在人仙圆满，除非能夺回菩萨果位，否则晋升地仙无望。

    地藏王菩萨把期望寄托于上清殿的机缘。

    若是能接触到真正的地藏王菩萨尸首，炼化大乘佛法，自己甚至能摆脱小雷音寺的限制。

    “我不甘心！”

    “吕祖必须得死，我要把那群血食撕碎咽进肚子里！”

    地藏王菩萨喃喃自语着，身魂不断出现崩溃的征兆。

    郑伦冷眼旁观，相比先前地仙层次的地藏王菩萨，如今这位孽佛无疑要更好控制一点。

    “吕祖观此番行径，凡间怕是多事之秋。”

    他不清楚凡间如来转世的吕祖是何来头，但能让地藏王菩萨如此吃瘪，绝对远超想象。

    “地藏王，我先提醒你一句，别把上清殿内的回想当作虚假幻象，必须尽可能的隐藏身份。”

    “我知道。”地藏王菩萨冷冷的回应道：“贫僧是地藏王菩萨座下灵童，意外接触到真经炼化，不小心落在瘟部的手里。”

    郑伦点头示意，千年前无生道果开始时，他压根不在天庭，不用担心伪装成自己会露馅。

    前提是仙种气息没有暴露给灵宝天尊。

    “能不能见到吕师尊和四位师兄最后一面？”

    按照郑伦收集来的信息，瘟神吕岳很可能早在混元道果前，就因为蟠桃果生病而出意外。

    他不仅有一肚子疑惑想要询问灵宝天尊，更打算搞清楚吕岳身死道消的因果。

    “走吧，上清殿内有一间侧殿名为【道刑房】，里面鱼龙混杂，关押着犯事的仙佛，你我通过道刑房才能混入无生道果。”

    两人行路在破败不堪的上清殿，眉心元神微微出窍。

    每当相隔十几分钟，他们的耳边就会凭空传来阵阵喧闹，恢宏的上清殿在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蟠桃树连通古今的影响，两人已经非常接近回想。

    郑伦表情微妙，有假冒的地藏王菩萨作为媒介物，无生道果的回想仿佛近在咫尺。

    “地藏王，来了。”

    他们刚踏入道刑房，光影交错间便消失不见。

    上清殿废墟死寂一片。

    没过多久，角落有根茎生长的动静突兀响起。

    传送树茁壮生长，片刻间化作七八米出头，随即洞口有灵光闪烁，眼看沈炼即将钻出。

    嗖。

    传送树被无形中的力量拉进地底深处。

    ………

    上清殿，封闭堂。

    封闭堂用来临时关押走火入魔的仙人，通常天仙以上的修为，才能得到如此重视。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十几位仙兵在墙壁表面描绘灵纹。

    他们眼底满是恐惧，时不时目光望向房间中央，那里悬挂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其四肢末端偶尔一颤，显然生机尚存。

    “咯咯咯。”

    尸体上下牙关碰撞，随着法阵的完整，动静愈演愈烈。

    有仙兵忍不住轻声问道：“头儿，他…死了吗？好歹是八部正神，为何不明不白的死了？”

    “闭嘴！！”

    领头的仙兵出言呵斥，一把掐住此人的手臂。

    “不该问的不要问，别说八部正神，王母娘娘不也是…席卷天庭的灾祸绝不是我们能打听的。”

    咽口水的声音络绎不绝，极度的恐惧让他们动作变形。

    位列仙班又如何？

    面对诡异莫名的天地量劫，没人能保持心境的平稳。

    领头仙兵点燃稳固心神的香火，众人才一一冷静下来，花费半日才把法阵布置完成

    法阵有上清殿的加持，大罗金仙也无法轻易挣脱。

    不出意外的话，三清论道结束后，应该会由道祖出面，把封闭堂内的所有尸体处理掉。

    “先退出去吧！”

    领头仙兵环顾四周，提醒道：“你们切记，无论如何都要三两成群，不要让同道离开你们的视野范围，否则只能死路一条。”

    说罢，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大门。

    就在众仙兵离开的刹那，尸体疯狂晃动起来，又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回荡，不禁头皮发麻。

    他们下意识的回头，却见尸体背部高高隆起。

    脊椎处裂开缝隙。

    尸体宛如昆虫脱胎换骨的虫蛹，有植物根茎生长而出，隐约能分辨出有个男子即将现世。

    “快！快关门！！千万不要迟疑！！”

    “瘟神吕岳已经身死道消，尸体里钻出的人绝不是他，一定和蟠桃树主株有关，快！！！”

    众仙兵匆匆逃遁离开，原本有序的队列被打散。

    男子双手一撑，落在漆黑的阴影里。

    他正是沈炼，余光一扫半吊的尸体。

    “是吕岳？”

    “有没有搞错，我为何会代替瘟神？而且瘟神怎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天地量劫前夕？”

    沈炼可以肯定，一直悬挂在屋内的尸体只是一具皮囊。

    尸体表面完整，实则不知何时早已中空，似乎有什么从里面破茧而出。

    【瘟神尸体】

    【原本是天庭瘟部的瘟癀昊天大帝，死后尸体不得超生，泥丸宫有一缕残存的魂魄。】

    沈炼心念一动，瘟神残魂被莲台裹挟着落在泥丸宫内。

    他环顾四周，发现墙壁的法阵极为繁琐，仙兵已经把大门紧锁，自己似乎难以离开。

    沈炼没有过多慌张，毕竟传送树跟随着前来回想内。

    他随时可以遁回凡间。

    “咦。”

    沈炼眉头微皱，接着从果核内取出观道符。

    【上清殿的观道符】

    【由灵宝天尊炼制，可持有观道符前往上清殿参与无生道果，切记切记，且听虫吟！！！】

    沈炼元神沟通观道符，注意到上清殿不再抗拒自己。

    他甚至可以无视法阵，自由进出各处。

    “不知道还有多久才是无生道果，要不然干脆留在此地，应该暂时较为安全……”

    沈炼刚生出念头，突然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动静。

    伴随着仙兵凄厉的惨叫，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仿佛有难以言喻的怪物在肆意屠戮他们。

    沈炼瞳孔微缩。

    一个个仙兵皆是有人仙以上的修为，外加兵部发放的制式至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击杀。

    沈炼迟疑几息，传送树根须悄然延伸到外界。

    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惊愕不已。

    在过道间，十几名仙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浑身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仿佛是被啃咬所留。

    同时在每具尸体旁，同时还站着一位位样貌相同的…怪人。

    怪人身魂气息别无二致，嘴角含笑，给沈炼一种极为别扭的感觉，一种似人非人的恐怖。

    他们盯着尸体，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仔细聆听，怪人似乎在极力模仿常人的语调，与此同时伤口快速恢复，气息变得别无二致。

    咔咔咔。

    怪人的上下颚咧到腹部，如同蛇类吞噬猎物，一点点把仙兵尸体咽进腹中，喉咙把血肉骨骼挤压成一团，嘴角有血水流淌。

    诡异莫名的场面，令沈炼都头皮发麻。

    片刻后。

    怪人已经看不出破绽，相互间议论着在封闭堂巡逻。

    沈炼收回传送树根茎，隐隐有种预感，一旦被怪人察觉到自身存在，很可能会出现危险。

    按照仙兵先前的对话，一旦落单很可能就会遭受袭击。

    “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沈炼沟通传送树，八哥从树洞里钻进，玉兔紧随其后。

    八哥一来到上清殿，仿佛应激反应般羽毛炸起。

    玉兔不可思议道：“上清殿？难道天庭还完好无损，不可能的，嫦娥姐姐说过天庭已经……”

    她捂住嘴巴，一对兔耳朵耷拉下来。

    沈炼刻意让八哥把玉兔带来的上清殿。

    别看玉兔平日一问三不知，但她作为天地量劫的经历者，当时又是在临近天庭的广寒宫，或多或少清楚天地量劫时的状况。

    “玉兔，具体说说吧。”

    “说啥？我咋一点也听不懂啊。”

    玉兔又开始装傻充愣，抓起烛台化为萝卜啃了起来。

    “玉兔，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能带你来上清殿，自然能带你去广寒宫，你好好想想吧。”

    沈炼盘腿一坐，自顾自的运转周天循环。

    玉兔凑近墙壁，听到隔壁有窸窸窣窣的怪声，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吓得浑身冒汗。

    “果然没错！嫦娥姐姐说得没错！！”

    沈炼盯着玉兔不放，玉兔犹豫良久说道：“嫦娥姐姐在发疯前提到过，但只有寥寥几句。”

    “她说三清论道的结束代表着天地量劫的开始，受邀参与论道的不一定是仙神，还有祂。”

    沈炼想到吞掉仙兵的怪人，忍不住问道：“祂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只兔子。”

    玉兔双眼泪汪汪的，“据说三清论道后所有仙神都疯了，然后我就被嫦娥姐姐赶下凡间。”

    沈炼思绪万千，很显然是有某种存在趁乱混入天庭。

    是来自西方灵山？

    玉兔所言的时间点大致是对的，三清论道结束后，镇元子返回五庄观正好是贞观二十七年。

    咚！！

    震耳欲聋的钟声回荡，代表着元始天尊的混元道果已经召开。

    沈炼听到隔壁的几间大门打开，连忙通过传送树根茎查看，发现仙兵放出关押其中的仙神。

    不对，是不是原本的仙神还不好说。

    每间屋内都有一根锁链，地面有些许滴落的血液，能看出仙神原本都是悬挂中央的尸体。

    很可能怪人吞掉尸体后，伪装成仙神的模样。

    好家伙，参与三清论道的大部分仙神难道都是非人？难道天庭在天地量劫前夕已经沦陷。

    “呃呃呃……”

    吕岳的尸体无端颤抖起来，明明残魂已经被莲台抽走，却仿佛即将死而复生。

    “沈炼！别让他活过来！”

    玉兔吓得背靠墙壁，八哥也在嘎嘎乱叫。

    沈炼没有急着出手，仔细观察尸体的异样，发现吕岳的口鼻处有淡淡的蟠桃花粉末。

    “蟠桃树？当时绝不只是部分瘟部仙人看守蟠桃园，连瘟神吕岳都在场，并且从天兵口中能得知，王母娘娘恐怕凶多吉少了。”

    尸体连连抽搐。

    突然，屋内多出一股陌生的气息。

    沈炼凝视尸体，意识到气息源头就在尸体背后。

    仿佛凭空多出个身影，因为身影的一举一动跟随着尸体，使得时刻处在视野死角。

    “八爷。”

    八哥心领神会，展翅飞到半空。

    沈炼元神附着八哥，只见不知何时屋内多出一个怪人，与先前看到的怪人不同，尸体背后的怪人浑身赤裸，且没有五官。

    怪人正在模仿尸体，逐渐长出眼耳口鼻。

    “妈的。”

    沈炼暗骂一声，预感到怪人一旦化作吕岳，实力恐怕也会相差无几，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他毫不犹豫口吐莲台，第一时间收走尸体。

    在尸体消失的瞬间，怪人同样不见踪迹。

    原地只有些许花粉。

    沈炼把花粉封禁在莲台内，转身对八哥说道。

    “天庭比想象中水深，八哥你千万别孟浪，我们接触到地藏王菩萨的尸体后立刻离开！”

    八哥心有余悸的连连点头，两万年道行放在天庭确实不够看。

    “我也要去无生道果，否则你们容易露出破绽。”

    玉兔回过神来，接着一阵妖气涌动，化作道童的模样。

    毕竟她曾经出身广寒宫，哪怕沦为妖魔，但在收敛妖气的情况下，与天庭寻常道童无异。

    “真真假假谁知道，搞不好一大半的仙神都是冒牌货。”

    “装成瘟神有没有搞头？”

    沈炼施展紫府淬器法，变成吕岳生前的模样。

    八哥钻进沈炼的袖口，已是中乘至宝的龙鱼袍负责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