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失望

    奥克利既然是被白井杏子从人群中发掘出来的适格者，那就不会是一个幸福所眷顾的人。

    幸福或许曾经从他的人生中流淌而过，可惜那注定是不知哪的洪水满溢，分流出来的一条暂时性河流。

    随着洪水退去，他生活的真实模样也就赤裸裸地面临太阳灼裂。

    在苦难中，人总需要点精神支柱。

    恰好，在他最受打击的日子里，阿美利卡那惩罚恶行，在宣扬中包装上力量与正义的化身——杰米队长横空出世。

    这是一个比虚幻的超级英雄真实的存在，不需要借助电影的特效，在现实中，他也充满了力量与“正义感”。

    加上那段时间为了让杰米更加坐实杰米队长的称号，在大统领授意下，杰米打击了不少犯罪，被媒体大肆报道，甚至做到他出现在哪座城市，哪座城市的犯罪率当天就会降至冰点的情况。

    那也是杰米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罪恶克星、全美救星、正义斗士.数不清的夸赞像不要钱一样往他头上扔。

    全美有名的大城市也都纷纷给他颁发了荣誉市民的称号，如果他愿意从政，恐怕不需要多久就能走上那个位置。

    也就是在媒体的追捧下，奥克利有了一个渴望降临于他人生的英雄，希望杰米能出现在南澳，扫清那些肮脏的罪恶，救赎他灰败的人生。

    这样的愿望自然无法实现，奥克利也知道是個奢求，可艰难地活着总得有点什么支撑。

    后来他遇上了一些好人，在一个街区中获得了立身之处，只能说稍微得到了活下去的资格。

    加上杰米队长的失踪，他对其的崇拜便慢慢沉淀下来，压在了心底。

    可他对这个世界的恨，却是越发深浓。

    于是在见到白井之后，面对对方提出的实验要求，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超凡力量，只要有了力量，他不惧怕付出何种代价，大不了在铲除完罪恶之后自杀！

    于是他开始了打击犯罪的超英职业生涯。

    甚至在后面很多次惩奸除恶的行为动作，都在有意无意地模仿媒体刊登的杰米队长打击罪恶时的动作。

    譬如可能杰米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对付实力不如他的家伙时候，喜欢用膝盖和脚压住对方的胸膛，享受征服的快感，而这个动作就被奥克利模仿的九成八的相似。

    唯一区别可能就是杰米为了拍照好看一点，不会下死手，大部分都会留对方一条性命，让警察收场。

    至于奥克利嘛出道至今零差评足以说明一切。

    可惜他没什么机会得到一把长矛，否则定然会爱不释手，再将曾经杰克一矛刺穿怪形脑袋的经典动作复刻几波。

    在这种偶像崇拜般的心态下，现在却看到杰米如今的模样——邋遢、颓废、酒鬼，简直同废人无异。

    毫无疑问是对他内心滤镜的一记强而有力的冲击，瞬间让他的大脑气血上涌，爆发出强烈的怒焰，誓要斩杀这个毁了他偶像的存在哪怕，他就是那个偶像本身！

    他不是杰米，他绝对不能是杰米！

    杰米已经失踪了，甚至不知道死在了何处，眼前的，不过是冒名顶替之辈。

    他，奥克利，才是真正的杰米队长精神继承人，不能让这种人的继续存在玷辱杰米队长的名誉。

    “你这种人.已经被恶性同化，不可饶恕！不可存在！”

    奥克利的强爆发让杰米只能用丰富的战斗经验不断化解。

    可实力上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好解决，化解的同时也在不断增添他体力的消耗，也在增强着对方的理解，俗称喂招。

    喂多一会，哪怕奥克利看上去被愤怒冲昏头脑，恐怕也要把他给摸清楚了。

    再加上那柄队长之矛被他封存在了自然王国，只能用上不算熟悉的拳脚功夫。

    不过还好，他发掘的能力不仅有【燃血术】的，也有【血源诅咒】的。

    原本血源诅咒这个能力只能让对方吞入他的血液，而他获得燃烧对方血液，同时根据对方的能力自己获得某方面加成。

    现在经过他的深入研究，可以做到他吸入一定量别人的血液，根据对方能力获得加成了，喝得越多，加成越大，就是没办法敌人的血液燃烧起来。

    但显然也是这个能力的大进步了。

    而就在二者的战斗中，在奥克利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他的几处伤口血液不断被杰米慢慢引导出来，分散飘浮在了四周。

    等到奥克利反应过来，开始强行封闭伤口时候，数量已经足够了，开始汇聚成液，宛如红色小蛇，从杰米手臂的一处伤口钻了进去。

    霎时，萦绕在杰米身边的血色染上了淡淡的一抹黑。

    只是这个能力的加成给杰米的感觉十分怪异，不仅比预期的少，还有种极度不适与排斥，这是曾经所没有的。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能提升他的暂时实力，也不用承担代价。

    又是几招之后，感受到杰米力量提升的奥克利不满于这种势均力敌的状况，为此不惜以伤换伤。

    莫雷利亚的高楼不多，但总归是有几栋的。

    奥克利就准备带着杰米，用同归于尽的态势向着高楼撞去，复刻一波经典操作。

    杰米在尽力摆脱纠缠，一点点地扩大对方身上的伤势，挣脱控制。

    也就是这个时候，“劝架”的卡洛斯总算是赶到了。

    黑漆漆的巨型鹰隼变出翼龙般的前端爪子，巨大的力量一把将二者扯开，杰米的衣服哗啦撕掉。

    不过好歹是老牌超凡，战斗过程中衣服破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习以为常。

    就是堂堂一个超凡喝出来了啤酒肚，就这么暴露出来，让他多少有点羞愧。

    奥克利看到那个啤酒肚更加激动了，恨不得将杰米碎尸万段。

    但他多少还有点理智，这个不知什么来历的超凡一出来就能把他们分开，实力必然不容小觑，如果对面两个配合起来，他肯定讨不了好，不如先观察一番局势再说。

    相比奥克利的谨慎，杰米就显得很随意了，没好气地扫了卡洛斯一眼，尽力收了收啤酒肚。

    “你既然在莫雷利亚，还能察觉得这么迟？”

    卡洛斯没有回答杰米这个问题，而是盯着奥克利：“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们不欢迎扰乱这座城市秩序的人，不论他是否超凡。”

    奥克利渐渐收敛起怒意，尽力不去看杰米那糟糕的身材，明白了眼前这个怪物就是杰米之前口中所说公民帮的超凡。

    “哪怕是我杀那些罪有应得的人渣？”

    卡洛斯没有立即回答。

    他在权衡奥克利这话的利弊。

    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做，似乎对他和丹娜的计划而言，反倒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之所以用缓缓图之的方法，无非就是想要走得踏实，一步一脚印，将控制地区尽力摆脱那种不杀人就活不下去，不杀人就会被杀的思想。

    再以那真切享受了几年和平的人作为种子，传播他们的理念，一旦积累足够，就是雷霆之势统纳全城，建造一座不说路不拾遗，起码治安良好，黄赌毒不能再堂而皇之摆在桌面上的城市。

    但卡洛斯没有在奥克利面前多说什么。“杰米.是我的朋友，莫雷利亚欢迎任何友善的人，如果你胡作非为，我不会管你属于谁的势力。”

    说完，他便带着杰米朝他刚刚所在的天台飞去。

    奥克利甚至还能听到杰米的一些胡话。

    “你说我是朋友的时候是不是犹豫了一下？”杰米恢复了一副醉鬼的模样。

    “没有。”卡洛斯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刚刚分明”

    话语声逐渐不可闻，奥克利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平静地扫了眼地面那些试图拍摄的普通人。

    他出名的机会达到了，应该会在网络上热闹几天，如果天使大人注意到了，就会清楚他在莫雷利亚，有需要的话肯定会找到自己，要是没有找自己，那就说明了还不是时候。

    而且为了避免被南澳那个神经病追过来，他只会在这里停留几天时间，接下来，他会去毒枭之国的其他城市隐藏起来，并不害怕天使大人在他露面之后寻不到他。

    同时也可以避免跟那个神秘超凡的进一步冲突，他是意气用事，却也不想替天使大人招惹这种中立的超凡。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公民帮的行为充满妥协与懦弱，可再怎么说，也具备了进步性，至少不会沾惹恶行，他是不会主动无端端敌视的。

    不过杰米

    他深吸夜幕下的空气，似乎嗅闻到了杰米身上的酒气与不堪。

    “杰米队长，就当他死了。”

    喃喃一句，他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今晚注定会有不少恶人要承担奥克利未能充分燃烧的余火。

    天台上。

    二人也尽量避开人们的视线，兜转几圈，隐去身形，才落在了丹娜所在的天台。

    “哟，丹娜也在，BBQ啊？介意加我一个吗？”杰米落地就看到了在那摆弄烧烤架的丹娜。

    “介意。”丹娜的回答不带犹豫。

    “嗳！介意那我就少吃点吧。”杰米的厚脸皮模样如果他不亲自用超能力证明的话，肯定不会有人相信是曾经在电视网络风靡一时，粉丝无数，被誉为“后自由女神像时代”的阿美利卡象征——杰米队长。

    说完，以闪电的手速将几根烤肠塞入口中，那滚烫的油脂似乎对他的口腔没有丁点影响，防都破不了。

    囫囵吞枣几口吃完，还不忘将放在脚边的冰堆啤酒随手打开，一阵龙卷风，几秒旋没了一瓶。

    卡洛斯没有说话，只是变回人的形态，走到烧烤架旁边，也吃了起来，担心等会被杰米先手吃完了。

    “我去！你们俩——”

    丹娜咬牙切齿，她刚刚烤好还一个翅膀都没吃呢！

    可偏偏她是个凡人，吃完一个热辣的鸡翅，烤架上的熟物也都进完两个超凡的肚子了。

    “不烤了！爱谁烤谁烤！”

    丹娜骂骂咧咧地走了。

    杰米这时候摸着肚子，有点意犹未尽。

    卡洛斯瞧了他一眼，开始送客：“这几天就待在附近，别出去了，我会让落日酒吧不收你钱。”

    “落日酒吧啊，美女少，酒也少，就是换酒换得比其他酒吧少点行了，伱也小心点那个煞笔，有一个想当超级英雄的心，但又有反派的偏激，迟早会自己害死自己。”

    杰米有点瞧不上卡洛斯口中的酒吧，不过也没有得寸进尺，随口将他了解到的关于奥克利的信息说了说。

    “.就这么多，不用给我面子，真要打起来，就把我这个粉丝往死里打，只要我在附近，就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围殴！”

    杰米走了，走前还不动声色把最后几瓶啤酒给顺了。

    卡洛斯看他的目光挺复杂。

    毕竟他没死的时候，杰米给他的印象很是光鲜亮丽，没想到大统领的死和国家分裂给他带来的打击这么大。

    也亏得卡洛斯对阿美利卡的归属感不强，受大统领恩惠也不多，甚至他回去找丹娜时候，都发现了有不少人在打丹娜的一些身份上的主意。

    这也是促使他们回来毒枭之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沉默了好一会，卡洛斯才抬头看向一边的空旷：“现在，就我一个人了，不介意的话，方便下来聊聊吗？”

    几秒后，那片空间泛起波纹，高岛由美的身影慢慢出现。

    “高岛由美，前特事局成员。”

    她先是自我介绍，用以特事局的身份打消卡洛斯的一点敌意。

    卡洛斯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他有听闻也有了解过这个存在。

    不仅是普通的在资料上的了解，还有他在东京差不多离开的时候，和野口雄志交谈时，对方的拜托，拜托他日后若是有机会碰到他的这个前下属的话，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让他照顾一二。

    “野口跟我提过你。”卡洛斯直接道明，“所以，那个人是跟黑天使有关系？”

    高岛有点没想到野口会刻意跟别人说过自己，内心的愧疚隐隐出现，又迅速被对白井的恨意压下。

    “没错，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话，恐怕现在白井.黑天使已经拥有了让别人产生像奥克利那种能力的手段。”

    “这不会是无代价的，而且应该也是需要条件的。”卡洛斯没有被高岛的一句话吓到。

    高岛点头：“但不可置否，这是一个不稳定的威胁，不是吗？”

    卡洛斯认同她这个说法。

    “我当做没见过你，也希望你不要伤害这个国家的人民，当然，那些犯罪分子，死不足惜。如果你跟奥克利打起来的话，多留意一下附近的存在。”

    高岛自然不会不同意，顺便还问出了自己想要了解的问题：卡洛斯有没有见过黑天使的踪迹。

    卡洛斯从自己的记忆检索，尽管他很多时候不在这里，但他清楚超凡的威胁，所以会让丹娜有意识地收集这些信息，然后等他回来时候逐一排查。

    杰米也是这样被他查出来的。

    卡洛斯将自己这些年的调查都说了一遍：“就结果来看，我没有找到杰米之外的超凡存在，或许她有来过，但大概率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因为我的能力具备的变化，让我能发现隐藏起来的超凡。”

    他这个能力在东京时候也偷偷用过，效果不错。

    高岛由美闻此，眼神浮露失望。

    她现在可以基本确定，奥克利没有主动联系白井的手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