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一 林如海：油头粉面贾宝玉

    ……

    从宫里出来之后，林如海忽然感觉一身轻松。

    没有官职在身，没有案牍劳形，他甚至有回苏州老家颐养天年的打算了。

    坐着马车一路来到荣国府，林如海先进里面拜见了自己的岳母大人。

    贾母这些时日虽然过的不怎么愉快，但也没有太糟心。

    毕竟东府压倒西府已经成为事实，儿子，孙子，孙女又都不争气，她急又能怎么样呢？

    因此，贾母摆烂了。

    每日吃酒听曲，带着宝玉，薛姨妈，李纨，凤姐，迎春，探春等人高乐。

    尤其是宝玉，在贾母的特殊照顾下学堂也不用去了，一天到晚四个字‘吃喝睡玩’，整个人更加白白胖胖，远远看上去像个大肚子弥勒佛。

    林如海跟贾母刚寒暄了两句，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身穿大红袍子，头上几根大辫子的胖胖少年，圆圆的脸上打着胭脂，嘴角上甚至还占着一些嫣红玩意儿……

    “老祖宗。”

    贾宝玉飞跑进屋之后，刚要往贾母怀里猴去，忽然瞥见了一人正襟危坐在客位，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他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比自己父亲更加讨厌的气息。

    几乎跟东府的太爷一样令人厌恶。

    这必是一个巨大的禄蠹！

    宝玉心道。

    “宝玉，这是你林姑父，是你林妹妹的父亲。”贾母笑着介绍道。

    宝玉忙行礼：“见过林姑父。”

    林如海闻着宝玉身上的胭脂粉味，顿时皱眉，心道：贾存周向来严肃正经，怎么会有一个如此油头粉面不懂礼数的儿子。

    如此想着，林如海随意的摆摆手：“贤侄不必多礼，可进学了？”

    宝玉一呆。

    进学？

    进什么学？

    贾母忙道：“在族学里上学呢，这几天身子有些欠安，我就没让他去。”

    “身子要紧，读书可以慢慢来。”

    林如海说了一句就打算起身告辞。

    那知宝玉忽然道：“林姑父，我听说你要把林妹妹许给蓉哥儿？此是否有违礼数？”

    林如海一顿，看向宝玉。

    “这是你该管的？”

    宝玉被林如海的语气吓了一跳，顿时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贾母不悦道：“女婿，你吓着我宝玉了。”

    林如海笑道：“岳母恕罪，事关玉儿名声，女婿有些情急了。”

    “岳母大人应该知道的，当年国公爷跟我祖父是一辈的人，这么算下来我确实可以说是晚辈了，玉儿跟蓉哥儿之间并没有辈分上的差异。”林如海笑说道。

    贾母点点头。

    这件事她知道。

    事实上，同一家族同一姓氏的人辈分还能乱了呢，更何况不同家族不同姓氏的人结合。

    这边还是长辈，嫁到了那边之后反而成了晚辈的事情纯属正常。

    所以林黛玉嫁给贾蓉并没有礼法上的不合规矩。究其原因，宁国府跟荣国府在贾蓉这一辈已经出五服了，贾蓉跟林黛玉的母亲贾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说了这几句之后，林如海便不再理会贾宝玉。

    他也看出了一点。

    可能贾宝玉对他的女儿存有幻想。

    毕竟林黛玉小时候在荣国府住了两年。

    二人经常见面也是有的。

    可是，就贾宝玉这幅油头粉面的尊容，不学无术的品性，还想做他女婿？

    配吗？

    里面。

    贾宝玉看着林如海走出院子，心中算是彻底放下了对林黛玉的幻想。

    林如海这个禄蠹！

    跟贾敬一个德行！

    我大宝玉敬而远之！

    ……

    且说林如海到了宁国府，以两府现在的关系自然不用递什么帖子，直接被人引着进来内堂。

    贾敬已经在门口迎着了。

    “贾阁老久等。”

    林如海拱了拱手。

    贾敬拍了拍林如海肩膀，笑道：“如海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进里面说话。”

    林如海苦笑道：“今后就是晚辈了，当然要客气一下。”

    “对了，我先去见见珍兄弟。”

    贾敬叹了口气：“他……哎！”

    “你过去看看吧。”

    一面说，领着林如海到了宁国府东跨越院。

    院子里开着几株腊梅，却没有梅花的香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化不开的草药味。

    进了物里，草药味更浓厚了一些。

    珍老爷此时还算安详，静静的躺在那里，呼吸平稳。

    林如海看了一会儿，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贾珍怕是时日无多了。

    “我们走吧。”贾敬摇头叹息道：“人各有命，随他去吧。”

    二人于是出了院子。

    林如海安慰贾敬道：“我观珍兄面色，一时应无大概，且放心就是。”

    贾敬道：“无事最好。”

    “不过依照我看，事急从权，咱们不用等先前定下的日子了，两日后十一月初六就是好日子，给他们俩定了吧。”

    “然后你就带着玉儿回苏州，等着我们去送下聘，算是礼成。”

    “后面迎亲就不用急了，反正他们年纪都还小。”

    林如海想了想之后点头：“就依照阁老所言。”

    二人都是一样的心思。

    赶紧定下，省得夜长梦多！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时至晚间，贾敬摆了酒宴给林如海接风洗尘，贾赦，贾政等都在一旁陪着，几人席间说的也不过是贾蓉的婚事，以及后辈弟子的教育问题。

    期间还提到了贾宝玉。

    当然，是反面教材。

    贾政羞愧的几乎无地自容。

    心中暗暗发誓，回去就狠狠管教一番！

    ……

    这边，贾蓉悄悄的又找上了林黛玉。

    “你爹来了，你知道么？”

    “知道。”

    林黛玉点点头。

    贾蓉又道：“你知道你爹来做什么？”

    林黛玉道：“自然是拜见外祖母，然后跟太爷说说官场上的事情。”

    贾蓉笑道：“我还知道一样别的。”

    林黛玉眨眼：“什么？”

    贾蓉微微一笑：“跟咱们有关。”

    林黛玉脸上一红：“别混说，再说你就出去。”

    贾蓉笑道：“你不想听就算了。”

    林黛玉道：“我没说不想听，只说让你正经些，不要混说。”

    好奇心，谁都有。

    贾蓉道：“那我说了？”

    林黛玉：“说。”

    贾蓉凑近一些，悄悄：“据我所知，咱们要提前订亲了。”

    林黛玉：“啊？”

    红霞瞬间就染上了脖颈。

    贾蓉正色道：“到时候你可能要跟着林姑父……岳父大人南下。”

    林黛玉：“……”

    贾蓉攥住林黛玉的小手，深情款款道：“有些舍不得你走。”

    林黛玉撇嘴儿。

    “哼哼……”

    “我不在，不是还有你宝琴妹子么？你可以找她去。”

    贾蓉讪讪的笑了笑。

    “你跟她不一样。”

    林黛玉笑道：“怎么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宝姐姐看的严实，不让你见人么？”

    “不……”贾蓉微笑道：“当然是因为，你是姑姑呀。”

    林黛玉羞赧，攥起拳头锤了贾蓉胸前一下：“讨厌死了你！”

    “嘿嘿。”

    贾蓉趁机把黛玉揽进怀里。

    不敢轻薄，只在腰间作弄了一会儿，林黛玉已经羞得不敢抬头，倚在贾蓉身上一动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