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盛大的“演出”，极致的“扮演”（一）

    崩塌的空间壁碎片如雨珠坠落，纷纷扬扬，转眼间，莱恩已重新出现在血色舞台上。

    失去生机的席位黑骑士半跪在地，比舞台还要鲜艳的血色，分外刺眼。

    现身于舞台上空的鲜血魔女·瑟琳娜带着面具，让人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明显的愉悦。

    “即便是神明的代行者，亦无法阻止‘勇者’的脚步。”

    “按照既定的历史，‘勇者’救走了‘最初魔女’，为这个世界留下了最后一丝希望。”

    “哗啦啦！”

    仿佛礼花绽放，舞台周边同时升起一朵朵血色之花，于此同时，一道阶梯出现在莱恩的脚下，而阶梯的尽头，则通往芙蕾妮所在火刑架的血晶柱顶端。

    礼炮齐鸣，鲜花绽放，代表着“演出”已走向了“完美大结局”的落幕。

    坐在“特别观众席”上的酒馆主人凯乌斯用手指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口中不吝赞美之词：“真是一场‘精彩’的演出。”

    “虽然‘演员’的位阶不高，但一阶战胜二阶极限的‘演出’，哪怕是我，也闻所未闻。”

    “‘勇者’与‘最初魔女’的故事……虽然不是第一次听闻，但这种以实景呈现的方式，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血色舞台上。

    莱恩身体微顿，随后迈步踏上了阶梯。

    按照鲜血魔女所说的“剧本”，他战胜了三波强敌后，还需要去到火刑架上，亲自释放被缚的芙蕾妮，才算完成了“演出”。

    “踏踏……”

    金属靴落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阶梯两侧并无护栏，拾级而上的过程，给人一种将世界踩踏在脚下的感觉。

    随着视野的开阔，莱恩也知道了血色舞台的所在地——鸣金之森中央，沉眠死火山的上方。

    鲜血魔女·瑟琳娜利用某种他不理解的方式，塑造出了这处辉宏的舞台。

    双脚踩上数十米高的血晶柱，莱恩冲到火刑架前，随着他的靠近，束缚在芙蕾妮身上的血色锁链消失，昏迷的魔女小姐掉落下来，被莱恩以公主抱的方式接住。

    感受到芙蕾妮平稳的气息后，莱恩这才松了口气，他转过身，抬起头，将目光落在远方的鲜血魔女身上。

    虽然无言，但眼神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你的“演出”，我已配合着演完，现在，该让我们离开了吧？

    就连“特别观众席”上的酒馆主人凯乌斯也站起了身，准备离场。

    对于莱恩的目光，鲜血魔女瑟琳娜没有在意，她凝望着莱恩怀中的娇小女孩，声音悠然：

    “‘勇者’救走了‘最初魔女’，为世界留下了一份希望。”

    “一切，本该如此……”

    “可是啊，这真的是‘最初魔女’所盼望的吗？”

    “她的身躯，早已在无尽的追杀中被侵蚀得千疮百孔，她的亲人，她所在乎的一切，早已被破坏成灰。”

    “你说，换做你是‘最初魔女’，伱还会在意这个世界的存续与否吗？”

    “这个问题，恐怕无人知晓。”

    “只是，‘最初魔女’所留下的诅咒，却绵延在后世所有的魔女身上，无一人可以幸免。”

    鲜血魔女·瑟琳娜缓缓落在了“特别观众席”所在的血晶柱上，看着凯乌斯，轻声道：“凯乌斯先生，不，应该称呼你在马戏团内的代号，【演员】凯乌斯先生，不知贵团长可否满意我所呈现的这一场‘演出’呢？”

    “……您、您在说什么啊？”凯乌斯脸上的笑容不变：“团长大人远在内海区之外，就算要答复，也需要等我回去呈交‘演出录影’才行。”

    鲜血魔女·瑟琳娜凝望着凯乌斯，可她看的却不是眼前之人，而是更遥远的存在。她没有在意凯乌斯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讲述起来：

    “传闻中，马戏团热衷于收集各种各样的‘剧本’，然后加以改造，以‘新奇’的方式重新展现给‘观众’。”

    “而【演员】一角，在马戏团中负责表演、收集剧本。”

    “这是世人的认知。”

    “可世人不知道的是，实际上，每一位【演员】的身上，都藏匿着马戏团团长的一缕灵性。”

    “在【演员】‘看到’精彩剧本的时候，隔着遥远距离的马戏团团长就已经知晓了‘剧本’的全貌。”

    “您说是吧，【团长】先生。”

    “……”凯乌斯沉默了，一秒后，重新抬起头来的他，明明样貌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气质、灵性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从从哪里知道这些的，鲜血魔女，瑟琳娜。”

    “就算知晓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凯乌斯的声音里多出了几许深邃。

    “你发出邀请函，请我马戏团的人前来观看，目的，就是为了揭发这‘微不足道’的事情？”

    “当然不是。”鲜血魔女·瑟琳娜笑了起来，明明带着面具，却能让人清楚感觉到她明媚展眉的样子：“既然您对这场‘演出’感到满意，那支付一点报酬，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吧？”

    “虽然这场‘演出’，我本没指望可以达成。”

    “但正如传说中‘勇者’的出现，谁又能想到，他能从教会和天使的手中，救走‘最初魔女呢？’”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凯乌斯”皱起眉头，看着缠绕周身的血色锁链，他没有试图反抗，若是本体在此，他当然不惧鲜血魔女，反而是对方应该畏惧他，但现在的他只是区区一缕灵性……

    “所以，你准备拿什么作为报酬？”“凯乌斯”的语气依旧平静：

    “命运……【心灵途径】五阶传奇职业-[命运引导者]的就职条件之一，便是亲手主导一场具备‘命运特征’、且得到至少五阶存在认可的‘演出’……命运无常，难以把控，你的这场‘演出’虽然精彩，但风险很大，换个人‘出演’勇者，都绝不可能完成‘演出’……”

    “我充当你的‘观众’，认可你的‘演出’，如此，还不足以当作报酬？”

    “你应该知道，杀了马戏团的人，会引来怎样的后果。”

    “鲜血魔女·瑟琳娜，你现在的处境，难道还想多出一个强敌吗？”

    “如您所说，马戏团的实力很强，多出一个你们这样的敌人，对我来说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鲜血魔女·瑟琳娜声音中的笑意依旧：“只是，我不正常啊，嘻嘻。”

    说话的同时，鲜血魔女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黄铜色、看上去就很有年头的金属盒。

    而随着盒子的开启，一条枯黄色、看上去皱巴巴的布条出现在“凯乌斯”的眼中。

    见到此物，“凯乌斯”的眼神第一次变了。

    “禁忌物-染血裹尸布？！”

    “你怎敢如此？你不要命了？”

    “凯乌斯”平淡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您放心，我不会用它来诅咒您的本体，我只需要取出您寄存在这具身体上的那一缕传奇灵性而已。”

    “这场‘演出’，我从没指望可以完成，所以，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您啊……”

    话落的那一刻，盒子内的枯黄色布条散发出暗红色的光晕，将“凯乌斯”包裹在内。

    当“禁忌物-染血裹尸布”及身的那一刻，“凯乌斯”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鲜血魔女：“你会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

    “当然，我期待着。”

    鲜血魔女·瑟琳娜的语气依旧含笑，暗红色的沁染下，“凯乌斯”的身体仿佛从三维立体变成了二维平面，与此同时，一点淡金色的灵性光辉，在暗红的逼迫下，剥离出了凯乌斯的身体。

    鲜血魔女·瑟琳娜抬起手，让这道淡金色的灵性光辉悬浮在她的掌心之上。

    黄铜色的金属盒关闭，从其表面延伸出了一根尖锐的金属刺，贯穿了鲜血魔女的左手。

    她身体微微摇晃了下，整只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

    对此，鲜血魔女并未在意。

    她转过身，一步踏出，刹那间出现了莱恩的身旁。

    看着严阵以待的青年，鲜血魔女·瑟琳娜笑了笑：“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啊，不过，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魔女的伙伴吧？”

    “骑士先生，恭喜你，‘奇迹’、‘命运’般的完成了‘勇者’与‘最初魔女’的剧本考验，接下来，请跟着我一起，领取属于你们的奖励吧。”

    鲜血魔女·瑟琳娜用变得枯槁苍白的左手手指在身前轻轻一点，随后，血色的涟漪荡漾开来。

    莱恩感觉身体一轻，惊诧发现，承载着他和鲜血魔女的血晶柱正在飞速下降。

    与此同时，血色舞台开始崩塌，化作一道道血水，落入下方死火山的山口。

    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鸣金火山，在血水的浇灌下，出现了抖动，且频率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

    火山，即将复苏。

    而莱恩所在的血晶柱，正处于这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方，并且还不是洞口处，而是直接进入了其中，与凝固的火山岩浆仅有不到数米的距离。

    浓郁的硫磺味涌入鼻腔，这个距离下，莱恩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周遭环境温度的急剧攀升，他惊愕的看着鲜血魔女。

    不是，大姐，你想死也别拖着我们一起啊！

    鲜血魔女·瑟琳娜手中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浓郁血色的奇特球体，被她扔进了凝固的岩层。

    神奇的是，坚硬的岩层在球体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被其轻易穿透。

    甚至于球体表面的血芒还越发的明亮，令岩层都变得透明了起来。

    从莱恩的视角可以看到，球体一路下坠，最终落在了一座石殿的前方，一个凸起石柱的卡槽内。

    石殿？

    莱恩瞳孔微缩。

    鸣金死火山的最深处，竟然有一座石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