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大雨

    买菜回来之后，王妈妈就撸着袖子进了厨房，并且还把王祖贤也叫到了厨房里面。

    “小贤，来帮我打下手。”

    王祖贤忍不住嘟囔，“我又不会做饭。”

    “帮我洗洗菜也好。”

    周彦主动请缨，“阿姨，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等着吃饭就好。”

    本来周彦计划是吃完早饭继续写剧本的，不过现在母女俩在厨房忙活，他也不好一个人跑去书房工作，便找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不时地还朝厨房的方向望上一眼。

    王妈妈见周彦在沙发上看书，低声问女儿，“你们两个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也没多久。”王祖贤支支吾吾，她怕跟妈妈说自己跟周彦在一起好几年了，妈妈会生气。

    “没多久是多久？”

    “应该……也许，超过两年了吧。”

    说两年已经是很保守了，算起来他跟周彦在一起已经有四年时间了，他们是92年夏天拍《青蛇》的时候在一起的。

    但即便如此，听到女儿跟周彦在一起已经两年，王妈妈还是一脸的惊讶，“这么长时间，你竟然都没有跟我们说？”

    “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嘛。”

    王妈妈没好气地说道，“如果这次不是被我碰到，你们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没有，本来就是准备这次带三哥去见你们的，不过因为他行程实在太匆忙，所以就先搁置了。计划是等过段时间他再来北市，就去家里。”

    “真的？”

    “真的。”王祖贤连连点头，“很早之前就说了。”

    听王祖贤这么说，王妈妈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像一般母亲一样，关心起周彦的家庭情况，“周彦家里什么情况，你知道么？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三哥的母亲早年去世了，父亲是做生意的，还有一个亲哥哥以及一個亲妹妹。”王祖贤如实汇报起周彦的家庭情况。

    听到周彦母亲已经不在了，王妈妈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周彦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他父亲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也是非常不容易。”

    王祖贤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周彦父母很早就离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要是说起来，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其实她自己对这些情况也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周彦父母在周彦小时候就离婚了，后来周彦跟母亲，哥哥跟妹妹跟父亲。

    “家里面还有其他人么？”王妈妈又问。

    “他们家族挺大的，父辈兄弟姐妹五个人，两个姑姑都外嫁了，大伯跟三叔都在金陵本地工作。爷爷奶奶也健在，人都挺好的。”

    王妈妈当即抓住关键信息，“你去过他家？”

    “呃……是去过一次。”

    王妈妈叹了口气，也没抓住这点不放，虽然对于王祖贤一直瞒着他们有些不快，但是王祖贤说的事情，透露的信息还是正向的，至少女儿跟周彦在周彦家那边是公开的，而不是完全偷偷摸摸的。

    女儿去过周彦家，现在两人感情还没有出问题，说明走到最后的可能性比较大。

    至于周彦家里其他人的情况，王妈妈也没有多问，只是问了周彦亲哥哥跟亲妹妹的情况。

    “周彦的哥哥跟妹妹什么情况，哥哥结婚了么？”

    “没呢，二哥好像只比三哥大两岁，小妹现在还在上学。”

    “那他们家的事情，有他父亲操心的了。不过周彦应该也不需要他父亲太操心，他现在收入估计也不差。”

    王祖贤暗自笑了笑，周彦的收入何止是不差。

    当年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周彦虽然因为电影配乐闯出一点小名气，但身价跟她差距很大，属于是典型的女强男弱。

    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保守估计，周彦的身家都有她好几倍。

    而且周彦即便自己不赚钱，他家也足够有钱。

    虽然王祖贤对周家的生意不是很了解，但是看到周宏的排场就知道，他们家生意不会小，周彦本来就是个富二代。

    “钱多了也没什么用，够花就行了。”王祖贤说道。

    王妈妈点点头，“伱能这么想很好，钱当然不能没有，但是够用就行，生活还是要看自己经营。我跟周彦第一次见面，对他也不了解，但是他看起来挺沉稳的，给人的感觉蛮舒服。”

    听妈妈这么说，王祖贤笑了笑，“妈妈你满意么？”

    “我满意没有用，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满不满意。回去之后，我就不跟你爸爸他们说是我撞见的了，就说是你主动交代的，不然你爸爸肯定有怨言。”

    “妈妈最好了。”王祖贤笑嘻嘻地抱着妈妈胳膊，“你是天下最好的妈妈，我来给你打下手。”

    王妈妈摆摆手，“要你打什么下手，只会越帮越忙，在旁边看着就行。”

    ……

    因为已经提前跟王祖贤打探过消息，所以吃饭的时候，王妈妈也没有再问周彦的家庭情况，反倒是问了一些他平时工作方面的事情。

    她对周彦的了解还挺多的，周彦的三部电影她看过两部，《第六感》他肯定是看过的，毕竟王祖贤是电影的女主角，另外一部是周彦的处女作《想飞的钢琴少年》。

    相较于《第六感》，她显然更加喜欢《想飞的钢琴少年》这类小清新电影。

    “你有那么多作品，是不是每天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作曲上面？是不是每天都灵感很多？”

    周彦摇头笑道，“其实灵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大部分情况，音乐创作是比较枯燥的事情，特别是多乐章的交响曲，有许多规则需要遵从，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做。”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就是有了灵感，曲子就出来了呢。”

    “如果是一些简单的曲目，是这样的，比如昨晚现场演奏的《我们正年轻》跟《我将会爱你多久》，都是比较简单的曲子，有了简单的旋律就差不多了，脑子里面有了灵感，当下就能写出来。但像是《永夜》这类曲子，是要一点一点去抠的。”

    王妈妈笑了笑，“那就是越难的曲子，就越听不懂嘛。”

    周彦点点头，“阿姨您这么理解也没问题，复杂也是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当然了，也不是说复杂的就比简单的要好，毕竟大音希声嘛。我还是主张把艺术交给受众，同一个作品，不同受众会有不同的感受。”

    “艺术还是有门槛的，你能这么说，是因为你已经在门槛里面，甚至在专业的领域中处于更高层。站在你的位置往下看，角度是完全不同的。”

    听到这话，周彦不免对王妈妈另眼相看，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是有一定欣赏水平的。

    很多人会纠结，艺术到底有没有门槛，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

    说有的人未必一定是专业人士，说没有的人，也未必就一定是门外汉，站在不同的位置自然是有不同的见解。

    即便是同一个艺术家，在生涯的不同阶段，艺术审美以及评价观点都有可能有着巨大的不同。

    评价的多样性，本来就是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过人在做出评价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的否定别人，也不要轻易的否定自己，而否定自己又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当下的自己，二是过去的自己。

    周彦见过很多人，年少时尤爱流行音乐，觉得古典音乐不过是附庸风雅，畏惧权威，他们偏要反抗权威。

    到了年纪大了，逐渐爱上古典，却又回过头鄙夷流行，甚至对自己曾经喜欢流行这事羞于启齿，开始为权威说话。

    这并不是对待艺术的良好心态，一个人连自己曾经喜欢的东西都无法正视，是十分可悲的。

    毕竟是家常吃饭，周彦自然没有做太多延伸，只是笑着拍了一记彩虹屁，“阿姨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完全是高屋建瓴，音乐审美就是从一个门槛跨到另一个门槛，但最终会发现，不远处永远都会有另一个门槛。”

    王妈妈摆手说道，“周彦啊，我们就是正常聊天，你就别刻意捧我啦，我也知道我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什么高屋建瓴，实在是谬赞啦。”

    周彦感叹道，“都说没有人不喜欢戴高帽子，没想到阿姨您竟然活得这么明白，是我唐突了，不应该这样。”

    王妈妈笑眯眯地说，“我毕竟也比你们多活这么多年，看的是要稍微透一点，这也不怪你。”

    听到妈妈的话，王祖贤默默地低下了头，对着自己的碗憋笑。

    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逃得过三哥的套路，妈妈连自己着了道都不知道。

    看到王祖贤对着碗憋笑，周彦轻咳一声，又说道，“我之前还在想，小贤为什么不会做饭，今天见到阿姨，总算是找到答案了。有您这样的大厨在，完全没有她施展的空间。”

    王妈妈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嘴上却开始数落自己女儿，“小贤就是太懒了，也不愿意学。”

    说完之后，她又觉得在未来女婿面前数落女儿不太妥，又找补道，“当然了，也不怪她，家里有我，还有他两个哥哥，做饭轮不到她。而且她很小就开始工作，也没时间学这些。这个事情，你恐怕要包容一点。”

    周彦笑道，“没关系的阿姨，我其实也会做饭，虽然不比您这么好的手艺，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以后如果我有时间就我来做饭，如果我没时间，我们就出去吃。我工作室也有食堂，厨师的水平也不错。”

    “现在都什么年代的，我也不操心你们吃饭的事情。”

    ……

    一顿饭吃下来，王妈妈越看周彦越满意。

    周彦这孩子，不但长得好看有才华，而且说话也让人很舒服，分寸拿捏的非常到位。

    吃过饭，王妈妈也没有多逗留，跟王祖贤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了。

    等到妈妈走了之后，王祖贤回头瘫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口，“终于走了啊。”

    看她这幅样子，周彦笑道，“我都没紧张，你怎么搞这么紧张。”

    王祖贤翻了个白眼，是啊，要紧张也应该是周彦紧张才对，她紧张什么呢。

    按理说她根本不用紧张，周彦这么好，妈妈肯定不会不满意的。

    而且周彦对付长辈，实在是没话说，虽然今天也没说多少话，但就是把她妈妈哄得非常开心。

    特别是“戴高帽”那一段，真是润物细无声，她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戴高帽那一段真是逗死我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周彦笑了笑，在王祖贤旁边坐下，“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前人的经验，你听过袁枚的故事么？”

    “没有。”王祖贤摇摇头，压根不知道这么个人。

    “袁枚是清朝的才子，性灵派三大家之一，他早年外出做官前登门拜访自己的恩师尹文瑞，尹文瑞问他，这次赴任，可有做什么准备。袁枚告诉尹文瑞，他这次出去什么都没准备，就准备了一百顶高帽子。”

    “听到这话，尹文瑞非常不高兴，斥责他不务正业，净搞溜须拍马。他回答说，恩师教训的是，不过如今在任官员都喜欢戴高帽，能像恩师您这样不喜高帽，高风亮节的太少了。尹文瑞听过之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后来袁枚走出尹文瑞的家门，就说自己准备的一百顶高帽已经只剩九十九顶。”

    王祖贤笑得肚子疼，“哈哈，三哥你太损了，用这招对付我妈妈。”

    周彦正色道，“我向来不喜欢溜须拍马，但是能哄未来丈母娘高兴，我义不容辞。”

    听周彦这么说，王祖贤心里一甜，随即又反应过来，嘟嘴道，“三哥你不是又在哄我吧。”

    周彦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哄自己女朋友，也有错么？”

    ……

    北市音乐厅门口的临时舞台没有拆，当天还出动了更多的警务人员帮忙维持秩序。

    昨天现场聚集一万大几千人，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更多。

    周彦到音乐厅门口的时候，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如火如荼地做准备工作，昨天贴的地标线有些被损坏了，还有些贴的不是很合理，今天要重新修补。

    而且这次的地标线贴的范围更广，音乐厅这边也准备迎接更多的观众到场。

    没有买到票的观众，也来的比昨天更早。

    很多人昨天是音乐会开始之后才来的，但是到了之后发现，好位置都已经没了，只能站在靠后的位置。

    为了站得更靠前，很多人三四点钟就过来排队，甚至有些人还自备了小板凳，准备打持久战。

    正式音乐会结束，至少要到九点多钟，如果他们是三点多就来排队，那么意味着至少要在广场等待六个多小时。

    音乐厅方面也很体贴，四点钟不到，就把户外的大屏给启动了，循环播放周彦的片子，让等待的观众们不至于太无聊。

    还有部分观众，早早地来到音乐厅门口，不时地跑到售票处去问，是否有人退票，他们好捡漏进去。

    退票的也不是没有，毕竟这么多观众，总有人遇到特殊情况，无法到场，但是退票的根本不用去售票口，只要在门口吆喝一声把票卖出去了，还能赚一笔外快。

    而且这种情况是很少的，一下午也等不到几张退票，所以大部分观众还是把希望放在了户外演出上面。

    当无数的观众都在等待着户外演出的时候，老天爷却十分不给面子，五点钟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一开始雨量很小，占到前排的观众舍不得离开，都冒着雨等在外面，还有些聪明的商贩带着雨伞跟雨衣来售卖，皆被抢购一空。

    但是后来雨越下越大，现场维持秩序的人员也已经开始劝说现场的观众离场。

    这雨照这样下，就算他们能坚持，乐团也不可能登台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