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偷袭

    五月十六日，贼军的火炮比前两日打得更为猛烈，好似有使不完的火药和石炮子，不断地轰击着丁启睿和杨文岳两军的营垒。

    贼军似乎一直对左营留有情面，九成的炮火都打在了丁、杨两军的阵地上，而平贼将军左良玉所部营地却很少遭受炮火的洗礼。

    水坡集一带驻扎的大明援军中，到处皆是猜疑之声，以及满天飞传的种种谣言，这一情况也使得左营众将士感到十分的气愤。

    虽然督师丁启睿和杨文岳在各自营中严令，禁止将士们乱传谣言，但他们自己在内心中却又对左良玉更加猜疑了起来。

    对此，左良玉的心中自是十分清楚明白，可是他却也是毫无办法，唯一的应对之策就是嘱咐麾下各营将领，严肃军纪，禁止传播谣言，同时加强防范，以备李瞎子随时发起的大规模攻击。

    果然不出他所预料，贼军虽然对左营的炮击十分微弱，但接连两天来却在左军阵地对面修筑了十余座新的炮台，且在距他中军大营二里外还修筑三座炮台，其中一座更昨夜赶修出来的，也是其中最为高大的一座炮台。

    而在这三座炮台之后，还有一个两丈多高的木制望楼，人登其上，可以清楚观察到左良玉中军大营的一切动静。

    黎明时分，左营将士就发现了这座新筑的炮台，立马向平贼将军左良玉报告，他来到炮台对面选了一处高地，仔细观察……

    那三座新筑起来的炮台虽在贼军的营寨附近，但是并没有与贼军营寨连成一片，且炮台前面的壕沟也还没有挖好，更没有布置鹿角等障碍，而那几处炮台虽已筑了起来，却并没有架起大炮。

    同时，他还发现在炮台旁背土和掘壕的，竟然大都是些老弱妇孺，周边守护的贼兵也是不多的样子。

    左良玉心中暗想：此处炮台与望楼未与贼营相连，且贼兵不众，似乎可以搞一下子。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后，终于下定决心就趁现在派一支骑兵冲过去，拆毁闯贼新筑的炮台和望楼。

    毕竟，这些炮台上如果真的架起大炮，那么对左营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那一座望楼，更使左营中一切尽收贼军眼底，若不能将之摧毁，非但左良玉中军大营再无秘密可言，也会严重影响到左营将士们的士气。

    另外，左良玉还在心底寻思：若是能一举将正面这座贼军营寨也夺过来，那时既可扩大自己正面，还能在贼军三面包围的阵势中冲出一个缺口，甚至还有可能从这里打开一条通往开封的道路……

    那样的话，朱仙镇这边的整个局面就会完全改观啦！

    心念及此，左良玉的眼睛也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立刻下令，命中军游击张应祥率一支骑兵前去攻打炮台和望楼，另派中军参将李国英率五千精兵策应，若张应祥那边一切顺利，则趁势攻下对面贼兵营寨。

    左良玉自己也是全副披挂在身，亲自坐阵督战，希望能够一鼓作气，直接拿下对面的闯贼营寨！

    …………

    此座营寨原来是袁宗第所部贼军驻扎的地方，而如今他被派去贾鲁河堤坝那边接替田见秀，这边就交由闯营另一员大将刘芳亮负责。

    刘芳亮，字明远，他也是闯王李自成的心腹爱将之一，更是闯军之中不可多得的猛将之一。

    他胯下常骑一匹白色的战马，掌中一条亮银枪，马快枪急，所向披靡，在闯军中人称“白马银枪无敌将”。

    当年，闯军在商洛山突围的时候，就是他与刘宗敏并肩打先锋，在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的情况下，凭着胯下马、掌中枪连挑敌军十余名大小将官，被闯军诸将赞为“罗成在世，赵云重生”。

    不过他此刻正在朱仙镇的岳王庙内，参加由闯王李自成亲自主持的军事会议。

    刘芳亮因是接替袁宗弟在此驻防，他在这一带分别建起了三座营寨，这座营寨中原有两千步兵和一千骑兵，可是为了持续威压丁启睿和杨文岳的营寨，有一部分调去了那边，而剩下大多在军帐中歇息，以便蓄养精力，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决战。

    目前，正在守寨和参与修筑炮台的加起来不足一千人马，不过却有健妇营过来的几百名女兵，也在这边帮着修筑炮台。

    闯王李自成原本是不愿抽调健妇营的人，一是因为红娘子怀有身孕行动不便，二则是慧梅嫁给袁时中后，红霞和慧琼毕竟不如她能干，所以很少调用健妇营的女兵们。

    可是后来却又经不起红娘子再三请求，且红霞与慧琼等人也在高夫人面前一再请战，他这才答应派一部分健妇来帮着修炮台和挖壕。

    红娘子虽然自己身上不利，但也坚持着亲临前线指挥调度。

    这时的炮台上，还有一部分人是张鼐的火器营弟兄，以及罗虎率领的二百余名孩儿兵，而张鼐也正在指挥着火器营的弟兄们，将三尊大炮从下面往炮台上运送。

    这几座炮台是用黄土装在麦秸编成的草包里，然后再把草包一层层垛上去垒筑而成的，因为不需要打夯，所以修筑得比较快。

    目前，健妇们正在把最后一批草包抬到上面去，也有些姐妹们在加紧挖掘炮台周边的壕沟。

    “官兵来啦！”

    一声惊叫忽地从忙碌的健妇营女兵群中传来……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果见一支官军骑兵正向着这边疾驰而来，其势如飆风，眼看就要冲至近前了。

    而这边的火器营、健妇营、孩儿兵们都在干活，虽然少数身边带着刀剑，可却并没有披甲，再有他们的战马也有大部分都挂在后面数十丈外的树林里吃草。

    幸好在已经接近修筑好的炮台下，提前筑起一些小的堡垒，里面也安放着一些较小的火器，主要是为了守护这几座炮台的安全。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一些火器营的弟兄们迅速奔到这些小堡垒中，“噼里啪啦”地燃放了一批火器，把冲在第一排的官军骑兵射伤不少。

    而张鼐的反应也十分迅速，他一边指挥着弟兄利用小堡防守，一边派人回去树林里放马过来，更是招呼着剩下的人，排成阵势准备以锄头、镐耙迎战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