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陈的智慧

    时间一晃，秋风萧瑟，连续下了几天绵延的阴雨，天气越来越冷。

    不过。

    小孩们的精力仍旧十分旺盛。

    新学期，陈焕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初中生。

    相比于小学，初中更加闹腾一点，陈焕也受到了几分影响。

    同时，他的同学林平平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少说，少错。

    只有放学回家，林平平才会展露出几分小孩子的天性，期间，李杰见过好几次林平平。

    这孩子，偶尔会过来蹭蹭吃的。

    作为售货员，陈母总是能买到一些比较紧俏的商品。

    小杨家胡同这边住的大多数都是red five，那些小孩们，基本不来这边。

    来干嘛？

    又没有那啥对象。

    是以，林家倒是过了一段太平日子。

    “平平，你又去陈焕家里了？”

    发现女儿兜里的奶糖，廖淑琴眉头一簇。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不要出门。”

    “妈，我没去别的地方。”

    林平平低着脑袋道：“连胡同都没出。”

    “以后少去。”

    廖淑琴板着脸道：“胡同里面也不行。”

    小孩子不懂事，廖淑琴哪会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们家情况特殊，只能低调、低调，再低调。

    她们娘俩现在能安稳，不仅仅是低调就行的，还是有人专门打过招呼。

    可是。

    这年月，谁知道对方能不能守得住。

    诶。

    每每想起此事，廖淑琴就忍不住叹气。

    “妈，我知道了。”

    眼见老妈一脸严肃的样子，林平平说话时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唉。”

    廖淑琴微微一叹，搂住女儿的脑袋。

    “平平，妈妈不是故意骂你，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等等吧，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妈妈，还要多久啊？”

    林平平低声问道：“爸爸、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们了。”

    “快了，快了。”

    廖淑琴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她的话语中，明显没什么自信。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几年。

    过去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好漫长。

    漫长的季节，何时是个头哦？

    ……

    陈家。

    今天的老陈家难得的烧了两盘肉菜，陈福生又买了一提白牌啤酒。

    这年头，大部份人喝酒都是买散酒，像立新这样的罐装酒，俨然是高档货。

    3毛钱一瓶！

    一提六瓶，一共1块6毛钱。

    这价格能买三斤猪肉！

    六瓶啤酒和三斤猪肉怎么选？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

    散酒，那又不是不能喝，价格能便宜一半多，拎着一个暖水壶，直接灌满才三毛钱。

    一暖水瓶啤酒，能装近两瓶啤酒。

    不过。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李杰和陈青的进厂手续办下来了，年后，一满16岁就能直接进厂上班。

    彼时，两人从无业游民，摇身一变就成了工人。

    有编制的工人，不止有钱拿，有票领，还不用下乡。

    虽说老陈家现在是城里人，但他们祖上三代都是贫农，现在的农村是什么样，他们从表兄弟那里听说过一点。

    他们哪舍得孩子去乡下受罪。

    “来，大海。”

    陈福生端来两个搪瓷缸子：“从今往后，你就是大人了，今天我陪你喝一杯。”

    “叔，我来倒，我来。”

    李杰乐呵呵的拿过啤酒瓶，给陈福生倒了满满一大杯啤酒。

    一旁，陈晓鸥紧紧盯着桌上的烧肉，以及那热腾腾的饺子，那眼神里，透露着渴望。

    即便是老陈家这样的中产家庭，也没法做到经常吃肉，每次割回来的猪肉，往往会做成腊肉。

    毕竟，腊肉容易保存。

    然后，每隔个一两天，割上几片，混着炒一炒，沾点荤腥。

    他们家虽说也有重男轻女的迹象，但程度不深，每次分肉，小欧都能混上三两片。

    是的。

    肉是用片计算的。

    陈晓鸥最喜欢吃的两种东西，一种是猪肉大葱饺子，另外一种是猪油拌饭。

    老香了！

    不多时，胡桂兰端着一盆白菜炖豆腐上了桌。

    三菜一汤，满满一大盆饺子，今天的菜色，堪比过年。

    如果不是关着门，这股诱人的香气，恐怕会飘着满院子都是。

    必须关着！

    “来，让我们祝贺大海。”

    陈福生端起搪瓷缸子道：“今年过去，大海就是大人了，祝贺他。”

    “大哥，恭喜。”

    陈焕年纪虽然不大，却一板一眼。

    “大海哥，等你上班了，能给我买糖吃吗？”

    陈晓鸥眼巴巴的看向李杰，今天的糖，她还没吃过瘾，东西就没了。

    “糖，糖，糖。”

    胡桂兰拍了一下闺女的脑瓜子：“再吃下去，你的牙就掉光了。”

    “哈哈，买，等大海哥拿工资了，给你买糖吃。”

    李杰对这个小姨子还蛮喜欢的，很活泼，长得又可爱。

    “叔，我敬你，谢谢。”

    “来，干杯。”

    陈福生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这孩子，过去这两个月，好像突然长大了不少。

    有了定性。

    这是好事，大好事。

    说实话，他真担心大海跟着那帮孩子满城乱跑。

    外面的事，老陈看的真切。

    胡同里的孩子，只是小卒子，闹闹哄哄的，还是那些大院子弟。

    融不进去的圈子，没必要硬融。

    就像隔壁搬来的老林家，几年过去，他从来没跟人家打过照面，倒是陈焕，跟那个林平平有交往。

    小孩子之间的交往，没什么大事。

    但，大人之间要是有来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些话，她跟胡桂兰提过一些，反正两家的交情，只局限于孩子。

    一杯酒下肚，正式开动。

    陈晓鸥吃的最欢快，她那个小碗里，饺子堆得满满当当。

    还有李杰的碗里，堆得也不少。

    桌子上老陈跟胡桂兰碗里的饺子、烧肉最少，他们碗里盛的是白菜炖豆腐。

    老豆腐的豆香和白菜的清香、甘甜，巧妙的融合在一起，那味道，不比肉差。

    李杰的肚子里虽然也少荤腥，但豆腐白菜，他吃的也不少。

    这一顿饭，一家人都吃的很高兴。

    难得的一次大餐，陈晓鸥吃的满嘴是油，脸上、手上都沾满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