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0章 失与得！

    湘江东岸告捷！

    松上良政率领的第6步兵联队虽然登陆船队主力犹存，但损失了大部分火炮，彻底失去了强渡湘江的能力。

    且别看炮舰、炮艇火力强悍，给190师1营造成大量伤亡，但等到白天中方战机抵达，那就是这支船队覆灭之时。

    趁着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日本海军的舰船灰溜溜的向上游逃离，湘江东岸威胁暂时解除。

    但指挥部内收到190师击退日军船队捷报的方显绝却依旧眉头紧锁，难有欢颜。

    原来，在城南五桂岭，预10师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而这次损失却是人为的错误引发的。

    日军在凌晨3时向五桂岭发起炮击，尤其是在五桂岭南侧阵地，利用有利风向，连续发射了半个小时的毒气弹。

    那是预10师28团3营7连阵地，时任该营营长的李若栋在后方指挥部给该阵地新接任连长的朱中平上尉打电话，结果电话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李若栋自然是有些放心不下，立刻命令通信兵摸黑去查看。

    结果通信兵爬到阵地上竟然惊悚的发现，该阵地一片死寂！

    不是没有人，而是该连118号人都在，只是没有一个活着的，包括昨日刚接任连长的原28团上尉参谋朱中平上尉在内，7连官兵全部在日军的毒气弹下中毒阵亡。

    一个步兵连全员阵亡，这还是自衡阳开战以来的第一次！

    有过战场实战经验的军官都知道，毒气比空气重，凡是洼地，都是毒气容易积攒的地方，所以当日军释放毒气的时候，部队要尽快向侧风的高地疏散，有防毒面具戴防毒面具，没有面具的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存活率要高于百分之七八十，不然这仗都不用打了，日本人一放毒气大家伙儿都死翘翘了呗。

    而这位朱和平上尉，和28团团长曾京是校友兼老乡，分配入预10师以来一直担任团部参谋，从未在基层部队担任过主官，缺乏足够的实战经验，因为日军毒气凶猛，他竟带着全连官兵躲入低洼地带的工事内，导致118人全部中毒，无一幸免。

    “这是我忽略了啊！忽略了临阵提拔军官的实战经验问题，还有对防御毒气的经验普及。”方显绝既痛心又自责。

    如果这118人是在和日军血拼一场全员战死，以消灭日军为己任的方显绝或许还可以接受，但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日军的毒气攻势下，方显绝内心的痛楚无疑是倍增。

    而为这起悲剧，预10师师长葛有才和28团团长曾京先后打电话来向方显绝请罪。

    “你们两个人的责任当然是跑不了的，战后到军部来，每人领20鞭子，老子10鞭子陪你们。”方显绝撂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不过，悲剧归悲剧，不管是日军残忍还是自己人愚蠢导致的，方显绝这个最高指挥官也只能暂且忘掉悲伤，而要考虑向五桂岭增派援军的问题。

    28团已经是预10师手里的预备队了，两天前刚刚替换30团进入阵地，总不能让刚刚撤下来还没完成休整的30团再上吧！

    俗话说屋漏偏遇连阴雨，28团这边都还没解决，29团那边防御的虎形巢阵地又出事儿了。

    凌晨4时，衡阳城南下了一阵雷阵雨，雨下得很大，迫使战壕里的官兵也不得不进入防炮洞躲雨。

    这一躲，加上夜深雨大视线本来就极差，就出事儿了。

    日军那边派了一支由40余人组成的敢死队，趁着夜色冒着雷雨，偷偷爬进外壕，又以人为梯，叠罗汉攀上绝壁，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虎形巢西南侧阵地。

    这还不说，这部日军还利用冷兵器和短兵相接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占了3个地堡和一截足有120米的战壕。

    直到阵地上暴起火光和隆隆爆炸声，其余战壕的中方官兵这才意识到日军摸入阵地了。

    幸好，驻守该区域的是29团1营，不仅战斗力是29团最强，该营营长也是头脑极为清晰的老兵，立刻调集兵力，首先以全营重机枪封锁西南侧阵地后方，阻断日军后续增援部队，不让日军持续兵力进入，而后再调集了2个排的兵力，以6人为一组，集合了14挺轻机枪和12杆冲锋枪，对日军占领的战壕进行扫荡。

    摸进阵地的日军根本没有携带任何重武器，只有从中方阵地这边抢的3挺轻机枪和自身携带的步枪，当后续兵力无法及时抵达时，更是处于火力上的劣势。

    但这40多名日军无疑都是精锐，虽然火力被彻底压制，但射术精湛作战意志极为坚韧，硬是一直抵抗到天亮，期间负责该阵地的步兵连长因为心急，亲自带着突击队向前冲还被日军步兵给一枪狙杀。

    如果再给日军100人，还真有可能让他们稳住阵脚，随着日军兵力源源不断抵达，失去高地一角的虎形巢高地几乎是必丢。

    可惜眷顾了日军小半夜的天照大神还是没办法持久，天亮了！

    天这一亮，敌我双方形势简直是太清楚不过了。

    29团这位1营营长的4挺重机枪对阵地西南侧后方集火射击真的是太重要了，足足有300多号鬼子趴在距离阵地不足200米的泥地中不能寸进。

    如果让这些鬼子都冲进阵地，哪怕虎形巢还有600余中方官兵，结局也是难说。

    毕竟，对面的日军可是高达一个步兵联队！

    中方部署在1600米外的一个迫击炮排发威了，把这300多名日军炸得鬼哭狼嚎，血水混合着泥浆四处飞溅，承受不了巨大伤亡的日军被迫后撤，把大约还剩下20人的敢死队给孤零零的丢在虎形巢阵地上。

    最终，又付出7人战死18人受伤的代价后，29团1营终于将这股摸进阵地的日军给全歼。

    虽然反击勇敢且迅速，且阵地上留下了30多名鬼子，自身伤亡也基本对等，如果算上阵地前被机枪和迫击炮干掉的鬼子，29团还占了便宜，但这毕竟又是一次险些丢掉阵地的失误，预10师师长葛有才这样的悍将也不得不再次致电指挥部请罪。

    “军座，40鞭子，我战后亲自来领！”葛有才原本是个大嗓门，这会儿却像个要见公婆的小媳妇儿，那个憋屈劲儿就别提了。

    “葛有才，老子该怎么说你？你就说你是不是个人才，你那帮子属下是不是一群人才？”方显绝不是极力克制，估计早就一家伙砸了电话。

    方显绝本身就是火爆脾气，更何况预10师是他的老底子，葛有才是他的老部下，那几个团长营长谁不是他手下的兵？如今状况频出，最丢脸的还不得是他这个当军长的？

    “方长官，您也别太生气，两方交战，自然是要各怀鬼胎想方设法把对方弄死，我们面对的可不是一群猪，而是连克汨罗防线、潭州防线的凶悍日寇，他们的指挥官可是日军中以凶悍狡诈著称的横山勇。

    我们能让他们头破血流，他们偶尔让我们吃会瘪也属正常，预10师的弟兄们虽偶有失利，但也能迅速弥补失误，并没有让日军达到预期的战术目的。

    而且此战绵长，一时得失还不足以论英雄，我相信预10师的弟兄们到最后会告诉全中国，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唐刀安慰眉头紧锁的方显绝道。

    脸色未变的方显绝当时是什么心情无人得知，但葛有才听到指挥部有人将唐刀的原话传给他后，却是怒目圆睁将唐刀的一番鼓励传达给麾下4个团长：“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偶尔的失误老子替你们顶了，军座的马鞭老子也替你们挨了，但唐团长那句话说得好，全中国都在看着我们预10师、看着我们第10军、看着衡阳全体守军，老子决不允许出现软蛋怂货，阵地丢了就给老子重新夺回来，营长夺不回来就团长上，团长夺不回来那老子就上，预10师只要还有人有一口气，这城南阵地就不能丢。”

    中方这边预10师师长葛有才在连续两场失利之下向麾下四个团下达死战军令，日方那边却因为虎形巢阵地短暂突破而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位于中方整个阵地之前的黄茶岭阵地已经用2600余日军步兵的性命证明了那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高地，116师团也只能绕过那块喷吐着致命烈焰的高地，将目光对准千米外的那片山岭。

    黄茶岭这块硬骨头只能等重炮旅团和战车团抵达再行攻击。

    116师团师团长岩永旺亲临一线，集合了麾下7个完整的步兵大队，并临时从辎重联队、工兵联队及补充联队里抽调人员临时组建了8个步兵大队。

    将近1.4万名步兵在城南集结，用中方一位侦察机飞行员从高空掠过看到的地面景象后通过无线电台通知衡阳城指挥部的原话是：“敌情紧急，日寇在城南集结重兵，数量无可估算。”

    日军光是集结，就花费了一日时间，丘陵之间满是日军步兵挖掘的战壕，从高空看过去，犹如一群群正在构筑巢穴的黄蚂蚁，令人触目惊心。

    中国空军和飞虎队的战机对该区域进行了无差别轰炸，但因为地域广阔，且日军挖掘的阵地已经距离中方几个高地较近，更重要的是日军也同样出动战机在高空拦截，轰炸效果并没有很好。

    6月9日，张家山主阵地！

    午时，张家山突然下起了暴雨。

    下午3时，日军投入3个步兵大队冒着倾盆大雨对张家山发起猛攻，双方在倾盆大雨中踩着泥泞来回冲杀。

    其中，221高地两次被日军冲垮，但又被紧急调过来的30团2营给逆袭夺回。

    战至黄昏，暴雨初歇！

    日军攻势不减，竟然再度派出3个步兵大队，加上先前战斗一下午的残兵在内，总共约4800余人，轮番对张家山主阵地发起进攻。

    221高地和227高地几乎同时再次被日军攻破，驻守在上面的第30团2营官兵伤亡过半，该营营长徐先声少校头部中弹，依旧高声大呼‘死战’，麾下几个警卫员在其陷入昏迷后将其抬往后方，但却牺牲在抬往医护队的路上。

    30团团长丰子石命令团附甘沃土中校继任该营营长，率团部警卫排挺进该高地，与攻入该两处高地的日寇死战。

    不过一小时，团附甘沃土中校也战死了，2营下属的3个连长仅一人幸存。

    “再无援兵，我营将伤亡殆尽！”连续失去两名营长的陆军上尉在全营那部唯一的步话机里向团长丰子石苦苦哀求。

    原本600人的步兵营，现在仅有不到150人，阵地仅有三分之一还在他们手中。

    或许战至此时，这名流着泪请求支援的汉子已经对生死无感，只是不想丢了这两个躺着自己400余弟兄尸骸的阵地。

    团长曾京亦是泪水长流，不是他不想救援，而是在另外4个高地，疯狂的日军亦投入重兵，他手上已经没有预备队了。

    幸好，223和224高地刚刚击退一轮日军进攻，或许日军还在筹划下一波进攻而进入间歇期，在1营营长的请令下，这位少校营长带着自己麾下的一个半步兵连前往两个还在苦战的高地。

    而预10师向指挥部请求的援兵距离该阵地还有5里地才能抵达。

    200生力军的抵达，使得中方残兵士气高涨，在两个迫击炮排以及黄茶岭4门150重迫的支援下，用时1个半小时，终于重新夺回高地上全部阵地。

    此时已是晚9时，鏖战了足足6个小时的中日双方官兵皆疲倦欲死，按照以往惯例，日军很难再发起什么攻势。

    中方士兵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将阵地上‘屎黄色’的尸骸直接丢到战壕外，将己方官兵遗骸抬往阵地后暂时安放，等明日民夫组成的担架队来把遗骸抬走安葬。

    这也是战时条例，主要是现在天气太热，遗体用不了一天就会开始腐烂变质。

    自从黄茶岭爆发激战到现在已经6天了，衡阳城内的苍蝇都多了不少，只要吃饭，那苍蝇都不是一群一群的飞而是一窝一窝的来，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城南战场。

    光是黄茶岭下的那道深壕里，就有一千多具日军尸体在腐烂，蛆虫乱爬，冲天的恶臭气连四行团1营那些历经战火考验的老兵们都无法忍受，哪怕天气炎热，也要在脸上绑一条浸了药水的毛巾。

    为防止疫病，在激战间隙，各级长官都要求尽可能的将己方牺牲官兵遗骸运往后方尽快掩埋。

    至于日本人的，那可就没能力管那么多了，只能任由其在阵地外腐臭，日本人冲锋到这里，冲天的臭气和满地乱爬的蛆虫也算是一道障碍。

    但这一天却不一样，岩永旺显然已经发现了，张家山和虎形巢这两处阵地是整个衡阳城南的关键，不把这两处攻下来，从城南方向连衡阳城的边儿都摸不着。

    仅仅只过了1个小时，在岩永旺的厉声责骂下，时任120步兵联队联队长和尔基隆大佐不得不命令麾下2个步兵大队以及两个临时大队共3500余人，再次对221和227两个高地猛攻。

    刚喘了口气的两个高地上的中国官兵们只能奋力再战。

    但此时双方兵力相差十倍都不止，日军又都缠着‘月经带’搞起了‘猪突战术’。

    所谓猪突，汉语中的意思是横冲直撞！但在日本文化中，意思就有不小的差别了。在日本社会，“猪”是褒义词，家猪在日语里是“豚”，野猪才叫“猪”，地位就犹如中国的老虎，说谁是猪就是夸奖他勇敢无畏！日语中甚至有一个词叫‘猪突猛进’。

    所以，猪突冲锋不是贬称，而是日本一个代表英勇无畏的战术，最早出现在日俄战争中，由乃木希典创造！其实，换一句话说，这种战术的极端之处，就是让士兵自杀式冲锋，或者叫“肉弹冲锋”！

    米国牛仔在1943年5月就曾见识过日军‘猪突战术’的厉害，那是在阿图岛之战中，由1.1万米军对战阿图岛上的2600日军。

    当时米军派出1.1万陆战队，加众多登陆舰，大批轻重武器之类，还切断了日军的补给线，准备的非常充分！此时，驻扎在岛上的日军只有2600人！然而，让人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1943年5月29日深夜，陷入绝境的日军，竟然发动了‘猪突战术’。米军第一次遇到这种战术，顿时手忙脚乱，担惊受怕，导致了两个灾难，（1）满营的伤兵，遭到日军屠杀，（2）大量补给被日军抢夺。

    眼看日军就要扭转了战局，米军就要被赶到海里时，转机出现了，米军中的500工程兵用冲锋枪和机枪挡住了日军的攻势。

    后来，被美军围住的日军，全部拉响手榴弹自杀！此战之后，美军一旦发现日军踪迹，都是疯狂倾泻弹药，将整片区域炸平！所谓八公山上草木皆兵，就是如此！

    也由此可见，可怕到极致的战斗意志有些时候真的是能胜过铺天盖地的炸弹的。

    300余中方官兵终究也没挡住疯狂的3000余日军，阵地再度逐渐丢失。

    但丰子石等来了自己的援兵，20天前由太行山而来的一个精锐步兵连，连长是一个叫屠运生的陆军中尉。

    丰子石将自己团部炊事兵、通信兵甚至喂马的编成一个排，再加上屠运生率领的211名精兵，加上他自己总共253人，赶赴221高地。

    赶到时，已经是深夜11时，此时高地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由于天黑怕伤到自己人，在屠运生的建议下，200多人并没有急着冲进高地，而是先躲在高地反斜面静候其变。

    随着日军逐步推进，双方此时近在咫尺，粗重的喘气声都能听得真真切切，双方都用布条把刺刀给包起来只留刀尖，那是避免刺刀反光或在山石上碰撞出声而被发现。

    中日两军在黑暗中都是屏声静气，生怕暴露自己位置。

    “闪光弹！”屠运生一声令下。

    十几颗闪光弹被抛出去，猝不及防之下强烈的白光刺得人眼生疼，至少20秒内再无法视物。

    “照明弹！”

    雪亮的白光将阵地上双方的身影照得再无遁形。

    “哒哒哒！”140多杆突击步枪强大的火力在这片阵地上织成杀人无算的火力网。

    仅在20秒的时间内，该步兵连的官兵们就射空了各自30发弹匣，双目不能视物的日军仅在第一波对战中就被射杀超过300人。

    这是什么枪械，竟然比米国人的‘大八粒’火力还要凶猛，日军被彻底给打懵了。

    士气高涨的中方残兵们在自己团长的率领下，持续向已经被占领的阵地突进。

    照明弹不可能一直打，中日双方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黑暗中互相摸索着厮杀。

    没有亮光的情况下，丰子石也很有经验，他让士兵们在黑暗中伸手去摸，凡是摸到棉质军服的就是自己人，摸到光滑卡其布就是鬼子，不是开枪就是一刺刀捅过去。

    黑暗中，枪声、刺刀噗嗤噗嗤捅入肉体的声音、受伤后中日双方嘶吼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战至此时，已经不是谁想退谁不想退的问题，双方都只有一个念头，杀掉对手。

    预10师的援军也赶来了，是葛有才手里握着的两个预备役营，基本都是衡阳城内留下的青壮民夫们组成，很多人手里干脆就没有枪，只有扁担上绑牢的刺刀。

    虽然这些预备役士兵根本没有战场经验，也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但黑夜之下，却掩盖了足以摧毁他们心理的残酷，在老兵的带领下，这群血性汉子，用刺刀不断刺入日寇胸膛。

    用一名预备役士兵战后的说法：“就当在家里杀猪一样就好了，血喷得再多也不怕了。”

    这一战硬生生的战至天亮，终于可以分得清敌我了，就在第一线的丰子石一声令下，雨点般的手榴弹朝着日军那边丢过去。

    两个预备役营可是带了9000枚手榴弹抵达，全部在黎明的这一刻，投在日军头上。

    靠着这一波手榴弹雨，终于将日军这搏命一击给击溃，重新占领了两个高地。

    阵地上的遗尸，达1700余具！

    战后解密，116师团于此战中对张家山各阵地，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黎明，总共轮番投入了11个步兵大队的兵力用于强攻，总兵力共约1万人，伤亡超过3900人！

    预10师，一战尽雪前耻！

    但那，也是过千人的伤亡换来的，其中，战死校官2人，各级尉官1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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