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8章 川子的第一战（上）

    1939年5月8日！

    邯郸市广平县潘寨村外围1200米！

    站在山头，松北有纪大尉从望远镜里看着炊烟袅袅一片安静祥和的山村，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那并不是狼看见羊群的欣喜，那是来自于毁灭美好的快感。

    或许只有松北有纪知道，他要执行的是一个怎样的任务。

    那是师团长阁下亲自召见并下达的‘烬灭战’，他此行的目标，不是要清除那些‘土八’，而是要彻底将这个拥有1000名人口的大型山村从这片土地上抹去。

    虽然这有些残忍，但松北有纪认为，这很有必要！

    中国人顽固的近乎愚蠢，帝国已经占领华北这片土地一年多了，但活动范围大多限于城市，并未对足够广袤的农村实现有效控制，这也导致中国人于地下偷偷摸摸的反抗越来越频繁。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随着前线不断失利，中国人更是嚣张，竟然不断屠杀那些靠向帝国的‘有识之士’，导致驻扎城内的帝国将领对乡下局势两眼一抹黑。

    这是对方面军乃至于帝国的挑衅！

    终于，新来的司令官阁下做出了最残酷也是最有效的反击，是时候让中国人知道不顺从是什么后果了。

    松北有纪丝毫不担心会遭遇什么‘土八’，身为第10师团第63步兵联队第1步兵大队副大队长兼第1中队长的松北有纪、此次率领着两个步兵中队外加一个步兵炮小队近500兵力前来扫荡潘寨这样一个村庄，甚至，拥有如此实力的他都懒得带那些肮脏且愚蠢的治安军。

    别看潘寨距离广平县城达12公里，但松北有纪率领着麾下一路急行军，只用了不到3个小时就抵达了。

    看村庄内炊烟袅袅的样子，想来中国人做梦也没想到已有大军兵临村口。

    松北有纪甚至已经想好了，他会率队冲进村内，像往常一样勒令中国村民站在他的机枪前，中国人一定会像绵羊一般顺从，而后他们或许想不到的是，这次没有什么逼问和向帝国做贡献。

    迎接他们的只有无情的杀戮，无论男女老幼，都会被无情杀死，而后投入曾经给他们温暖的房子里，被焚毁殆尽，就像他们从未在这个世间出现过一样。

    一想到上千名中国人就会在自己的命令下血肉飞溅，出身屠户家庭的松北有纪就莫名的亢奋。

    “命令水谷中队先行进入村口山道并负责侦察有无土八，松北中队掩护步兵炮小队后方跟进，告诉所有人，一旦通过山道立即快快的行军，务必不能让一个中国人逃进山里！

    命令各小队、小分队，一切敢于反抗者，不管男女老幼，皆可击杀！”松北有纪放下望远镜，冷酷的下达军令。

    随着军令下达，一队15人的日军小分队率先走出丛林，进入那条可以通行大车的黄土道，接着便是一队队日军跟上。

    除了有些沉重的皮靴踩在有些干硬泥土上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日军脸上大多是木然僵硬，或许是已经行军12公里让他们有些疲惫，又或许这是他们民族个性使然，但他们眼神里却有着掩藏不住的兴奋。

    这种外出‘打猎’，对于第10师团的兵们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每一次都会有所收获。

    虽然中国女人在他们来之前都会用炉灰将脸涂抹的脏兮兮的，但和释放欲望相比，那又有什么呢？

    尤其是看到他们的父亲、丈夫绝望的在刺刀下跪着哀嚎却又无力反抗的模样，简直是再刺激不过了。

    与之相对的，是依旧宁静的山村和依旧固执涌出的炊烟，仿佛是山林遮挡住了近500日军满心压抑不住的杀意和野望。

    。。。。。。。。。。

    川子就躲在距离日军不到400米的草丛里，大气也不敢出，就看着一队队日军杀气腾腾的向不到一里外的潘寨进军。

    是的，川子终于参军了，在半年前经过考核，他终于由民兵正式成了683旅的一名正式士兵。

    不过，川子并没有去到和黎大哥一起的主力团772团，而是被分到了独立团，并在一个月后跟随陈副旅长来到冀南。

    经过半年的发展，独立团从最开始的不到一千人，发展到现在近万人，本来都还算是新兵的川子竟然当上了班长，手下还有12个兵。

    就是，连同他在内军龄最长的兵也只有6个半月，武器更是五花八门，除了他这个班长拿着一杆汉阳造，其余人要么是鸟铳，要么干脆就是梭镖。

    川子很不满意自己班里的战斗力，但他知道老班长现在的排长也没办法，经过做群众工作，参军的年轻人太多了，他所在的排有8个班超过百人，但步枪枪总共只有26杆。

    为保证战斗力，步枪基本都分给排名靠前的三个步兵班，他这样本身就是新兵又带着一群新兵的班长，能有一杆制式步枪就不错了。

    弱小的战斗力，以至于他所在的步兵连在这两三个月里和日军、伪军干了几次仗，川子和他的步兵班都是做为预备队出现。

    由于日军战斗力极强，步兵连组织的几次袭击行动，都没法将其防线击溃，加之日军援军抵达极快，川子率领的8班根本没有出战的机会。

    直到年后一个月，那个神奇的陆军上校率领的四行团竟然来到了这里。

    来广平县的是四行团1营2连，连长叫卫东来，一个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又很英俊的军人。

    四行团是友军，而且是关系很好的友军，川子很想上去拉拉关系，指不定能从友军那里获得些援助，毕竟他可是抬过他们唐团长的人，可惜他这个班长距离人家连长太远了，根本找不到机会凑上去说话。

    没成想，四行团这位大连长和广平县军职最高的广平分区队长会面过后，支援物资就发下来了。

    可更令川子没想到的是，发下来的不是传说中的枪械弹药，而是什么铲子、铁镐等挖掘工具，如果非要说什么和打仗有关系，那只能是那些被称之为地雷的铁疙瘩了。

    根据上级首长传达的命令，广平分区暂停其余一切活动，全军调动民众配合四行团在平原各村各庄开挖地道，山区村庄则大量埋设地雷形成雷场。

    一直没捞上仗打得川子不愿意去刨土坑，缠着排长非要来到潘寨村根据地。

    这里不仅是广平县人口较大的山村，也是分区在广平县重要根据地之一。

    光是在这个村，就有160多名青壮参军，婶子们更是日以继日的给独立团官兵们做布鞋，几个月的时间，就做出了几千双交给部队。

    暖和的布鞋就算没穿在脚上，光是背在身上，跑步都感觉有力气多了。

    不过，潘寨村是山村，不用像平原村那样需要大量人力挖掘地道，所以就派了川子这个步兵班陪同四行团一营2连3班来协助村里的乡亲们布设地雷。

    埋地雷也是个技术活儿，尤其那个叫土豆的小兵给大家科普什么压发雷、绊发雷、拉雷、连环字母雷，光听着名字都能让人晕乎，潘寨村的百姓们更是一脸懵！

    好在那个四行团外号叫老算盘的老班长很有耐心，不仅开培训班给川子和他班里的新兵们以及村里的抗日积极分子亲自地雷正确使用方法，还带着他们在雷区埋雷。

    花费了大半个月功夫，潘寨的乡亲们总算是学会了怎么埋这些地雷！

    那还不仅仅是个技术活儿，竟然还涉及到什么心理学！

    比如，日本人若是踩中地雷了，他们会往哪儿躲，又会怎么从山里绕过来

    这一来二去，就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进入潘寨村的那个山道和周边山林里，被士兵们和乡亲们埋了近400颗地雷，每个雷区都做了只有士兵和乡亲们才知道的标记。

    别的可以不记，但这个标记如果不记的话，是会要命的。

    一头超过200斤的大野猪夜间从老林子里跑下来，应该是想来霍霍玉米地，结果不幸踩中了地雷。

    鸟铳都打不穿的猪皮被炸得千疮百孔，两个大猪蹄都被炸得飞到十几米外，最终还是川子带着两名士兵小心翼翼的穿过自己埋设的雷区，把这头倒楣的家伙抬出来，给全寨人打了个牙祭。

    这下日本人若是敢来，一定会让他们好看，川子在昨日之前还颇具信心。

    但没想到，日本人真的来了。

    上午10点的时候，位于山口的消息树就倒了，那是负责在山口瞭望放哨的潘寨村民兵干的。

    在四行团抵达后，各村各乡24小时都有民兵值班制，不做别的，就负责瞭望有没有日军通过。

    消息树一倒，全村都要做好战斗准备。

    川子内心忍不住有点小激动，可等到3班的那个神枪手带着侦察报告跑回来，川子的瞬间冷静。

    来的日军，兵力竟然高达数百人。

    此时最应该做的，应该是招呼着乡亲们撤离，利用埋设的雷场拖着日军的这个时间，全部躲到山里去才是正道。

    没成想，做为潘寨第一指挥官的老算盘竟然做出全村人不要乱，继续做饭，而两个步兵班和民兵全体进入作战区域的命令。

    川子也只能带着自己的步兵班就跑到老算盘班长给他的步兵班早就划定的战位。

    能让川子这么老老实实听话，一来老算盘是军龄七八年的老兵，二来嘛，自然是老算盘的慷慨大方。

    看到川子的步兵班这么惨，就只有一杆汉阳造和五六支打鸟还不错的鸟铳，专门向连里打了报告，给友军要来了8支辽造十三步枪外加一挺捷克轻机枪。

    这可把川子给激动的都哭了，若不是考虑着还有一帮子部下在场，都直接喊上算盘叔了。

    “嘿嘿，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当年抬着我们团座长官走了十几里山路，要不是你娃说起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你娃这么牛皮！

    哈哈，一想到我们团座长官那么凶猛的家伙，都被你绑得像头野猪，日本人没做到的，你娃做到了，就冲这个，这枪无论如何都得给。”老算盘和土豆笑得牙花子直冒。

    “嘿嘿，唐首长说了，不打不相识，打了才认识，换现在我可不敢了。”川子那会儿只懂得摸着头傻乐。

    只是，等日本人真的出现的那一刻，川子才知道他对那位唐团长认识的还是太肤浅了。

    什么样的人，才能带出这样一群兵呢？

    日本人来的不是三五十人，而是三五百人，可他们，加上寨子里提着梭镖的民兵，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60人。

    正规军，更是只有整整27人！

    这拿什么去和日本人打？

    川子可不是一年前唐刀遇见的无知而无畏的小民兵代理班长了，这一年来虽然还没有正式踏上一线战场，但也是亲眼见识过好几次战场的人。

    知道什么时候能打，什么时候不能打。

    数量如此多的日军，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得见，恐怕就是分区主力部队来也打不赢。

    只能看花费一个多月埋设的地雷能不能阻挡住日军了，川子虽然心下终归还是有些恐惧，但依旧牢牢握住了手里的汉阳造。

    他一直牢牢记着那位神奇上校告诉他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下自己的武器！”

    川子的目光死死盯着排头的那名身体粗壮的日军曹长，步枪上挂着的太阳旗很清晰的暴露出他的身份。

    日军曹长前方不到五米的路侧，有个很显眼的烂木桩子，这在山里很常见，但在这里，就是标记，标记着这一段山道，就已经属于雷区。

    黄土构成的山道上，埋设的基本都是压发雷！

    那种人踩上去就会爆炸的小型步兵雷威力不算大，但足以将一个人的两条腿炸飞。

    “轰！”一声巨响。

    一阵硝烟腾起，而后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如同川子所想的，那名日军曹长踩中了地雷，不以杀伤人命为主要目的的地雷很阴险，从远处看就很粗壮的日本军曹整个身躯短了一大截。

    两条腿，一条飞到了草丛中，一条在五六米外的山道上，殷红的血流出来，从远处看，就像是个惊叹号！

    “八嘎！有地雷！”日军在轰隆巨响后，很有经验的判断出袭击己方的是什么。

    但让川子略微有些失望的是，日军比他想象的要精明的多，在遭遇地雷袭击后，他们虽然都匍匐在地，但没有几人立即向草丛中翻滚！

    这个雷区，山道上的只是震慑之用，真正的杀招却都在山道两侧的草丛和山坡上。

    川子忍不住将目光投向300多米外，老算盘在哪儿，如果此时开枪，会不会有机会逼得山道上的日军踏入雷区？

    但显然，老兵要比他沉得住气的多，灌木丛背后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安静的令人心慌，若不是换成四行团的兵，川子都会以为友军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中国人竟然用上了制式步兵雷？”收到前方消息的松北有纪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在他们第十师团抵达冀南后，当地驻军就提醒过他们，乡村里的中国人仿佛有所警觉，活动越发频繁不说，还展开对帝国投诚人员的残酷暗杀，导致他们能从乡村里获得的情报越来越少。

    就像是有层浓雾遮住了帝国大军的眼睛！

    现在，竟然连制式地雷都出现了。

    很快，两条残腿被包扎好但已经大量失血导致进入昏厥状态的军曹被抬到松北有纪面前。

    有足够战场经验的松北有纪知道，这个军曹已经是很难活下来了，不说大量的失血，就是两三天后的伤口感染也会要了他的命，除非有传说中的昂贵如金的抗生素药物，军曹活着，只会浪费人力和药物。

    但就算知道，松北有纪也只能命令几名士兵抬上这个‘迟早死’！

    “中国人不会有那么多的地雷放在乡村这种没有丝毫战略意义的区域，命令前方继续前进，中国人已经被惊动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松北有纪做出了让他后悔，底层日军步兵无比痛恨的决定。

    明知道有地雷，而且还没有金属探测器的时候，谁走在前面，谁就是人肉探测器，纵算是被彻彻底底洗脑成功的日军，也不想白白被炸死不是？

    尤其是还有个身高变成1米的军曹这个珠玉在前的时刻！

    可惜，军令难违，日军拉开距离，两个日军胆战心惊的一前一后走在最前方，继续沿着山道前进。

    没走十米，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又一名日军躺在地上像是上岸的鱼一般挣命！

    不过他的运气应该是比那名军曹要好一些，一枚弹珠应该是从他的会阴部穿入小腹，剧烈的疼痛虽然使该名日军上等兵瞬间大小便失禁，臭烘烘的味道甚至连硝烟都遮不住，但残忍的外伤和内脏器官受损两项合一，使得这名日军在一分钟后就逐渐停止了呼吸。

    死亡，有些时候也是幸福的！

    “八嘎！派人排雷！命令水谷中队，绕过山道，翻越山坡进入！松北中队暂且待命！”松北有纪有些出离愤怒的下令。

    没过两分钟，连续响彻山间的‘轰！轰！轰！’爆炸声让数百米外的松北有纪眼皮只跳。

    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中国人竟然在这里布设了一个雷区，关键水谷中队在他的军令下还进入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