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归来仍是他

    这种胆大妄为的想法，被村民们认为是白日做梦。

    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把山给挪开，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没有人去这么做。

    但……

    愚公却这么去做了。

    在所有人都坐在原地，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

    愚公一人，找到一根木头，将一块石头磨得无比锋利，做成斧头。

    他开始砍树……

    他开始掘土……

    他开始劈石……

    他开始，一点一点，如蚂蚁搬家似的，将这座山给挪开。

    他的动作很慢，但每一下都十分沉重。

    下方的洪水水位，越来越高。

    可他却没有丝毫停歇。

    村民们有些意志力不坚定地，甚至在水位漫延上来之前，就选择了跳湖自杀。

    有人也在劝诫愚公。

    【放弃吧！没用的，你这样做，猴年马月也搬不开这座山。】

    【愚公，我们知道你有毅力，你很强，可是……我们已经受够了这种等待死亡的滋味，实在是太折磨，太痛苦了……】

    【愚公……】

    ……

    看着这一幕，关圣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知道愚公并不是这个村庄的人，他来自巨人族，他是来帮助这帮村民的。

    可这些村民，不仅不帮忙，反而在那边劝他等死。

    没有希望的人……活着也是一种悲哀。

    这一刻，关圣对父亲封无疾所说的那些关于希望的话，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没有希望的人，走向死亡的过程，充满了悲哀。

    他们觉得自己本身是悲哀的

    所以……他们觉得那些身怀希望的人……也是悲哀的！

    他们看不得别人拥有希望，因为他们从不认为希望会眷顾他们自己。

    关圣来到愚公身旁，看着他手里那把简陋的斧头，莫名有些觉得难受。

    鼻子一酸的他，忍不住问道：“有意义吗？就算你在洪水到来之前，把这座山给挪开了，这群人活着也和死了没有区别。”

    “绝境之下，从不抱有希望，这样的人，救他，还不如杀了他。”

    “让他们走向死亡的这段路程中少一点悲哀，也是一种幸运。”

    “……”

    关圣说完之后，摇了摇头，自我嘲笑道。

    就算是说了。

    有什么用。

    愚公也听不到。

    可他错了。

    他刚说完，愚公突然停下手，站在原地，转过头，用那一双深邃的，苍老的双眼，盯着关圣。

    这一刻……

    关圣脸色一变，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壮年的愚公，变得十分苍老，他的头发……花白了……

    他的眉毛，无比稀疏。

    脸上，满是褶皱，一层叠一层。

    关圣愣住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这时。

    “叮当！”

    “咚咚！”

    “哐哐！”

    “……”

    在愚公身后，传来了一道道开山劈石的声音。

    顺着这些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到，原本那些绝望的村民，居然也都变得苍老，并且，拿着不同的工具，对这座大山进行开凿。

    不仅如此。

    他们的身边，多了更多的年轻人，妇人，甚至连三四岁的孩童，也加入了移山的行列中。

    他们满怀希望，脸上看不到半点绝望，他们洋溢着微笑，挥洒着汗水，没有人喊累，也有一部分人，在一边高歌，一边砸山……

    这一幕，完全惊呆了关圣。

    他明明看到的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愚公说道。

    【那次水位快要没过我们的脚踝时，暴雨停了，我们得救了。】

    【剩下的人活下来之后，加入了我的行列中。】

    【我不知道移山移了多少岁月，我只知道，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愚公顿了顿，说道：“人之所以不相信有希望，是因为希望不曾降临在他们身上，所以，如果你要带领这些人活下去，首先你要做的，不是让他们相信希望，而是让你自己，成为希望！”

    “希望的火种，飘飘洒洒，也许会如同蒲公英的种子被暴风雨所击落，但在暖阳笼罩大地时，它也会随风去到全世界，生根发芽，蓬勃生长！”

    “如果我们不曾看到过希望，那不如，将我们活着这件事的本身，当成一种希望。”

    “人本身，也是一种希望所带来的奇迹，不是么？”

    “……”

    几句话，关圣心中一怔，犹如醍醐灌顶般，心中开朗无比。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他的身后，多了这么多人。

    因为，这些村民从愚公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那不是活着的希望。

    而是一种希望他们所希望的成为现实的希望。

    虽然有些绕口，但……关圣悟了。

    可转眼，他才发现，愚公并不是对自己所说的。

    他的身前，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

    愚公，是对他所说的。

    小孩他突然问。

    【愚公爷爷，要是哪一天，你死了，我们还会有希望吗？】

    【你是我们的精神领袖，我想象不到，你死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愚公开怀大笑：【如果说，我的存在，是你们的精神领袖，那就请你们在我死之后，抽出我身上的一根骨头，做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刀，让这把刀，继续带你们前进。】

    听到这话，小孩连连点头，记在了心里。

    后面，关圣见到了愚公死亡的过程。

    村民们在他的尸体下，堆积了一大片从那座山上砍下来的木头，用石头堆成了他的石棺。

    无尽的火焰燃烧之时，天空下起了大暴雨。

    这一次，没有人再恐惧。

    曾经差点将他们杀死的暴雨洪水，已然无法将那火焰给熄灭。

    黑夜中，村民们借着火光，继续开凿那座大山。

    暴雨退去时。

    火光中，出现了一根被鎏金符文所缠绕的人骨。

    那是愚公留给人们的礼物。

    于是……

    村里经验最丰富的铁匠，用一生的时光，将这根骨头，打造成一把刀！

    村民们一致将这把刀取名为——愚公开山刃！

    嗡……

    画面再次消失。

    无尽的黑暗涌入关圣的脑海中里。

    他在这一片漆黑的空间中，看到了一名腰背佝偻的老人，他背对着自己。

    他转过头，赫然就是愚公！

    这一次，愚公看着他，笑着说道。

    【小子。】

    【该醒醒了！】

    【还有千万万人，等着你当那一位——领路人！】

    下一秒。

    关圣彻底清醒！

    回到海底中。

    那一柄愚公开山刃，已然拦在身前，挡住那恐怖的——血盆大嘴！